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漫无目的地等待

109

抢救室的门推开，大家一窝蜂的涌上去，差点把医生撞倒，我赶紧把医生扶住问：“医生姐姐，我兄弟他怎么样？”

医生淡定地说：“抢救很及时，已经没有危险了，不过还需要住院几天继续观察。病人轻微脑震荡，右腿和左手骨折，身上各处有擦伤，失血过多可能会造成未来一段时间内的贫血现象。”

听说抢救很及时，没有了危险，我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大家之前紧张的氛围也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时璐和左佑两人个瘫坐在长椅上，沉重地吸了口气，再舒缓地呼出来。

“手术已经先做完了，抓紧时间把手术费交一下吧，一会儿会有人给你们安排病房的。”

“谢谢医生，我们这就去缴费。”我看着医生走进手术室的背影，把心里一直憋着的担忧一口气吐了出去，转头看向大家。

“我先去交手术费，你们在这里等着医生出来吧。”

“我跟你一起去吧。”任苒看了看我，我朝她点点头。

我们两个并肩走在医院的走廊里，穿过了那片无人区的寂寞，走过了各个科室，慢慢涌向人群分布最密集的缴费处。

我们两个在后面排起了长队，任苒静静地站在我身边，四处打量着人群，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天花板，时不时地又望着地面。

我好奇地问：“你怎么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任苒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有吗？”

“当然有了，你以前可没这么好动的。”

任苒神神秘秘地凑到我身边：“其实我超级怕来医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医院里的药味都会让我觉得浑身发冷，很不舒服。”

我调侃道：“该不会是小时候打针打怕了，留下后遗症了吧？”

任苒抬手想要推我，突然眉头紧锁：“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我收起了之前的笑容：“你小时候就经常来医院吗？”

“倒也不是很常来，我小时候抵抗力差，每次降温都会感冒，气温骤变也会生病，不过现在就好了，小时候打的针多了，我现在是百毒不侵。”

看着任苒傻笑，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为这个命运坎坷的姑娘感到委屈。

任苒扯了扯我的胳膊：“到我们了，过去吧！”

我这才从思考中回归现实，走到缴费处，拿起了摆在上面的对讲跟里面的护士对话。任苒安静地守在我旁边，我也是第一次在医院缴费，过程不太清楚，几经波折总算是把钱交上去了。

我拍拍任苒：“弄完了，我们走吧！”

“这手术贵吗？”任苒问。

我摇摇头：“抢救没有太贵，贵的是用的各种药和未来的住院费。”

任苒小声地说了一句：“带够钱了吗？”

任苒的谨慎是对的，我笑着点点头：“放心吧，不会出问题的，我们先回去找他们吧。”

话音刚落，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是颜茹钰给我打过来的，我看了任苒一眼，接通了电话：“茹钰，怎么了？”

“半仙儿哥已经被安排到住院部了，你们赶快过来吧，我把地址给你发过去，还是比较好找的。”

“好的，我知道了，我们这就过去！”我撂下电话，任苒问：“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办。”

我摇摇头：“没有，他们已经去了住院部了，我们现在过去就可以了。”

“果然，当你没有被外界影响的时候，其实可以有条不紊地做好所有事情的。”

“是吗，我有你说的那么优秀吗？”

“你为什么要摆出一副吊儿郎当、怕麻烦的样子，就是为了逃避一些事情吗？”

“这个可不是装出来的，我是真的怕麻烦。”

任苒努力地憋着笑，此刻我注视着她，心里是百感交集……

“班长，我特别佩服你。”

“佩服我？佩服我什么呀！”

“各种方面，无论是学习上，生活上还是性格上，你都有许多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方，在我认识的所有女孩子里，应该没人能跟你相比的。”

任苒笑道：“你这样给我戴高帽子，我都怕我顶不住了。”

“哪里有，你在我眼里可是新时代杰出女性的代表，以一敌百的那种。”

“你说的这话，连我自己都不信。”

我们两个人依旧谈笑自若，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向住院部。

110

当我们走进病房的时候，朱嘉言已经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吊着盐水，其他人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坐在其他病床上，都在等着我们两个。

我看着额头上绑着纱布，手脚打着石膏的，还在昏睡的朱嘉言，抿了抿嘴：“他怎么样？”

侯与放回答我：“从出来之后就一直在睡，我们也不清楚。不过医生倒是说没什么大问题，只要静静地休养就可以了。”

我看看表，已经下午四点钟了，在这个秋冬交错的季节，四五点钟已经快要天黑了，于是我告诉他们：“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星期天，大家明天再来也不迟。”

“可是他身边总要有人陪着吧……”大家一起犯了难，我解决了他们的疑难。

“我在这里陪着他就可以了，大家都忙活一天了，也该回去休息休息了。而且一直不回去，你们的父母会担心的。”

时璐也点点头：“是啊，都这么晚了，如果你们还不回家，父母会担心的。我和我哥在这里陪着他就可以了。”

众人犹豫了片刻，最终决定暂时离开。

侯与放点点头：“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的话，随时打电话。”

“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左佑不舍地看着我们，我知道他心里的顾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你明天不是还会再来的嘛，今天先回家去不要让家里人担心，有什么话明天等你来了跟他说，那个时候他也应该醒了。”

左佑点点头：“行，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我一定会来的。”

“好。”我笑了笑，目送他们转身离开。

任苒还停留在病房里，我转过身去看到她：“班长，你不回家的吗？”

“要不，我留下陪你们吧，反正我家里也没人。就算不回去也没关系的。”

“你已经忙活一整天了，跟着我跑前跑后的，要不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

“大家都累了，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嘛，我不会给你添乱的。”

我赶紧解释：“我不是，我没有怕你添乱。”

“那不就得了，我先去打一壶水。”任苒甜甜一笑，拿起水壶走向门外。

“苒苒要留下吗？”时璐问我。

我点了点头：“其实我还蛮担心她的身体的，本来就跟着我忙前忙后跑了一整天，现在还要熬夜在这里帮我们干活吗。”

“那你不劝劝她吗？”

“我怎么劝啊，她应该也不会听我的。”

“那我去劝劝？”

“行，那就你去试试呗。”

正好这个时候任苒从外面走了进来，把水壶放在地上，大大的哈欠被我尽收眼底。时璐拉着她的手：“苒苒，你都累了一天了，还是回家休息一下吧。”

任苒拉着时璐走到一边，悄悄地说：“我真的只是想帮帮忙而已，你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的。”

时璐摇摇头：“没有什么别的原因，真的只是不想让你继续受累了，你看看你的脸色都变差了，一定是今天累到了。”

任苒抿抿嘴：“璐璐，你是了解我家里的情况呢？反正我家里也没人，在哪里待着都一样，倒不如留在这里还能跟你们互相帮衬着。”

时璐抱住任苒的胳膊：“哎呦，我的小可爱，我还真的有点想让你留在这里了……”

任苒笑了笑：“那好啊，那就不要劝我回家了，让我留下呗！”

“可是……”

“我真的不累，你们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111

我看着时璐和任苒一起回来的，就知道时璐肯定是没能劝任苒回去，我也只能作罢。

“哥，你说嘉言他是不是会很疼啊！”

“你说呢，这可是骨折。”

时璐接下来就像连珠炮一样：“那你说他睡觉的时候能感觉到疼吗？如果睡觉的时候疼会以什么方式表现出来呢？那他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不能动啊？如果他睡觉的时候想翻身怎么办，会不会把自己又弄伤？如果翻不了身的话会很难受吧，反正我睡觉的时候是一定要动的，不然的话就会很难受。”

我长吸一口气：“我去，你十万个为什么呀！这么感同身受的问题，等他醒了之后你亲自问他呀，我怎么可能知道。”

任苒嘟了嘟嘴：“他现在被石膏绑着，应该是动不了的，不会把自己再次弄伤的。不过就这样被绑着，我估计心里会很憋屈吧，谁又能一动不动一直躺着呢？”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得看这个人到底有多懒！是吧，时璐？”

时璐意识到我在内涵她，狠狠地给我一拳：“你你你，你走开！”

我看了看窗外：“天快黑了，大家刚才急急忙忙吃了一口饭，现在是不是又饿了？”

“你怎么一天天的就知道吃啊！”时璐白了我一眼。

我微微一笑：“行，一会我去买饭，只买两份，你饿着别吃啊！”

时璐赶紧拉住我趴在我怀里：“别别别，我的好哥哥，你最好了！”

任苒这时提醒我：“有没有联系一下他的家人啊？怎么能让他的家人现在还不知情呢。”

“我在他的微信联系人里，给他父母都发了一条消息，可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都没有回复，你说他们是不是还在忙没发现呢？”

“再忙也不可能这么久连一眼手机都不看啊，要不要试着再发几条过去？或者干脆语音通话算了。”

“可是万一他们真的在忙，就算打语音电话过去也未必有空接啊。”

我们三人陷入了困惑，这时护士推着小车走了进来，上面摆满了各种输液瓶和针管。

护士小姐姐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打量了一下朱嘉言的输液瓶，然后看了看我：“小帅哥，你会换药吗？”

我想了想说：“你说这个输液瓶儿啊！我以前没换过，不过看起来应该不是很难吧。”

“那还是算了，今天值班的护士比较少，我一会儿还要去别的科室给人换药。我给你留个微信吧，等快要输完液的时候，你就微信喊我好吧？”

任苒问：“直接出去喊你不行吗？一定要加微信吗？”

护士摇摇头：“我在忙，你们有可能找不到我呀！反正先加了再说嘛。”

“行，那就留一个吧。”我把二维码递过去，护士小姐姐笑了笑，拿起输液瓶给朱嘉言换起了药。

“一定要记得叫我哦！”护士小姐姐转身推车离开，时璐悄悄跟了出去，看见了那个护士小姐姐跟另外一个护士的对话。

“你看你看，我要到他的微信了！”

“你别闹了，那个明显还是个学生呢！”

“那有什么的，有这样一个小帅哥在列表里，用来镇场子也可以啊！”

“你喜欢弟弟类型的？”

“不，我喜欢帅的类型的！”

听着外面二人的话，时璐忍住笑走到身边，我疑惑地看着她：“干嘛这幅表情？”

时璐贴到我耳边说：“那个护士，好像看上你了！”

“开什么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

我顿了顿说：“我什么隐约觉得这医院有点危险……”

时璐狠狠地拍了我肩膀一下：“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啊，哥，用你的帅气迷倒她吧！”

我看着输液瓶，再看看手机里刚加上的微信，嘴角微微上扬：“好啊，就看她还敢不敢来咯！”

时璐瞪着眼睛，使劲忍耐着笑意：“可以啊少年，说话很硬气嘛！”

任苒推推我说：“别闹了，就算不用她来帮忙换药，我们也可以自己动手嘛！”

我劝阻道：“别啊，我看刚才那个护士小姐姐好像还挺好看的，要是她再来，我也想看看她到底什么样子！”

“你个小屁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任苒皱着眉头瞪着我，转过身去拿起水壶：“我去打水！”

剩下我一个人凌乱：“她怎么了？”

时璐也是一副奇怪的表情，看看任苒再看看我：“别看我，你去亲自问问她呗！不过我总觉得这个房间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怪味儿！”

“什么味儿？”我嗅了嗅。

时璐故意拿起药瓶问了问：“一股酸味，不知道哪里来的，是不是这药过期了啊！”

终于听明白了时璐的话中意，我使劲翻了个白眼：“你走开，任苒不会有那种想法的。”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有没有！”

“她那么严谨认真的一个姑娘，怎么可能对我这种一天到晚吊儿郎当的男生感兴趣，你的脑子里但凡装点正事，早就有出息了。”

我看了看门外：“不对啊，那壶水不是她刚才新打回来的吗？”

时璐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某些人啊，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傻！”

我根本没在意时璐的话，问了一句：“嘉言的家人一直不来，我们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啊，可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他怎么说也得在医院躺很久呢！”

时璐顿悟道：“对啊！那我们得赶紧联系到他的父母啊，星期一上学，我们谁也不能陪护啊！”

我思考着：“或者，有没有办法能让他赶紧好起来，一直躺在医院里会影响学习的。”

时璐突然问我：“你说，风湿膏能有用吗？”

“你逗我吗？”

任苒没精打采地从外面走进来，看见正在犯难的我们两个，说了一句：“看看他的联系人里有没有其他亲戚之类的，说不定可以转达的。”

我尴尬地挑了挑眉：“用本人的号去联系都不回复，找一个外人就能转达了吗？那他父母可是有够心大的。”

“试一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时璐推推我，我看了看他们，轻轻点了点头：“那我就试一下吧。”

我正要拨通号码的时候，朱嘉言突然动了一下，我们三个的眼神立刻被吸引过去，慌慌张张地跑到他身边。

时璐轻轻拍拍朱嘉言的脸：“猪，你醒了吗？”

“别叫我猪，我可是你半仙儿哥哥！”朱嘉言眼睛还没睁开就已经能回答时璐的话了。我们相视而笑，我赶紧喊道：“兄弟，你感觉怎么样？”

“大神？”朱嘉言终于睁开迷茫的双眼，看见了自己浑身石膏和纱布，瞬间把眼睛睁大，把我们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我怎么变成这样了！”朱嘉言想要抬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吊着不能动。

“不会失忆了吧！”时璐弹了起来：“你还记得我们上山，然后你从山上摔下去的事吗？”

任苒赶紧安慰：“不会失忆的，他不是还能叫出你们的名字嘛！”

朱嘉言看了看我们三个：“班长你也在，我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