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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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荒芜的后院

谢景琛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宅院。

荒草丛生,安静破落。

这里也曾是京城极为热闹的所在。

少家医术卓绝,多少人为求少院首出手,一掷千金。

而如今只剩下紧锁的大门,斑驳的铜锁显示出它的沧桑,已经泛黄的封条被风吹散的飘散在空中。

而门旁丛生的杂草更显示出它的破败。

便是如此,谢景琛也只能从后门进入。

随着记忆来到少府的后院,往日里装饰的花草盆栽早已经放肆生长成为了这院子的主人。

原本精心修葺的石子路也被遮挡的看不见痕迹。

谢景琛一边走着,一边回忆起儿时的记忆。

他似乎是在这里第一次遇见少安容。

幼稚可爱,手里还拿着她最爱吃的冰糖葫芦。

谢景琛用力回想,想回忆起她的面容,却只剩下模糊的影子。

时间果然是最可怕的力量。

谢景琛寻到一处没有太多杂草的地方,将带来的物件一一摆好。

燃烧的烛火,化成飞灰的冥钱,只希望这些能够安慰这里曾经的亡灵。

谢景琛最后,拿出一壶清酒,撒向泥土。

就在他准备回府之时,一阵风吹过,吹动了满院的杂草和枯枝。

“是谁!”

谢景琛耳朵闪动,听见了风声中夹杂的响动。

“我看见你了,再不出来我可要动武了。”谢景琛说道。

多年戍边的经历,让他的直觉异常的敏锐。

就在他打算动手之际,一个一身男装的女子从枯木和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你是何人?”谢景琛警惕的问道。

少家可是朝廷罪臣,这府邸,常人避讳都来不及,又怎会在今天出现在这里。

若是谢锦在此,便能认出,这女子正是孙思妙。

“你又是何人?”孙思妙看着眼前的男子,为何会有出现在这座府邸。

二人皆是神色警惕的看着对方,空气中凝结着紧张的气氛。

“竟然敢祭拜朝廷罪臣,你胆子可真大。”孙思妙看着谢景琛身后的香烛纸钱,猜出了大概。

“说,你到底是何人!”谢景琛看着一身白衣的孙思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她的胳膊问道。

“我一时好奇,见这院子破落,便想进来看看。你快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谢景琛下手不轻,孙思妙只觉得整个胳膊都不是自己。

可是她三脚猫的功夫却如何也挣脱不了。

此刻,她突然后悔,为何要有在师傅教授功夫的时候偷懒。

“好奇到来朝廷罪臣的府邸看看?”谢景琛可不吃孙思妙的谎话,又加重了手中的力度。

“轻点,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孙思妙求饶道。

“这府邸的主人于我家有恩,今日是他们的忌辰,我便想来拜祭一下。”孙思妙说着,连神色都变得暗淡下来。

“我如何能信你。”谢景琛问道。

“这是这家主人留给我家的物件,本是要我家卖了换些银子买药。父亲病好之后,硬是又将它赎了回来,做成了传家的宝物。”孙思妙拿出一物。

谢景琛一看,的确是少家祖传的玉佩,既有此物,应该是与少家极有渊源之人,在加上她一身素服,明显是要来祭奠少家,此行的目的应该与自己相同。

想到此处,谢景琛手中的力量渐渐松弛。

“我还不曾问你,为何在我恩公的府邸。这京城众人不是对他们一家讳莫如深,仿佛从未受过他们医治一般。你也敢来祭拜,不怕被告了个谋逆的罪去。”

孙思妙说着,语气中略带讽刺,仿佛在嘲笑那些受尽少家救命之恩的人。

“杀了你,不就没有人知道我来过。”谢景琛冷冷的说道。

孙思妙正在揉着被谢景琛抓疼的肩旁,立刻将手护在身前:“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看着孙思妙被吓到的模样,谢景琛放下心防,这般反应,应该不是来探查少府辛秘之人。

“今日的亡灵已经够多了,不要在加你一个了。”

谢景琛说完,扔了一个未用的香烛到孙思妙的手中。

“给你的!”

“谢谢!”

孙思妙看着手里的香烛,曾经的少府已经物是人非,她如今潜入,不过是想缅怀一下故人。

因不想惹人注目,便未带任何东西。

谢景琛给了香烛之后,收拾东西便准备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孙思妙的声音,微小又有些不好意思。

“能借个火嘛?”

原来,她没有火折子。

谢景琛看了看手足无措的孙思妙,停下了脚步,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扔了过去。

“谢了!”

孙思妙接过,便虔诚的祭拜起少府的故人。

谢景琛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想来定是受了少府极大的恩惠。

这般时局,还能知恩图报,却是重情重义之人,谢景琛渐渐放慢了离去的步伐。

孙思妙拜祭的极为虔诚,每一个叩首皆扣在地上,声声入耳。

孙思妙祭拜完之后,从身上取出一个极小的唢呐,吹了起来。

唢呐声声声凄婉,仿佛在诉说这十年之久的悲凉,仿佛在诉说着无处安放的倾诉。

安魂送葬,便是物是人非,却终究还是补上了这段哀乐。

谢景琛听着耳中的唢呐之声,凄婉悲怆。

战场之上,黄沙白骨,多少将士忠魂埋骨他乡。

他们能做的,不过是在战斗结束之后,将战友的尸体掩埋,然后请乐师吹一曲唢呐,为死去的将士指引魂归的去处。

所以,他不爱古音靡费,却能听懂这民间最朴实的乐器。

此时,谢景琛彻底放下了对孙思妙的防备。

“你的唢呐吹的极好。”谢景琛说道。

“从小跟着师傅走南闯北的,总有救不活的病人,生老病死见的多了,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便只能吹一吹曲子,愿死去的人能够安息。”孙思妙说道。

“你是大夫?”谢景琛问道:“不知姑娘贵姓?”

少家杏林世家,若是这女子也是医者,莫非是少家遗孤。

看着谢景琛的试探,孙思妙答道:“我姓孙。”

听到孙思妙的话,谢景琛的眼神黯淡了下去:看来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