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口授妙诀
旁敲侧击之下，孟冉知晓本次试炼世界中主流的修行境界划分：感气、灵桥、阴神、阳神。
感气，即感应天地之间的灵气，此境界者又称道童。
灵桥者，破囟门，构筑天地之桥，引灵气贯入，炼就一身法力。修行界往往称其为法师。当然法师不只是代称灵桥境界修者，它也可代指所有修行人。
阴神、阳神二境，看起来唬人，实际并不如何高明。所谓阴神，以万民香火、人道功德为材，炼成一重金光，覆于魂魄之上。魂魄得此庇佑，可以夜游，因而唤作阴神。
若想成就阳神，便要点燃香火愿力，以之烧灼魂魄，使得魂魄生出一点阳质。另外，阴神境界的那一重护体金光还需增添更多的香火愿力、人道功德，使其愈发浑厚，足以削减日光而自身不散。二者相合，魂魄即可于傍晚出游，此谓之阳神。
孟冉出身大教，在他看来，这里的“阴神”、“阳神”二境实在是名过于实，远不及他揣测的那般强横。即便与主世界中某些不占主流的道脉之中的“阴神”“阳神”二境界相比，也有很大不如。
“看来对于不同的天地，境界的名称基本不能统合。有些天地的阳神可挟山超海，得享寿元数千载，有些天地的阳神，像此处，不过是魂魄之外度上一层膜，寿不过二百，笑料尔。”孟冉恍然。
“每到一处新的天地，真该切身体会各个修行层次的强度。不然闹了笑话事小，出去招摇骚浪，给人一指头摁死，那就呸不值当。”
不过看低归看低，那是以主世界的层次俯视，在这个试炼世界，阴神可称真人，阳神可唤作天师，地位尊崇。
在元魔教所在那一方天地，修行的前三个层次分别唤做涤垢身、开气脉、蜕凡躯，也可简称为涤身、开脉、蜕凡。
涤垢身，也就是孟冉所在层次。他以在九天之上采撷的上乘清纯灵机萦绕周身，浸润躯体，滋养灵识。吐故纳新，返还先天。在这个境界，可以说十分圆满。
要说涤垢身者还是凡人，只不过是身体、灵识的本质有所提升。到达开气脉的层次就有所不同了，气脉者，法力运转之所也。上法以气机为引，身躯圆融，自然萌发气脉。中法凭依灵物，强行开辟气脉。下法么，范畴太广，不好一一赘述。不过借助他人之力开辟，杀戮灵兽、凡人以萃取元气开辟气脉之流，均属于下法。
在此境界，可以炼灵机为法力，已然有别于凡人。
蜕凡躯者，超凡脱俗，凌驾凡物。此境圆满后，修行人与凡人的层次差距如同天堑。面对未曾涤身之人，便是任其刀削斧凿、毒药炮制，也是寸肤不伤。不过蜕凡具体如何成就，孟冉倒是不甚了解。毕竟他气脉未成，也没必要好高骛远。
待到他修行到了开脉，关于蜕凡的事宜，教中自会一一告知，无需挂心。
依孟冉的眼力，九叔当是修成了此界阴神。纯以法力论，他尚不如元神大教的普通开脉精纯、浑厚。但是算上祖师与鬼神的加持，以及魂魄的些许神异，九叔的实力或许能达到开脉之上，蜕凡未满。
当然，达到大教派平均水准的开脉弟子其实与孟冉有相当大的差距。孟冉作为宗门穷尽宇内寻得的真种之一，无论天资与待遇都不是寻常嫡脉真传能媲美，遑论等闲子弟。
他以及那些同批征战轮回的教派真种，耽误好些年头，把修行层次压在涤身。层次虽低，但他们数年经受针对性培养，种种手段可不少，有心算无心，杀个蜕凡也未尝不可。
说到底，修行的前三个层次终归属于打基础，彼此之间的厮杀变数极大。孰强孰弱、孰胜孰败，打过才知。
经过一番交谈，孟冉觉着九叔不是什么心思深沉、城府极深之辈，他应当是可以争取的援手。至少，可以令其分担僵尸带来的压力，或者让他帮忙看护任婷婷。做最坏打算，真有藏匿的幕后黑手，孟冉把九叔推到台前，自身隐于幕后，进退可从容不少。
“观这九叔一身气息，既清且正，察其谈吐，真诚爽朗。此人应当无甚么问题。或可传授一些道法真诀，助其提升实力，也算为己方增加胜算了。”
于是孟冉趁着九叔饮茶，笑言：“我观林法师一身所学，虽是堂堂正正的路数，但似有缺憾，不知为何？”
九叔闻言，先是有些许尴尬，但旋即又坦然了。
“门中传承甚古，不合今时今日之天地，门中尊长为求上进，无奈作了些许增删。这千年之间，又有大小战乱不少，原本的传承有所散轶，只余下后人的改版了。”
“门派先辈的想法是好，与其抱着直通仙道的真传法门寿尽，不如做些变通，迎合灵气减削的天地。”
“然而本来教中子弟修持新法同时，还可参考诵读原本法决，领受上清真意，使自己的道承不偏移。古法散轶之后，只余下新法。这新法又哪能比得上得道祖师编纂传下的法门呢？”
“此后，我茅山弟子修行法门之时总有种种晦涩，这一身法力，也不似前贤那般多有神妙。吾这一生，未有机缘窥得古法真传，实在是一大憾事。”
孟冉宽慰道：“我有一法，唤作《小清气诀》。可纯化法力，统合周身气机。今日与林法师相谈甚欢，便传于法师吧。”
九叔刚要张口拒绝，孟冉又言：“大丈夫何必作小儿女情态。这并非我门中秘传真诀，我可做主，将其传授给他人。再者，今日我助你，明日你助我，不是吗？”
九叔犹豫了一会儿，言道：“孟道友需要我做什么，直言便是。虽然我无有大智慧，但也可以看出道友应该有事相托。”
孟冉暗叹：果然，世上哪有那么多蠢人。枉我拐弯抹角一番，真是作了无用功。不过好在有法诀相诱，大利在前，被人看穿意图也无妨。
于是他直言：“不瞒法师，我受人所托，前来任家镇处理一场祸事。不过事情还在酝酿，尚未爆发，其中隐情我也不甚清楚。只是得知应当与任家数十年前下葬的老太爷有关。此事之中，我既要保任家小姐一命，又要斩却恶根，实在是分身无术。故而劳驾法师您在关键时候护一护任家小姐，以免被钻了空子。”
“至于我为何受托，如何得知任家镇将有祸事，却又说不清祸事缘由。其中因果涉及隐秘，不好外言，只能希冀法师信我。”
说罢，孟冉起身作揖，神情诚挚，不过被九叔拖住双臂，没能成功。
此时，九叔心想：此人颇有奇异，不知是甚来由。不过若是任家镇真有祸事，我本就脱不开干系。帮他一帮，又不伤天害理，何乐而不为。何况，他实力或许还在我之上，看其外相，性命兼修、灵韵盎然，前景十分光亮，又有什么理由谋划我呢？
九叔心中想法虽不少，但思绪流转却是极快，在外部他的所思所想不露分毫。
“好，此事我应了，护佑百姓、斩妖除魔，本就是师门宗旨。孟道友如此多礼，我岂不愧疚。不过这法诀何时能一观呐?说来惭愧，借古法妙诀来梳理自身之修行，确实是我的一大心愿。道友乃爽朗之人，我也就不在故作客套，徒惹人笑了。”
九叔前面答应得斩钉截铁，可话说道后来，言语中不禁多了一丝自己也未尝察觉的热切。可以理解，求道之人嘛，在俗事中可以好面子，假客气，但道途在前，哪有功夫去搞些你推我让的虚礼啊！
于是孟冉口授机宜，不时以气息引导九叔体内法力运转。在引导过程中，他还进一步感受九叔的气机。嗯，法力神魂确实没有被邪魔所影响，而且魂魄肉体之间融洽自然，应当是原装货。九叔出问题的概率可以说微乎其微。
也不怪孟冉几次三番的探察九叔的法力气机，实在是他曾经看过一本小说，狗血得很。主角的师父九叔在初学术法之时就被邪魔夺舍。这邪魔也有些意思，厌倦了作恶的魔生，想感受感受做正道人士的滋味。往后数十年，他勤修茅山正法，行善积德，斩妖除魔，可称高功大德。
应该说，师徒之间是处出了真感情的。可惜，主角的友人发觉了些许马脚，在追查之中被九叔灭口，师徒二人因而走向对立面......
好吧，看来某些创作者的脑洞比“轮回殿”要大一些，“轮回殿”没有在试炼世界中弄出这等幺蛾子，令孟冉能长出一口气。
时间点点滴滴流逝，九叔修行《小清气诀》渐入佳境。孟冉以灵识强行聚拢一些灵机施展开灵眼的小术，默默观察他的法力流转。
盘坐在软垫之上的九叔周身灵机随着其法力运转而微微跃动，他口鼻吞吐气息之间排除些微法力之中的杂气，浑身的气质愈发高邈，好似要登临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