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气数之悟
一道金焰燎过天边，正是催动神辉翱翔的孟冉。
在飞遁方面，他原有二法，一为五行大遁，二位驾驭罡风。
前者更偏向于短距离内的斗法厮杀，行止间变幻莫测，能称极速，不过消耗较大。
后者是用于长途奔行的法门，在法力消耗与遁行速度间达到较好的平衡。
神辉完全自真血中剥离的那一刻，衍生出诸多变化，孟冉在闲暇时探索其功用，又习得一类遁行之术，那便是直接催动神辉斥离大地，反力前冲。
此法多用肉身神辉之力，消耗亦是不小，对法力倒是几无损耗，此刻孟冉催动起来，金焰绕身，气流呼啸，观之真是煊赫无比。
飞行之暇，孟冉又分心探寻那作死青年的离碎识忆。
憨厚青年名为周礼荣，涤身未久，根基功术皆是浅薄。
他本是周家一浪荡子流连美色中留下的血脉，虽也在周家内有居所，每月能领些供应生活的银钱，但不列入周家门墙。
在修行方面，他又只是中人之姿，周家嫡传的根本法，种种修行资粮皆是与他无关，连涤身的机会也接触不得。
无忧无虑的米虫生活是凡尘多少人求而不得之物，客观来看，周氏家族待他也不算薄。
家规之下，周家血脉都能吃喝不愁，即使私生儿没有周家少爷的地位待遇，但也不会被仆役管家折辱。
家族掌权之人皆是修行有成之辈，寿数比之凡人长出许多，长久的岁月下见识也有不少见识。
他们知晓一味以血脉亲疏远近来分下资源、法门、机会十分不可取，若依此行事，久而久之，周家便如一潭死水，活力不在。
是以天资上佳之人即便是庶出、是外流的血脉，在这个大家族里也能寻得上进门路。
如若天资不佳，愿意去凡俗王朝当官从商享一生富贵也好；在家族的坊市里寻些做事机会，以时间积攒一些修行资源，去博那一丝机缘也罢；甚至是留在族中繁衍血脉，开枝散叶，将机会寄托在下一代都行，总有着出路。
多数人生活也就如此了，跳出家族的安排，有心挑战秩序之人几乎没有。
周礼荣选了中间的路。
他苦心寻觅赚取符钱的机会，借着周家子的身份为一些人前线搭桥，从中分得一点利益。
由于头脑较为灵活，办事也得力，短短几年就攒到了一笔足以尝试突破涤垢身境界的符钱。
当然，他所用法门不甚少见精深，修行之地的灵机也不纯，所用药浴亦是等闲。
这是周礼荣压上全力的一次赌博，成则入新天地，败则告别修行。因为下一次攒足资粮时，修行的好年岁已然错过了。
或是天意眷顾，他破釜沉舟的破镜之行圆满功成，摇身一变，也能算个修士老爷。
出于有限的条件，他涤身之后的根基比之散修是好些，不及周家真正子弟，在孟冉看来自然是浅薄。
又后来，他机缘巧合下引得宝镜来投，自此天地再不相同！
那面古朴圆镜妙用无穷，仅孟冉能观察到的记忆碎片中，就展现出破枉窥真、演法阐术、留迹追人等妙用。
甚至...还有一次机会以镜光侵夺他人性灵，施以死生轮替的道术。
此法浅可替命代死，深可夺取根基气数，虽有诸多限制，重重隐患，但也是神妙非常，不是一般修行人可以想象。
周礼荣未施展此术获取替命的机会，也是想着找到一资质高绝的大教子弟夺取根基禀赋。
就这一念之差，落得个人死灯灭，宝赠他人的下场。
借着宝镜之能，他逐渐展露头角，得家族长者青眼，被引荐到炼煞散人白骨真道门下。
若能这般顺遂发展下去，周礼荣就是潜龙在渊，定有勃发之时！
本该是个搅动一地风云的弄潮儿，大势未成、羽翼不丰之际栽在孟冉的手里，怕是死也瞑目。
嗯？弄潮儿...气数！
心念至此，又联想到掌教的只言片语，冥冥间，孟冉仿佛窥破一层迷雾，感到自身气数有隐隐的增长。
杀灭周礼荣，得其古镜，竟能增益气数？
观此人发迹之路，应当也是应时运而生，有些气数运道。
只是孟冉亦是合时运者，他虽有底牌，却不及孟冉教派背景带来的手段大，只能含恨而终，一身机缘气数便宜了眼中的小小开脉。
狭路相逢，胜者得益，这符合道理。
龙蛇并起之世，熟是草莽，熟为真龙还未有定数，总要厮杀淘汰后才能决出。
只不过...倘若被屠戮怀气数而生者的大利晃花了眼，恐遭不测。
毕竟，元神真人体察天地之变，传下道旨通晓教派各真人，早已言明近来诸多的变化皆是由天地希冀壮大自身的本能生出。
应运而生之人得享厚重福泽，必有其承负，有日后的作用。
良性的竞争淘汰无妨，但抱着杀戮弱小以壮大自我，贯彻养蛊的理念追逐杀戮弱势的应运者，就是种祸极深，取死之道！
心绪纷飞之间，孟冉已到周家族地的上空。
此处离坊市不过数十里，并不遥远，也并不难寻。
周家是坊市左近霸主，背靠元魔门设在此地的道观，从来都是大大方方的展示自家驻地所在，那里会遮遮掩掩，平白小了格局。
孟冉脚下之地地势平坦，河流纵横，是个土壤肥沃，灵机活泼的地界。
此地依傍山峦，风景独好。诸多建筑随地势而建，看去自然美观，典雅大方。
这般风景殊胜之地，气氛却并不祥和，反而充斥着紧张的气氛。
散落在外的庭院楼阁没有一人，想来是受神通伟力所惊，都被集中到某处避难。
他再一看，中间那片颇为雄壮宽阔的建筑群上有阵禁纵横，几个手持法器严阵以待的道人压在数个阵禁气机枢纽之处，面容严肃。
见得天穹有未知来客，那几个主持阵法之人没有轻动挪位，为首老者相貌端庄威严，转头示意一个正在安排布局的道袍中年回应。
“尊驾何人，为何在此时来访我周氏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