第2章 规矩，我说了算
书桌咣啷一声，剧烈晃动了一下。
漫不经心的少年，反应有些慢半拍。
待他魂智从远方游回来时，平静幽淡的瞳眸这才微微漾过一丝异色。
他情绪起伏不大，一副懒懒恹恹的感觉，好似对这世间万物都不太感兴趣的模样。
他淡淡抬眸，寡淡的目光幽幽的盯着眼前恃美行凶的女孩。
面前的女孩，肌肤白皙清透，黑亮细软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腰际。
她穿着校服外套，外套两边的袖子抡得高高，露出两截细致滑嫩的手臂。
那两只手臂，看似手无缚鸡之力，此刻却正狠狠的拍击在他手指旁边。
顾野朝的视线滑落到女孩的手腕上，白嫩的手腕间，系着一条精致的红绳子，红绳子中间有一颗纹路不规则的青灰色檀木珠。
木珠子上，刻着古老神秘的符文。
他倒没那个闲情雅致去研究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只是她刚才双手拍击下来的那一刻，那颗檀木珠子正好碰触到他手指的指尖，有丝轻痒。
常言道，十指连心，那不经意的一触，似有丝缕电流缓缓滑入他的心谷。
虽波澜不大，却有感觉被冒犯到。
他目光再次对上女孩的眼睛，眸色如碎玉烁着寒光：“你，刚说什么？”
他唇色是浅浅的朱红，唇薄如花瓣，从唇间溢出来的嗓音，就像浸了琼浆玉液那样纯粹无一丝杂质，甚至，有一点点的迷人。
嗯不，不止一点点迷人，是很迷人，非常迷人。
姜算算竟微怔了半秒。
为了找回气势，她再度从桌面抬起双手又再度狠狠砸了下去：“我问你，懂不懂规矩！”
她红绳上的那颗珠子，又再一次擦到他手指尖了。
那丝轻痒，又再一次滑入他的心口。
顾野朝眸光沉了沉，一时不动声色。
迟迟等不到少年的回应，姜算算心头有些窝火，但说话的语气却没半分的怒躁，只是极冷淡的说：“我再次问你一遍，你到底懂不懂规矩？”
在她话落之际，少年却突然站起了身。
他个子很高，腿也很长。
他站起来的那一瞬，窗外的阳光被他清瘦修长的身影遮住了半边。
姜算算身影瞬间被一片阴影笼罩束缚了，目光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足足高出她一个头的少年。
她自认为自己165的身高不算矮，但此刻就算挺直腰标，目测脑袋也是刚刚好抵到少年的下巴骨那样而已。
同是十八九岁的年纪，他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啊？
无形的压迫感还未消祛，少年倏地同样双手撑桌，姿势俯低了几分，目光凉幽幽的冷睨着她。
同样是双手撑桌，姜算算却仍是得以仰视的姿势望着少年。
她何曾这样低姿态的仰视过一个男人！
今天，算是哔了狗了。
指腹在桌面暗暗擦了擦，姜算算绷紧了手指筋骨，视线却不受控制的滑落到少年的衬衫领口。
方才站在门口，就远远撇见他领口不规整的敞开几颗扣子，那坦露出来的锁骨颈如美瓷滑玉那样令人惊艳。
而这会儿，这般近距离的看着，真的感觉再次哔了狗。
要命。
真要命。
头一回对一个男的产生那么多龌龊的想法，姜算算觉得今天这个日子，真的不宜开学。
或是她今天不宜来上学。
平素里，那些淡漠疏离在这一刻统统像被狗吃了一样，甚至还让她有一丝丝不争气的脸红，姜算算又在心里哔哔哔了三遍狗。
少年的神色始终清淡不食人间烟火，他薄唇淡淡轻启，如酒清冽动听的嗓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规、矩，校正圆形，方形的两种工具。”
不由来的一句话，愣是让姜算算反应慢了半拍。
等捋顺了他是在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时，姜算算准备回怼他少玩这种话术梗，就听少年又说：“从今日起，这里的规矩，我说了算，最好少惹我。”
他语调慢慢轻轻，唇角扯起的那一丝冷冷弧度，却是傲慢狂妄至极。
姜算算见过狂的，还没见过像他这么狂的。
九班的纪律就算再混账不堪，也还没哪个同学敢在班里自称自己是班中老大，这个家伙初来乍到就这般狂妄，恐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竟说这里的规矩，以后他说的算？
嗬，就算教导主任来了都不敢这样说！他以为他是谁！天王老子？！
姜算算又气又可笑：“这位同学，你从哪里来的？你进九班之前，难道没先打听打听班规？”
说着，不等他开口，她又说：“还有，你坐的这个位置，是我的，这里有我的记号。你是新来的，你应该要乖乖去外面等着老师过来再报到。然后，后门黑板角落那个没人要的座位，才是你的。懂么？”
少年顺着她说的方向睇了一眼，后门黑板那个座位在最角落的死角。
没有窗，有些阴暗。
在那里睡觉，倒是挺好。
不过，顾野朝对那个座位倒没有太多留恋。
不知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那股该死的胜负欲在作祟还是因其他外界影响的因素，他蓦地将目光移落刻在桌角那瓣冒着一点绿芽的简笔画蒜头上。
她刚刚所说的记号，应该指的是这瓣蒜。
倒是幼稚……
幼稚的有点可爱。
不喜蒜的他，竟第一次觉得刻在这桌角上的这瓣丑萌丑萌的蒜芽有点可爱。
顾野朝心想，自己大概是疯了吧，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又或者，是因为人可爱，而不是蒜可爱。
荒谬的想法一闪而过，幽静的眸底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黠芒，他冰凉的指尖戳在那瓣蒜芽上，眼睛仍是一瞬不瞬的锁着姜算算的小脸。
凝视了有三秒之久，他那张薄凉的唇又溢了句：“那我现在再补充一句，不仅规矩我说了算。你，还有这个座位，包括这张书桌，都归我说的算。”
你，还有这个座位，包括这张书桌，都归我说的算？
姜算算脑海里轰的像是炸开了百万弹幕词条，满屏五彩六色都是整齐划一的刷过这句话。
她的小脸，瞬间绿得比蒜头上那点绿芽还要绿。
她手臂一抬，五根葱白如玉的手指猛地就攥住了男生的衣领：“同学，你倒是很狂啊。既然如此，那敢不敢跟我去干一架再来决定谁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