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喂，刘，你会忘记我吗”
睡了午觉，梦到了以前的事情。陈和我说过一段极为离谱的话，我竟然在梦里又梦到了。这让我确信陈曾经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我一厢情愿塑造的生命。
虽然是零星的记忆，可我想起来了，只要我慢慢去想，我甚至能想起了那天的风。
那是一个晴天，我和她漫无目的的城市散步，我们走在盲道上。她在我前面两步没有任何目的的走。
我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而笑出开朗的声音。我非常喜欢这种轻松的感觉，特别是看着她的笑脸走在开满花的路上。
“真的不会忘记我”她说。
“真的”我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躲闪。那时的我会天真的认为，自己真的不会忘记她。
“那就哝我件事，好吗”
“好吧，力所能及之内。”
我向来不喜欢打包票，怕失败后为自己的言行后悔。
“真是的，又是这样，依我一次，不管是不是力所能及之内，就答应我这一次”她扎起的头发微微跳跃，阳光镀上的金色的发稍和发尖徘徊，形成了梦里的水晶球。
“好吧，就这一次”我的语气有些无奈，我这时想起，她那是在我的眼泪是有着星光的人，我爱着她的一言一行，丝毫没有当初的玩味色彩，“但是啊，陈，我不是万能的”
“哼，我知道，我也没有想让你去那样，只不过是想得到你的保证罢了，真的请答应我！答应我这一次，不管能不能做到”
“我答应你，不管做不做的到，说吧，是什么”
“唔”她把手指放到嘴唇，歪着头。
她很喜欢这个动作，思考的声音也随之发出，是拉着长调的‘嗯’，粉嫩的嘴不张开，让喉咙震动发出的。
“刘，就答应我”她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接着说：“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记得我，记得我这个人，我不想那么快就消失，哪怕是以那样的形式”
她经常和我说不要忘记她，我一直都很奇怪，爱的那么深，怎么会忘记哪！
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她为什么要那么说。我的脑海里只有关于她散落的一零星的记忆，像是打破的镜子，被埋在沙漠，我拼命的淘着沙漠。
沙漠日益增大，镜子的碎片越来越小。偶尔有风吹开了沙子，露出可怜的一角，却扎进我的脚掌，我痛的抱着头流泪。
她的害怕是有道理的，女性的早熟是去教会男生的。我们要感谢她们，最初的爱情，永远是她来教会我。
她一早就知道有那么一天，自己离开世界，我的记忆被风吹散，慢慢忘记她。所以她千万遍叮嘱我，希望我能多记住几天。
她说把爱我告诉了风，风会一遍遍的在耳边诉说她的爱意。
可是我听着风，除了树的低语，什么有没有。树都在传递着一件事情，就是他们知晓，清清楚楚的知晓，我知道的他们都知道，我不知道的他们也知道，口口相传。
“啊！”
我在房间大叫了一声，短暂的回音过后，什么也没有。我站到窗户旁，看着外面的树林和江上瓢来的雾，蒙蒙亮的太空早就过去，太阳正当午。
我又重新躺到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把被子裹在身上也不是，抱着也不是，索性起床了。
在屋子里坐在，看着外面的风吹着树飘动，我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她在死前想着什么，是什么样的心态。于是我把窗户打开，头伸了出去，看着四楼的高度。我下意识的吞了口水，我害怕了。
她经常说自己害怕黑，害怕鬼，我却不怕。可是她在看着这么高的楼时却能无限的靠近。我是绝对做不到的。
看了会景色，实在无事干，看到了桌子上的笔记本，想：“写一点吧，写什么都好，即使是想到菜里蹦出的石子也好”
【来到这里的第二天，没有发生什么，怎么写倒是不对，还是有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所以，还是发生了些的，极小的事。
我的袜子烂了个洞。我喜欢白色的袜子，什么也没有的最好了。每天早晨穿上白袜子，感觉心灵都被净化一次，那感觉就像是洗了澡，热烘烘的气把身体的灰尘和事情的细胞变的疏松，热水浇上去的舒适。但洗澡还是要注意温度的。
这里的澡堂是公共的，很大的池子，烧满满的热水，还有一个空池子，里面放着凉水，铺了个底。在里面泡上半个小时再去淋浴头那里洗，幸福的要死。我好奇，明明就十几个人，要那么大的池子做什么。
洗好的水就通道隔壁有凉水的池子，放上几小时，等着全部变成凉水，再排到河里去。
和赵灵说了一个早上的话，回来后感觉天亮了许多，便去早早饭。气氛很好，今天他们都很健谈，我没有说话，在一旁听。
还有些事情，小的我懒得去写，因为每天都会发生。
我又梦到了她，奇怪的是：我在家梦的都是她留下的血迹把我吞没，整整二十个梦，我迷失了二十次，在血湖里。
来到这里以后，倒是一些温馨的记忆。我昨天的梦索性也写下来吧！
我要想想梦了什么，因为梦这个东西就是让人忘记，醒来时真真切切的知道是什么，可是下一秒，忘得是一干二净，连个模糊的影子都不整齐，缺胳膊断腿的。
想起来了，她给我唱了歌。歌是什么我记不清楚，但是那种听歌的感受倒是清楚。唉。
我听她唱调不准的歌，像是哑了嗓子的画眉。她是在座位上自己哼给自己听的。我趴在桌子上，也凑巧听到了罢！我感到荣幸，因为我此后再没有听过她唱那样深情自然的歌。
那时我和她还不是情侣，只是她时常回头和我说话，在下课叽叽喳喳说一些趣事，我们算朋友吗，或许吧，半亲不救的。
我们在下课说什么，我依稀记得一些，胆大的是下午困乏时的。那几次都有些奇怪，姑我能记住。
“喂，不要趴在桌子上睡觉，有朝气点吖！”
“太过无聊了，无聊，无聊——————”我拖长了音，发出搞笑的声音。
她也是极给我的面子，发出了笑声，只不过没有多好剧烈。
“我说你啊~，欢脱的时候倒是平常，可为什么沉默的时候就那么吸引人！”
“有吗，我没有发现”
“真的哦，沉默的时候迷人极了”
“沉默是金吧”
“确实，沉默是金，为什么不去玩，晒晒太阳也好，吹吹风也极棒！”
“一样”
“一样无聊吗”
“对，怎么知道的”
“你想这么说，嘿嘿，你说的话我大多都能提前估计出来，像是猜谜一样，特别好玩”她把食指抵在嘴唇上，白皙的脸照着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
“原来如此，每个人都是吗”
“不是，只有熟悉的人，熟的不能再熟的，别人就不行，可是你，我一猜一个准！”
“我们很熟吗”
“不熟，我连你的生日都不知道哩！”
“2月2日”
她露出了震惊的脸色。
“怎么了”我问。
“下周是吗”
“应该吧，不过父母说还不是，什么阴历阳历的，我算不好”
“那，我陪你过2月2，要不要”她的头离我本就很近，她有向前靠了靠，快要亲到了。
“不要”我的脸上发烫，应该是红了，而且很厉害。
“真的吗，你脸很红哎！我再问一次，要不要啊”
接下来是无尽的沉默，像是趴在桌子上听声音，嗡嗡嗡的沉默，飘向地心，在一百四十二天的日子里。
“不要算了，哼！”她轻哼了一声，停顿了一会，说：“真的吗”
“好吧，就让你叨唠我一天好了”
之后的，她陪我过了一次有人一起的生日，我至今还记得。
我在12岁后，生日就像是一个名词，再没有付诸行动。她点燃了近乎熄灭的火。
之后我在晚上抱着被子高兴的笑出声。暗恋的人，要陪我，在女孩子递笔都会春心荡漾的年纪。
我遐想连篇：“她不会喜欢我吧！”当初自己连以后的生活都想的好好的。
“喂，生日的礼物，我会精心准备的哦~，要上课了，别发呆了！哼！”
我猛的站起：“老师，我去厕所”
教室里传出了轰然的笑声，无所谓了。
在卫生间捧起水，脑子清醒了很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着她，又是空空的了。
之后的过于羞耻，下笔都会颤动，我已经忍不住流出了眼泪。在厕所洗了把脸。
我想起了她要我记住她的事情，哪怕是以那种形式。
我看了一眼在书桌上的发卡，感觉会是一个了不得的事情啊，毕竟是记住一辈子！
我想了想，还是写在纸上，自己的，她的，只要还活着，就会牢牢记住。
可是洪水，淹没了我的所有。
我想着你哩，真的，现在就在想你，我向你连说过十一声对不起的声音，你说在第一句对不起时就原谅我了。
我想着你哩，真的，以后也会想你，你踮起脚尖在我脸颊和嘴唇留下温柔的吻，其实是吻在我的心里的。
我想着你哩，真的，过去一直在想你，只是脑子昏昏沉沉的，想的不过是你的名字。我牢牢的记住了可以倒着读十八遍都不会拗口。
陈心铭，铭心陈。
我想给你写诗，可是思路像是被万里长江截断，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只能靠这些粗俗的打乱顺序的文字，慰藉自己的心灵。
就写到这里吧，泪水都流到了纸上咯，写起来墨水都晕开了。不想去吃饭，但无事做，在房间呆一会吧，这就停笔。】
写完了今天的日记，在顶上面写下今天的日期，11月17号。
把日记本放到一沓子本子下面。
有一本很皱的本子，一看就是让写过的。我抽了出来，发现什么娟丽的字体，初以为，是个女生，在读了两行，发现是个男生。
【今天是2010年5月17号，星期天，晴。我来到一家医院。
我的名字是青岩，是个假名，39岁的男性。】
之后的内容我没有了，因为我很累了，像是爬泰山一样，知道上面还有几百阶楼梯一样。每天再看吧！
我起身去了窗户边。郁郁葱葱的树林上时而惊飞的鸟，翅膀掠下阴影，遮蔽了手缝。医院围墙外长满了郁金香。
大片的郁金香花洋洋洒洒的生长，说散开的时节吗，我这样想，或许是吧！
叶子三五枚，条状披针形至卵状披针状，花单朵顶生，大型而艳丽，花被片红色或杂有白色和黄色，有时为白色或黄色，长五六厘米，宽2二三厘米，六枚雄蕊等长，花丝无毛，无花柱，柱头增大呈鸡冠状。
博爱.体贴.高雅.富贵.能干.聪颖，善良，正如陈一样，一模一样，和陈相比，倒是有一些欠缺，欠缺一些情意绵绵，一点温柔。
她是一个极其温柔的人，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总是为我着想，呀呀呀，刘会喜欢这个吗。她总是这么说。她总是这么说。总是为我，可是我为她做过什么，说些情话，定些诺言。我们连安全感都给不了她们，又从何来一生一世。
我们的河上总是飘着雾，没有什么船。
我喜欢她，绝对的喜欢。喜欢到天崩地坼，海枯石烂，就算她去了天涯海角，我也形影相随。这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没有身价千万也可以说的。可是说到爱情，就有阻挠的了。有人会害怕，有人会失败，有人表面是成功的，实际是心里慢慢的疏远，爱情这个玩意，我就是搞不明白。
即使是这样，我对她依旧是爱恨交织。只是云遮雾罩的爱情，朦朦胧胧的雾一样，从江上又漫了过来。
我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什么爱情，因为：
我觉得，爱情像是个谎言，在甜蜜的糖衣下的谎言，从开头错到了结尾。可是我们需要她，就像我需要陈。
诗三百以关雎为开头，并不是全无道理，爱情才是诗歌的源头，一切的开头，都是爱。不然，也不会被这么多人夸赞。
痴痴的牵挂着陈，就像是蜘蛛痴痴的牵挂着雨天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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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瘦”赵灵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些担忧。
“有吗，还好吧”
抬起胳膊，骨瘦如柴，真的是筋里面抱着骨头，外面套一层干枯的皮。
“好吧，我瘦的是不像样子了。”
“没有好好吃饭吧，食欲不振，心里的东西太多了，总是放不掉吗”
“说的很对，我心里的东西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比在纸上胡乱画线还有乱，而且密密麻麻的，我连头都找不到”
“就像是老太太的糊玻璃纸吗”
“差不多，总之我想，我快要去陪她了”
“她不是让你好好活着吗，就当是为了她”
“确实，我还得活着，已经是晚上了，我们要出发吗”
“出发，马上就走”
明月挂在空中，旁边闪烁着明亮的星。我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天空了，城市里出了月亮什么都没有，一颗星星要是被看到都是羞耻。
这里，想看多少就有多少，多的和沙漠里的沙子一样多，我的记忆也一样埋在星空里。就在星星和月亮后面，只不过我触摸不到，一点点都摸不到。
传来了火车的唔鸣，轮子和轨道接触，穿过隧道的的风声。
还有在拂过树的风，吹过来了。赵灵的秀发别吹起，露出月光下皎洁的侧脸。
是在微笑吗，那副神情。嘴角微微上扬，睫毛弯弯的，两个酒窝里装着星星一样。
我第一次觉得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很可爱，即使她比我大13岁。
我会爱这里的，即使是死去也会，因为这里看的到满天繁星。
在“呜呜呜”的火车鸣叫声音下，树林窜出了几个黑影，飞向漆黑的天空，是被惊起的鸟。
(求求老爷们来个收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