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关门，放狗
林察向冰澈瀑布深处望去，道：“苦九，你强行出关，付出的代价不小吧。”
一名白衣白发的青年来到场间，英俊秀美，看上去比秦率还要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
薛默向着那名青年行礼：“师父。”
这名青年就是苦九，外貌比在场绝大多数人要年轻。
但冰澈瀑布的弟子们看向他的时候，就有如临大敌、如临深渊的感觉，那是一种无法抵抗的屈服感。
河流下游只有四个人，苦九、林察、秦率与雪漫天。
苦九随随便便一站，便有掌控一方天地的感觉，与林察针锋相对。
林察也不得不释放出气场与之抗衡。
苦九道：“谁让你来的，你这个大老粗打仗有本事。推演计算，你还没入门呢。”
此次闭关不会涉及生死，但强行出关难免有些隐患。
林察来的特别巧，正好是他进退不能的关口处。
他要是早来一步，苦九直接放弃闭关了。
他要是晚来一步，苦九就能顺利出关了。
林察就卡着这关键时期。
林察这个森夜营长不可能算的这么准，肯定有人在背后指使。
幸好秦率拖住这家伙足够的时间，否则他要付出的代价真会很大。
“师父，您没事吧？”雪漫天恭敬地说道。
师父为他们强行出关，雪漫天忧心师父受伤不轻。
苦九道：“无伤大雅。”
雪漫天知道师父实事求是的个性，他说无伤大雅就一定问题不大，于是就放下心来。
场外却有人发现情况的怪异之处。
“二师兄，你有没有发现师父的气息有些不稳。”有人道。
薛默点了点头，师父的气息和正常情况相比有了一定的波动。
这波动表明苦九的状态不稳定，这意味着他没办法直接掌管冰澈瀑布阵图了。
地利就失去了。
在寻常状态下，这种波动调整一会儿就能恢复。
但现在，战斗一触即发，苦九没时间调养了。
在九阶顶峰的战斗里，这微小的波动能决定一场战斗的走向，比如攻防对换、压制对换等等，一旦苦九落入下风就很难翻盘了，事情没有那么乐观。
林察的战斗力本就比苦九要强一些。
而林察的消耗不大，大概是猜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节省战力的原因，就是要与苦九硬碰硬。
胜负难料。
苦九道：“寒毒的滋味不错吧。”
林察道：“我很想杀了你。”
苦九道：“你没这个机会了。”
没有喊开始，没有倒数，两人的眼底同时一动，战斗就开始了。
极寒与猛烈的身影碰撞，摩擦出一道颜色怪异的火花。
火花照亮两人面无表情的脸，战斗打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
一道火花还没有结束，另一道火花就亮起。
薛默的眉头皱了皱，拇指甲狠狠地掐着食指腹，深深地嵌到肉里。
有人注意到二师兄的这个细节，很少人知道薛默的这个习惯。
薛默一紧张，就会用力掐食指，越是紧张，掐的力气越重。
这说明二师兄很紧张，甚至有些不安。
原因只有一个，苦九落入下风。
果然，两人分开后，苦九身上的伤比林察要重不少。
林察道：“你会死的。”
这是实话，再这样打下去，苦九肯定会死。
苦九的伤势已经开始影响他的行动了。
再打下去，必败无疑。
苦九道：“你看我这个位置有何特殊？”
林察环顾四周，审视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很快就发现了玄机。
林察不害怕，说道：“你想要截断我的退路，可我为什么要跑呢？”
苦九所处的那个点很特殊，是他逃离冰澈瀑布的关键点，其他方位皆有凶险。
林察根本没打算逃跑，因为苦九打不过他。
苦九要死了，林察没有逃的必要。
“在一个封闭区域内放狗咬人前，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什么？”苦九道，“关门。”
只有断掉敌人的退路，猛狗咬人才更方便。
冰澈瀑布就是个封闭空间，苦九把住位置就是在关门。
那么狗呢？
林察不以为意，直接照他的意思说下去。
“放狗咬人，你养的狗呢？”
林察还真想见识见识，连苦九都打不过他，有什么能威胁到他的生命。
狗就是个比喻，不会真是狗。
但能伤害到他的生物，你苦九收服得了吗？
“我不养狗，但我女徒颇有爱心，特别喜欢养宠物。”苦九道。
林察的视线如闪电般集中到雪漫天身上，他实在瞧不出这个女孩有何特别。
“师父，您把它比作狗，它会不高兴的。”雪漫天给苦九翻了个白眼。
雪漫天翻白眼的动作很诡异，眼瞳直接给翻没了。
只剩下眼白的眼睛，仿佛瞎了一般，看上去有些可怕。
但很快白色的眼睛里就被点缀上两枚星空钻石，瑰丽绝伦。
那双眼睛宛如神明，连太阳都无法影响那份无比的辉煌。
那种居高临下的神韵。
她出手了。
不，它出手了。
整片天地转变为一个寒冷彻骨的异世界，大地、树木、栏杆等等一切上悄然无声地凝结了一层白霜，比极北冰地······不，比极禁寒池还要冰冷！
这个世界一片白色，偏偏没有一点雪花，都是酷寒无比的白霜。
星辰辰落地，白霜霜寒天。
在这个特别寒冷的世界里，雪漫天更加来去自如，速度能达到极致！
“天域尊者，这不可能！”
林察的神情前所未有地凝重，他能够感觉到一个意志接管了这片天地。
掌控天地的力量，而他无力反抗。
那么对方一定是天域尊者！
不，这种霸道、威严的姿态，比天域尊者还要强大！
雪漫天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如一道银雪色的闪电，径直来到林察面前。
林察的眼睛里有一抹恐惧，但也就是一点点而已。林察没有慌乱，从容应对。
他伸出一双手在身前抱球，恐怖的气流涌入他的手掌心，还卷起一小部分地上的霜雪，源源不绝。
一道凛冽的旋风守护在周围，将他保护起来。
这个看似平静的守护旋风，能够将一位九阶强者给生生撕裂。
雪漫天伸出一根手指，那根手指纤细、修长，还带着玉一般的质感。
雪漫天一手指点进了守护旋风里，缓缓地，却很平稳，散发着一种寂静的意味。
白青色的气流居然在极寒下凝结了。
凝结过后的气旋开始脆弱，雪漫天就像小孩子戳破一层白纸，调皮可爱，点到他的胸口处。
林察的防御就这么破了。
雪漫天伸出左手来，洁白如雪的小手上多了一层奇异的白霜，白霜均匀地分布在她白生生的手掌上。那种冷比自然界冬天凝结的白霜酷烈不知道多少倍。
仿佛连时间都能冻结。
雪漫天一巴掌拍在林察的胸口，林察的身体立刻发生白霜冻结的现象。
从胸口开始，他的身体逐步凝结，彻底地冻死，从躯干蔓延到四肢······
林察的生命就这么凝结了。
雪漫天再一次举起右手，缓缓展开，然后又紧紧地握拳。
一拳砸在林察的身上。
林察的身体碎成几十块。
进一步碎成几百块。
最后，化为白色的粉尘，随风飘散······
林察死透了。
一指！一掌！一拳！
一位九阶的至强者就死了。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苦九都觉得这一幕有些不可思议，更不要说剩下的弟子们。
无数双嘴巴张得老大，就差下巴直接砸到地面上了。
苦九当然清楚那位很强，却不清楚它强到这种地步。
······
······
“放开我。”雪漫天挣扎了一下，嘟囔着说道。
“汪汪汪。”雪漫天奇怪地叫了三下，然后她的动作就恢复如常了。
雪漫天脸色变了变，师父把它称作狗，它居然还装上了。
雪漫天来到苦九面前，恭敬地行礼，道：“师父。”
苦九微微笑，摸了摸女徒的脑袋，道：“它很不满意啊。”
雪漫天很享受师父的抚摸，旋即皱了皱眉，道：“师父，别管那家伙。”
天空突然回响起一个人的声音，肃穆沉重：
“不要害怕死亡，死亡只是另一个开始，我们每个人迟早要做的。”
这个声音没有一点对死亡的恐惧，反而有几分轻松与释然，仿佛从某种痛苦里解脱了一般。
······
······
冰澈瀑布内部，光线比较昏暗，师徒两人在茶几两侧对坐。
“师父，为什么我晋升七阶这么困难呢？”雪漫天沮丧地说道。
苦九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因为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雪漫天眼睛雪亮，小嘴微微张开，道：“什么？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世界人生哲理最核心的三个问题，却永远都找不到答案。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要向哪里去？
这句话似乎直指她的身世。
苦九微笑，道：“若非你体内的那枚玉佩，你甚至无法在这个世界修炼。”
“那我该怎么做？我不会一直停留在六阶吧。”
“厚积薄发。这个世界就像压在你身上的一块石头，只要你足够强大，照样能够来到高处。而且这种厚积薄发的过程，能让你变得比一般的修行者更强大、更扎实。”
“是吗，那就好。我怕日后养不起那小家伙。”雪漫天微笑，就像圣洁的雪莲突然在冰原上绽放，很是动人。
沉默了很久。
“师父，既然我不是来自这个世界，那我来自哪？”雪漫天问道。
苦九道：“这件事情，我询问过我的师父，也就是你的师祖。”
“师祖是谁呀，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大陆上也没有师祖的传闻呀。”
苦九一直被认为是自学成才的魔师，完全没有他拜师的传闻，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一位师父，那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你应该来自······”
······
······
欣天殿的长廊里，一位少女在木栏杆前弹琴，颜芳悄然来到少女身后。
“林察死了。”颜芳道。
“哦，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他不应该被杀死，以苦九的情况，林察至少有能力全身而退，他居然死了。”
“怎么办，家族经不起损失了。”颜芳说道。
“棋差一招，满盘皆输。”少女叹了一口气。
她很快就调整过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颜芳姐，按兵不动。我们要把精力集中在大事上，其他的事情先放放。”
“是，小姐。”
······
······
少女扶着琴弦，目光迷离而悠远。
“轮回的终点即时起点，至高之器带来未知的变数，命运的转轮悄然运作，宿命的仪式点燃衍化之火，雏凤清鸣决定世界的抉择。
世间的污浊扑灭星天礼赞，恶魔之血带来生灵涂炭，希望火种在荒芜风雨中飘摇，毁灭之火的重燃宛如宿命重现，坦神之途指针破茧光辉的结局，晨曦微笑象征黎明重现。
微笑化为幻梦破碎，留在凡间的便是无垠无际的悲叹与绝望，归途战神的怜悯是希望之匙，绝对的力量斩断沉重的宿命，仅存的是一片荒芜的大地。”
在浩骨大陆，还有什么事能比圣劫天章更大呢？
“圣劫天章，若不想为劫，就必须为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