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情绪莫名的拉扯
收礼物这种事，总能让方萤想起曾经。爸爸妈妈也是全世界各地的出行，然后回来带给她各种各样的礼物，以示安慰。很小很小的时候或许会因为收到礼物而开心吧，但越长大越体会不到这种快乐。毕竟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什么礼物能比得过父母的陪伴呢？可方萤很小就学会了演戏，她装作收到礼物开心不已的样子，她装作很幸福的小姑娘的样子，她只是希望，这样爸爸妈妈会喜欢她，会多在家待一天。
虽然直到最后，她的爸爸妈妈吵架闹离婚的时候，两个人默契地谁也没有提到过方萤。仿佛这个孩子从来不曾存在一样。
方萤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暑假，开学就是初三的学生了。很多孩子会因为成绩，会因为上哪所高中，会因为不久后的中考和父母吵架。但方萤家却不会。她的父母争论的内容是谁的错，谁先出轨的，房子和存款怎么分，只字不提任何关于孩子的事。
方萤小小的内心知道可能是爸爸妈妈要离婚了，还在担心自己会跟在谁身边。父母对于她来说，都那么陌生，跟谁一起生活会好一些呢？如果爸妈让她来选择她要怎么说呢？她可不可以像别的小孩那样哭着求他们不要离婚呢？
可是方萤很快就知道，好像一切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呢。她不知道究竟是谁都不愿意带着她，还是他们真的谁也没有想起她。方萤永远不会知道答案了。
“晚上一起自习吗？”方萤的手机收到了信息，是赵启明发来的。
“不了，室友回来了，要聚餐。”方萤本来想这样回复，随后又把“不了”改成“今天先不了”。扪心自问，方萤内心是很期待和赵启明见面的。只要赵启明在，她总觉得周围的空气温暖了一些。
“好。”赵启明也是想了又想，觉得回复一下比较好。因为李论说过，女孩不喜欢自己说的话作为一天对话的收尾。
晚饭整个寝室都吃的很开心，徐娅霖讲了很多在国外玩时候的经历。还有和一个德国小哥哥相遇聊天的事情。
“小哥哥说他以后会在BJ读研究生，他喜欢中国文化。”徐娅霖花痴的样子也是一绝。
“你不会都对国际友人下手了吧？”张超然理解不了谈恋爱的事，更别提跨过恋爱了。
“那还是算了吧，这不是我的菜。”徐娅霖细心想了想，虽然德国小哥哥高大的身材的确很吸引人，跟他说话好像是3D美剧在面前上演一样，但是谈恋爱还是太奇怪了。
提到德国，方萤心里有一些波动。曾经有一个人，方萤以为他会带自己走出黑暗，可最后他只是将他放在另一处深渊。那个人现在就在德国念书。
他曾经对方萤说过，你有一双悲伤的眼睛，我喜欢悲伤的眼睛。
但同样是他说的，我对你只是有一点喜欢，这点喜欢还不足以让我陪伴你走这么艰难的路。
说的没错啊，只是一点点喜欢。他从来没说过爱，也没给过方萤拥抱。一切都是她自以为的温暖和光明。
“德国怎么样？”方萤问徐娅霖。
“就还行吧，相比来讲，我最喜欢马德里，西班牙果然是热情奔放的地方。适合我！”徐娅霖绘声绘色的描述着。
方萤笑了笑，没有听到她想要的答案。不过也好。既然都是往事，自己也从深渊中爬了出来，就不再从前的那个方萤了，又何必太在意以前的人或事呢？
方萤听着徐娅霖声情并茂的讲述她出游的这些事情，一直微笑着倾听着。她没有看到，窗外的赵启明站在那里看了她很久很久。
赵启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方萤吸引，也不清楚自己喜欢方萤什么。
最开始那样弱小无助的她，让赵启明心生保护欲；后来他所看到的方萤，总是带着招牌假笑；和他在一起的方萤，又有些俏皮可爱；还有就是方萤隐藏的很深，赵启明却莫名感觉到的那股骄傲劲儿。
他喜欢的哪个方面的方萤？赵启明自己也不清楚。
赵启明并非特意跟着方萤来到饭店的，而且实习的事情告一段落，跟着学长学姐们一起聚餐。赵启明他们来的早，又一直在包厢里，所以并没有看到方萤她们进来。只是中途陪学长出去抽烟，看到了坐在一起的四个女生。
赵启明当时真的是有一个感觉，方萤也在这，要往里面看一下，然后果真就看到了她。
她侧耳倾听的样子，眼神中带着回忆。是想起了什么人吗？她微微一笑的样子，又像是释然了什么事情。
她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啊？赵启明心里不由得发问。
“走了。”学长并没有注意到赵启明看的方向，抽完烟后叫赵启明回去。
回到包厢的路程有些漫长。赵启明既想让方萤看到自己，能够顺理成章打个招呼，又有些害怕她看到自己。
方萤和林静怡都背对着赵启明，赵启明这几步路走的异常艰难。
“那有个帅哥总是往这边瞄呢！”徐娅霖眉飞色舞地说着话，但还是注意到了赵启明。
方萤和林静怡一起回头，林静怡有些激动，但是抑制住了招呼赵启明的冲动，方萤则有些惊讶地微微张嘴。其实这一刻，方萤也不知该不该起身去打招呼，于是她只是点了点头，笑了一下。
赵启明显然有些局促不安，刚刚在一起的学长注意到了这边的动态，十分暧昧地推了推赵启明的肩膀，大概意思是小子厉害啊，这几个妞都不错啊。
赵启明莫名对他的这个举动感到恼火，于是匆忙走回了包厢。
“小虫的菜？”徐娅霖一针见血。
“就是英雄救美事件的男主角。”林静怡解释道。
“嗯……还不错。最起码表面看起来比你家王强看着顺眼！”徐娅霖不忘时不时给林静怡泼泼冷水。
林静怡并不恼火，只是笑了笑。
方萤对刚刚赵启明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因为方萤明显感觉到了赵启明的不高兴。这是为什么呢？方萤一直在思考赵启明的想法，同时等待他的微信。可是什么也没有。
如果是林静怡或者徐娅霖，一定会拉着大家分析的。可方萤不会，她把所有事都憋在心里，习惯了自己去消化。
当然，除了喝醉了除外。
这也是方萤为什么对林静怡推心置腹的原因。方萤第一次喝醉了，就是被林静怡撞见了。
那是十一小长假，除了方萤其他人都回家了。方萤接到来自各路亲戚一家更比一家强的谩骂，一个人躲在寝室喝酒。谁知林静怡回来了。
方萤其实一直对这个女孩颇有好感，但直到此刻，她才对林静怡展现出她最真实的一面。
她向林静怡讲述了自己从小是怎样在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的环境下长大的，讲述了父母闹离婚对她的忽视，还讲述了父母去世对她的打击，以及在这之后全部的亲戚是怎样对待她的。
“你一定想不到这个世界还有这么灰暗的生活吧？”方萤大笑着对林静怡说。
“静静你太阳光了，你太正能量了。你的存在让我觉得:哇！当个女孩可以这么美好！”说着说着，方萤就哭了。
林静怡什么也没问，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和方萤一起坐在地上，让方萤靠着她肩膀，后来躺在她腿上。她听方萤一直说一直说，直到方萤睡着。
林静怡从来没有告诉过方萤，那天她之所以提前回去是因为出行中途提前来了例假，腹痛难忍才回去的。她也没有告诉方萤，那个时候坐在地上她有多么难受。
就像徐娅霖说的，她就是白莲花本花。她实在做不到看到方萤伤心难过成那个样子，对她置之不理的。其实林静怡可以搂着方萤坐在床上谈心啊，可是林静怡一直没有打断过方萤的话。
她怕方萤会有一丝的理智，中断了此刻的倾诉。她能够明白，这场倾诉对方萤来说多么重要。
“静静你知道吗，我姥姥去世后，真的是全世界都讨厌我了。”
“我知道他们都觉得我假，我冷漠。那是因为我没有资本，也没有胆量对别人热情。”
“因为我可是万人烦啊！”
“我的亲戚，都是我的亲姑姑，亲叔叔，亲奶奶，他们最讨厌我了！他们希望死的是我！”
“不对不对，他们希望我从来不存在吧！”
“还有我爸妈，他们也讨厌我。他们从来没有把我当做过他们的女儿。”
“可我的确活该啊！我也没有对他们说出过我需要他们啊！”
“对啊！我就是活该啊！”
“哦不对，我说过，一次，就一次。可是他们已经死了，死了！”
说到最后，方萤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她太累了，也太醉了，就那样沉沉睡去了。
林静怡给方萤擦了擦脸，脱了鞋和外套，盖好了被子。就像是照顾一只受伤的小猫一样。
方萤感受到了温暖，那一刻她真的很想叫一声妈妈。虽然这个照顾她的对象是年龄相仿的室友。
这天过去后，两个女孩的关系便愈发的亲密了。
原本欢乐的寝室聚餐，因为赵启明的出现，让方萤心情复杂。她看着手中的手机，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