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圣山会议
圣山，夏沙人千百年来的信仰核心与文化根基。
一众与会者徐行向前，很快就路过了位于洞穴中央的魂晶原石。
夏沙的魂晶，外表犹如一块古朴的巨石，丝毫没有绚烂的光芒或剔透华贵的晶体外形，但这却是夏沙人的骄傲。至纯的魂晶品质，是他们傲视星域的资本。
与会者路过时，自然而然会被一种肃穆和骄傲的情绪感染。
圣山洞穴的石壁中开凿了具有各样功用的房间，这次的会议选在其中最大的一间会议室。
整个会议室呈椭圆形结构，非常空旷，从地板到天花板一片洁白。属于圣女的坐席与众人相对，众人的座位成阶梯形，位阶更高的祭司坐在靠下的座位上，同时也距离圣女坐席更近。
原本六族族长和本族祭司长的职分由两人承担，但不知道从什么年代开始，原本分为两职的席位就被同一个人把控了。现在，族长们率领其下众祭司，以圣女坐席为中心，两边各坐三族。
为了表示对大祭司的尊敬，他的悬浮座椅就在圣女坐席旁边，直接面对着大家。
待所有人就位之后，礼仪官引着圣女来到了会议厅内。
今天艾尔穿着洁白的长袍，金线滚边，袍子上暗绣圣女徽记。她束起长发，用黄金塑成的金色枝叶盘起。伊恩带领几位监察官，其中也包括利维，跟在圣女身后入场，默默地站在大门边。
他远远地望着艾尔，看着自己的小公主那坚强、坚定的眼神，心中暗暗为她骄傲。
会议在一系列的致礼和问候后终于进入正题。
大家都期待从圣女这里听到魂晶的秘密。
艾尔心中感叹，之前罗慕斯曾经问过她同样的问题，相当于她已经演练过一遍了。现在再来讲述，反而更加熟稔。
和那天的讲述其实没有太大区别，艾尔也是先从自己的噩梦开始谈起。
夏沙人重视梦境，尤其是反复出现于圣女梦中的梦境，通常这表示有什么大事快要发生。
所以，艾尔一开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有详有略地讲述了旅途中发生的事，焦点不是放在自己身上，而是放在了亚瑞做的一切事上。
和给罗慕斯展示的那天一样，直到亚瑞离开的画面播放完成，她说出了自己的总结：“阿哈瓦之门已经被钥匙打，通路被亚瑞用他的身体铸造好了，灵境——世界上一切事物的创造之源已经向我们敞开了怀抱，魂晶只是学习共鸣的辅助物品，从现在开始，即使没有魂晶，但是只要掌握共鸣的方式，人人都可以进入灵境。”
她的话音刚落，屋内一片哗然。坐在座位上的高阶祭司们开始交头接耳，纷纷讨论起这个颠覆性的信息。
红玉族长伸着短粗的脖子，用浑厚的嗓音脱口问道：“殿下，此话当真？”跟着他的动作，他胸前戴着的一条红玉项链都随着一身的肥肉晃动了起来，宛如燃烧的火舌。
艾尔掷地有声地回答：“千真万确，这些记录视频我会分享给大家，相信稍微验证就可以知道究竟是不是作假。”
红玉族长自知失言，赶忙道：“艾德里安殿下，我不是质疑您，我肯定相信您的人品，只是，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
玛瑙族长刻意感叹道：“灵境可是最神圣的地方呀……”同时，他向缩在一边的碧玺族长递了个眼色，后者无法，只得开声问说：“请问殿下，如此一来，欧珀族岂不是也能进入灵境？”
“是。”艾尔说道。
“甚至星域中的其他人也能？”碧玺族长紧跟着说道。
艾尔反问道：“灵境本来就是创造一起的源头，既然我们的宇宙就要走向终结，灵境出手挽救，我们岂能看着万千性命陨落尘埃？”
她之前就预想过，等这个消息一出夏沙各方可能会有的反应。诚然，对视自己为恩宠之民的夏沙人来说，恐怕最难接受的就是进入灵境的这个特殊恩泽不再只是夏沙圣女独享，而是要分给星域中的其他人。
欧珀族地位低下，估计只有他们会对此表示欢迎，其他的人嘛……习惯了高位的人，怎么能那轻易就接受跟其他人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果然，艾尔此言一出，会议室里讨论的声音更大了！
大家不断地提出他们的问题，不少人开始质疑这条信息的真实性，也有人开始讲述消息公开之后对夏沙的种种不利后果，虽然没有人敢当面提出来，但是，已经有人怀疑圣女是不是受到了蛊惑。
艾尔对信息的真实性据理力争，同时，她也秉持一点，当下的情况是灵境给出的指引，既然如此，夏沙人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顺从灵境的启示，要么拒绝。但是，以灵境恩宠之民自称的夏沙族，如果明知是灵境的旨意却依然拒绝，那他们这些祭司长和祭司还有何颜面立足。
这时，一直沉默不言的水苍玉族长开口问道：“殿下，我想知道，对于魂晶的秘密，您之后打算怎么办？”
艾尔说道：“我计划首先把旅程的内容在全星域内公开，之后从夏沙开始，教导大家进入灵境的方法。据我所知，每个人可能遇到的难点都不一样，不过，已经有很多人成功了，我相信，对咱们来说这不会是一个困难。”
“至于星域内的其他人，”艾尔接着说道，“这是一个和他们建立友好关系的契机。”
鉴于监察官们在场，她的话最后都会上报给波洛涅斯那边，这句话她没有说得太透，但是，在座的人却能明白其中含义。
夏沙星球微小，因为魂晶的缘故，从古至今和周边星球的关系一直非常紧张，实现长期和平也不过是近几十年的事。而这几十年中有一半的时间是因为夏沙依附波洛涅斯，鉴于其强大的军事力量，周围小国即使虎视眈眈，也不敢妄动。
但是，如果有机会和更远处的星球建立良好的关系，协同发展，夏沙就更有可能从这些多边合作中获益，摆脱依附波洛涅斯的局面，从而争取到更大的自主权。
水苍玉族长听了之后，一言不发，只是神情严肃地转动着左手拇指上水仓玉做成的扳指。
之后大家又讨论了一段时间，会议结束前，水苍玉族长说：“殿下，此事兹事体大，可否等我们回去详细商议，再来商讨对策？”
艾尔知道这件事不可能仅仅通过一次会议就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她希望能够最大可能地得到各族族长的支持，自然应允。
会议结束后，艾尔本应第一个被送出会场，但是，她为了表示对大祭司的尊敬，亲自推着他的悬浮座椅，和他一起离开了。
大祭司在走出圣山的路上，用满是慈爱的眼光看着艾尔说道：“孩子，你越来越像你的母亲了。”
艾尔胸中一热，激动地看着大祭司。
大祭司用充满慈爱的眼光看着她说：“我是看着米莲女王长大的，你真的是你妈妈的女儿。”
艾尔感激地说道：“谢谢，太感谢您了。”
大祭司对她微笑着，在侍从的护卫下坐上了回程的悬浮飞行器。
艾尔和大祭司走后，会场中的祭司们在各自族长的带领下依次离开。
他们每个人都知道，各家回去之后，少不了开会商议。而且，各族也会根据对自己利益的影响来提出相应的策略，免不了会有拉锯战。
艾尔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当天晚上得知水苍玉族长竟然来找自己时，她感到非常惊讶。
伊恩领着水苍玉族长和他的侍从来到圣女官邸的待客室，水苍玉族长穿得很严实，好像生怕自己的身份被人看到。
水苍玉族长在各族族长中年纪最长，他平时处事一板一眼，严格不阿，伊恩倒是没想到，第一个来找圣女私下商谈的竟然是他。
艾尔更换了正装，和水苍玉族长面对面坐下。
伊恩给他们倒了茶，水苍玉族长喝着茶，缓缓地说：“圣女此行辛苦了。”
艾尔说：“感谢您的惦记，辛苦点到没什么，只是，我也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发现。”
水苍玉族长斟酌半晌后说道：“殿下，关于您今天提到的后续处理，不知可否听听老朽的意见。”
艾尔说：“还请您赐教。”
艾尔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当政的六族以水苍玉族长马首是瞻，他的意见会极大地影响其他几人。
水苍玉族长说：“殿下，老朽深知您为了整个夏沙尽心竭力，也知道您忠于灵境旨意的虔诚，但是，您有没有想过，如果将这个消息放出去，夏沙该如何立足？”
艾尔听到这话，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做好准备去听水苍玉族长要说的话。
“夏沙立国不易，咱们现在面临的受制局面，大家心知肚明。”水苍玉族长摇了摇头，继续说，“依附波洛涅斯固然不是长久之计，但是，如果让星域内所有人都能进入灵境，恐怕到那个时候，有人就会来质疑我们占据最纯净魂晶的权利。”
这个意思是，夏沙因为圣女可以进入灵境，所以成为了至纯魂晶不二的拥有者，他们的合法权利千百年来没有得到他人质疑，此点至关重要。
水苍玉族长继续讲下去之前看了伊恩一眼，然后再看艾尔。
艾尔知道对方有话要跟自己单独说，她就让伊恩先退下了。
伊恩离开房间之后暗想，刚刚水苍玉族长既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出依靠波洛涅斯不是长久之计，那就料定了自己其实是站在艾尔这边的，这些话自己不会传到波洛涅斯那里去。
这位老族长平时看起来对监察官不屑一顾，但是，对他们的立场倒掌握得相当清楚。现在既然让自己出来，恐怕是谈一些跟欧珀族有关的事了。当年的亲手送欧珀族的孩子去波洛涅斯的事上他也有份，现在居然还忌惮一个“奴隶”在场。
伊恩的唇角不屑地勾出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