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行功
坊市背面的一间宅邸，宽阔静室内。
孟冉将心神落入神辉中，体会它在体内运转的点滴变化。
灵觉之中，神辉似灿金洪流在人体小天地内奔涌不息，每每冲刷过一处，那里的血肉好似突然打开上进大门，向外传递着对养分的渴望。
孟冉先按神辉的本能运转，放任自流，让其随意在体内冲荡流转，竟也能走出一道线路，来回轮转数次。
服下一丸藏纳精气的丹丸，孟冉细细感受躯体走向强大的过程。
丹丸自口而入，落到胃中，化成一大股精气。
精气渗入血液，在澎湃血河的运转下来到全身各处，被饥渴无比的血肉汲取分解，来壮大自身。
人体的成长需要元气，亦需要水谷精气。前者可自天地中吞纳，后者却需要自食物中摄入。
当然，如若身家富裕，用秘制丹丸来提供水谷精气更好。
丹丸所含水谷精气不仅量大，而且精纯。一口吞服即可，无需耗费许多时间在吃食上。
灵觉体察下，孟冉感受到身躯的茁壮程度虽然没有在短时间呈现跨越性的提升，但有益的变化稳定可察，已是难能可贵。
据《神魔炼窍篇》所载，肉体按这般速度增长将会持续一段时日，积累起来的成长也不容小觑，能上一个台阶。
体会完神辉自然激发血肉的效用，孟冉要一试炼窍篇中针对此关窍的行功功诀。
沉浑的法力在气脉中来回搬运，忽而似浪潮般昂起，一个拍击叩开识海大门，触到尘封已久的黑色人影。
霎时间诸般玄妙涌入心田，一个时辰过去，孟冉才将其间内容大致观览，并作了简单梳理。
方才传出的玄妙包含了神辉的运转法门，较之孟冉放任自流趟出来的运转线路，此法门繁复不知多少。
神辉按本能流转舒畅自然，通体上下都极为畅快，颇有修行意趣。
而传承法门，神辉经行的路径一是繁复，二是违背了天性的选择，在许多关口、经脉处反而会有压抑苦痛。
孟冉揣摩多遍，在各个关隘处模拟运转了几次，这才准备按这等高深法门运转。
他捧出一尊紫铜小炉，在上边竖直插了一炷定神香，无风无火，香头却自然燃起，袅袅白烟升腾而上，弥漫开一片宁静。
盘膝入定一刻钟，身心均调和到最佳境地，孟冉拿定法诀，开始推动神辉的流转。
神辉流转之时，识海中的漆黑人影看去突兀幽深许多，而后，宏大道音响彻于内。
道音仿佛是千万种道理在同一刻叙述而出，重重叠叠交织成声浪，让人难明其意。
心神沉浸之时，难察外界时间的流逝。
不知多久，宏大道音好似被一层层滤去。
诸多高妙难明的道理消去，只余下一道清声，以舒缓和悦的韵律讲述着神辉的本质，如何使法门贴合自身......
神辉周行全身，每一次在细微处都有调节，让行功路线更为适应孟冉的身躯魂魄。
定神香燃到半截，孟冉睁开双眸，细碎的金芒在其中跃动，霎时间静室都明亮了一瞬。
他自乾坤镯中取出一只琉璃小瓶，瓶身透明如无物，可以见到内里装了半瓶晶红液体。
打开瓶塞，难以言喻的异香流淌出来，让人想要将瓶中宝药一口吞下。
晶红液体状的宝药唤作百灵兽血秘药，滋补之功极盛。
其透出的异香也不是实质上的香气，而是人体对之无比渴望催生出的迷幻之感。
孟冉仰头，兽血倾倒如晶莹红线，自喉部而入。
约莫用去四分之一，他合上药瓶，将其放在身侧。
闭目炼化一段时间，他又拿起身侧的药瓶服用兽血。
如此反复七八数次，用去两瓶秘药，这才停歇。
此刻身躯已然饱和，只需过些时日，体内养分吸收殆尽之时，根基便可巩固。
教派根本大法果然不凡，令神辉自然润泽身躯，可能要数十日方能功成。
按炼窍篇中的法诀一运，不但能省出许多时间，扎实根基的效果反而还要好上几分。
以这法门运转，仿佛打开人身神藏，体内处处皆显异象，身躯的根基不多时就被补足，余下的不过是差些精气养分。
不过由于补足根基耗用的时间甚是短暂，精气的缺口却是蓦然大起来。
如果不在短时间内填补上这个空缺，那么身躯的成长可能停滞，甚至产生自噬现象。
这样大的精气缺口，靠食物弥补来不及，先前服用的丹丸效力也有所不及。
所幸他准备充足，储物法器内早早备好许多修行资粮，否则便是福去祸生，追悔莫及。
对比自我摸索出的功诀与教派传下的高深法门，孟冉隐约有些领悟。
修行之途在大体上要合乎自然，顺应法理，但只求顺遂也有问题。
很多时候，最让你舒适的对你反而有害处。
譬如生活之中，想吃吃、想睡睡、及时玩乐固然美妙，长此以往人身健康却会被损害，寿数恐怕要缩减不少。
而抽出时间锻炼身躯，虽有一些苦累，长远来看又是好的。
类比修行之途，整体虽要讲求与天地合，学万物法，但也要在道途上设立些磨难，于长远有益。
炼窍篇中运使神辉的法门也是如此，尽管其中有许多违背天性的碍难之处，但这些却是锤炼神辉、血肉的精髓之处。
当然，也不是说凡是让你不适的都对你有益，绝大多数的碍难、苦痛其实是身躯对你的警醒，确实毫无益处。
真正要捕捉到关隘磨难的有益之处很难，要么用千万载来无数修行人的性命去趟出一条路，要么就让大能高屋建瓴，梳理出妙法。
元魔教的根本大法精深博大，既有无数载光阴中层出不穷的高士大德的增补改善，又有元神真人居高临下的调理把握，可以说是深厚底蕴的体现。
放在个人身上，即便是天纵奇才的修道人，他们造立的法门或许别出机杼，但几无可能与这等源远流长的道统传承相媲美。
除非其人机缘巧合走到超乎想象的莫测境地，以超乎元魔教祖师的修行层次造设法门，不然还是莫要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