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救不了的
郁茉一跟卢希分开后就直接回家了，她先坐了电车，然后步行。
天逐渐黑了下来，灯火通明的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叫卖声起伏。
热闹在快到南市的街头后就彻底的断开了，南市那边偏僻，破旧、没有路灯，站在街头望去，只有零零散散的几盏昏黄微光，散落在夜里。
郁茉一从包里拿出帽子戴在头上，轻车熟路地朝南市最里面拐了进去。没走一会儿就听到有人说话，有人在做买卖，不过都是暗处的生意。
南市这条街虽然破旧，神秘，阴暗，但这些词似乎也成了一些人的保护伞。总有一些不怕事儿的，在这里投机取巧。
她刚到家门口，院子的木门就从里面推开了。她瞧见后，熟练的后退转身。刚站好，一大盆红色的水就泼在了她刚才站的地方。
红色的水冒着热气，在地上四处流淌着，接着就慢慢停止流动，没入在了土地里，瞬间一股腥味充斥在鼻尖。
郁茉一瞧了瞧院子门口的大树和各种绿植，脑子里冒出老罗说书时的话，什么这门口寸草不生的，明明生机勃勃好吧。
院子里响起了钟声，郁茉一进去那会儿，麻婆子正好帮一个姑娘接生了孩子，孩子正在哇哇大哭。麻婆子伸手在孩子眼睛前一挥，那小孩子瞬间停止了哭声，依偎在了母亲怀里。
一身黑袍的麻婆子见她进来，低沉沙哑的声音说着：“将这妇人和孩子送到门口，等会儿会有人来接她们。”
“行，我知道了，你去沐浴吧。”郁茉一说话间，就利落的将人送了出去。
送孕妇、搬死人这些事儿，自她有记忆以来就在做，熟练得很。
院子里的灯熄灭了，郁茉一回房间后，就埋头在写稿子。
麻婆子沐浴后，换了一身旗袍来找她。五十几岁的人，在脸上没什么岁月痕迹，像三十几岁一般，身材玲珑有致。
外面的人只听过麻婆子的名字，知道她接生的本事，但不知道她的模样，大家传她长年黑袍在身，都以为她长得丑陋，不敢见人。
其实麻婆子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女人，郁茉一小时候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衣服。
直到低沉沙哑的声音出现，才觉得这人似乎真实了一些，因为有了不完美的地方。
麻婆子什么都好，只是这嗓音有些难听。
“你今天回来这么晚，我昨天不是说过，今天有两个来接生的人吗？这两个情况都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早些回来帮我。”
郁茉一将手里的笔放下，扭头看向她：“我说了，我不喜欢接生。要是你想我跟着你学这手艺，让我去上学干嘛？”
去上学就会有自己的主见，有自己的看法，想自己去决定自己的人生。这世间想让一个人为自己所用，最简单的就是让她不要去接触外面，这样她定能唯命是从。
麻婆子手里有烟，她将烟点燃吸了一口，表情有些轻蔑：“是呀，让你去上学干嘛？我也想不通为什么要留你在这里，还送你去上学，既然你不想就算了吧。”
“少抽些烟，你放心我会管着你的。”郁茉一瞧她最近烟瘾似乎大了。
“谁让你管我，我手脚利索得很。”
“你能保证你一直利索，你放心，在这个世界上就你跟我最亲了，我会照顾好你的。”
麻婆子眼睛闪烁了几下，她猛吸了一口烟，默默退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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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轩三楼的包间里，章博正在跟宋彦峥聊天。
章博说话就跟他的人一样，儒雅娓娓道来，不急不慢：“彦峥，你考虑好什么时候辞职，回家里了吗？”
宋彦峥不屑地笑了，他表情冷漠，整个人看着攻击性十足。
“回家？我有家吗？自从我母亲去世后，就没家了。”
“彦峥，阿姨的死我们很遗憾，但你有父亲，你有哥哥。你不是一个人活着，我们以前是有误会的，一起解决好不好？”
宋彦峥听着章博的话，没有着急回答，他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起来。茶有些凉了，不过他并不在意。
原本两人是约着下午四点见面，可是他故意拖着章家大少爷，想着他自己等不及会回去，谁曾想六点他还在这里等着。
章博说了很多劝说的话，说得他口干舌燥，见对方依旧沉默不语，便停了下来。
两人面对面坐着，屋子里安静得可怕。
过了好一会儿，屋子外响起了敲门声，过了几秒章家大少爷的手下进来了。他走到少爷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后，就退了出去。
章博抬头与宋彦峥的视线对上了，一个充满愤怒，一个悠闲自得。
“彦峥，小叔的事情是你做的吗？你为什么要这样？”
“章少爷，我们俩不是很熟悉，请你不要这么亲密的叫我。还有，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么晚吗？就是亲手去抓你小叔了，是我将他送去巡捕房的。”
“你这么充满戾气，想来今天我们也谈不拢了。改日再约吧，你既然送他进去了，那我就去救他出来。”
宋彦峥邪魅一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大步朝门口走了过去，走到门口又插兜转身，一脸坏笑。
“你救不出来的，要是你能救，那我就不会去抓。不要再来找我了，不然章家的人会越来越少的，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你的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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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宋彦峥见完面，章博就回了章家。
此时的章家有些乱，章鸿见到儿子回来，便让妻子招呼屋子里的人，自己则带儿子上楼，去了书房。
章鸿：“他今天又是怎么说的？”
章家这一年来多以来都在跟宋彦峥接触，派了很多人去找他，但结果都一样，最近这几次都是章博去和他接触的。
“老样子呗，他就没有考虑过要回来。爸爸，我们要不就不要去打扰他了吧？”
其实章博此刻是能跟宋彦峥共情的，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宋彦峥，结局一样，他也不会回来。
这么多年不管不顾，凭什么一招手他就要回家呢？
“不行，他母亲去世后，我们是他唯一的亲人，而且他以后肯定能帮助你，帮助章家，所以他一定要回来。”
章鸿咳嗽起来，胸口起伏得厉害，呼吸急促起来。
章博跑到父亲身边，帮他拍背顺气：“我再去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