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败退
此时保护黄寻的一众人也已经一路杀了出去，他们个个浑身是血，气喘吁吁，显然是杀了很多自军的将士。
“现在怎么办，诸位将军，我们是回三镇吗？”有士卒问众将道。
“看来只能先回去了，毕竟这里已经待不下去了。”有梁将问答道。
此时被放在地上的黄寻醒了过来，他见自己身处营外，于是便自语道：“哎？我不是在营帐里吗，怎么跑外面来了？”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了身边，见周围的人个个身上都沾满了血，顿时吓得抽搐了几下，并且连忙求饶道：“你们是什么人啊，千万别杀我。”
“大人，是我们啊。”众将抹了抹脸上的血渍解释道。
黄寻见真的是自己人，于是便尴尬的咳嗽了几声说道：“哦哦，是你们啊，咳咳，原来如此，吓我一跳。”
随后他又问道：“那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我们不是在帐内喝着酒的吗。”
“唉！大人还是回头看看吧。”一将领叹道。
黄寻闻言便回头看去，只见他身后的远处正火光冲天，他顿时就惊得大叫道：“我的营地，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烧起来了？”
“就在不久前，晋军趁着夜色跑来袭营，并且还点火烧了我们的营地，整个营地就都变成了火海，将士们也都乱了阵脚，我们没有办法，只得保护着大人你逃了出来，只不过大人那时候还在睡觉。”梁将解释着来龙去脉。
“怎么会这样……早知道就不喝什么酒了，我真该死。”黄寻闻言顿时懊恼不已，他坐在地上，不停的拍着草地。
“大人，眼下我们正商议是否回三镇，您的意见是……”梁将试探道。
“回三镇吗？呵呵，就我们这几百人回去？来的时候可是他娘的八万人呢！我绝不回去，整整七万多人，我就不相信晋军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把他们全杀了，一定还有很多将士被困在里面。都不要回去了，随我再杀回去，救回还活着的将士们。”黄寻怒道。
“可大人，现在整个营地内都乱成一锅粥了，就之前我们为了保护大人出来都杀了很多自己人了，他们都疯了，都顾不得谁是同伴，谁是敌人了。”众将劝道。
“我不管，我一定要回去，怎么着？你们是怕了？”黄寻质问道。
“我等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眼下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就不应该再冒险杀回去了，大人可要三思啊。”众人求道。
“我考虑的很清楚，我命令你们现在就跟我杀回去，我不甘心，我不能就这样让李欣然那贱人骑在我头上，我决不允许！走！回去！”黄寻大喊道。
众人无奈，只得跟着黄寻再杀回去。就这样，他们一边要救人，一边还得保护着拖后腿的黄寻。
过了两个时辰，梁营的火势小了许多，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自行熄灭。这时的肖云和霜生他们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但毕竟梁军人是在太多，根本就杀不完，而且有部分梁军已经团结在一起反抗了起来。
肖云见状便跑到不远处的霜生跟前，对她说道：“霜生大人，我看再拖下去梁军就都缓过来了，现在可以撤了。”
“指挥使说让我们一直杀，她还会派人接应我们的。”霜生看着四周回答道。
“这……可将士们杀了一夜，也都累了，而且胯下的战马也跑不动了，怕是再难杀敌啊。”肖云为难道。
“那将军打算怎么办？”霜生问道。
“要我说不如先暂时守住这一片营地，等将士们喘口气再上。”肖云建议道。
霜生此刻也累的不行，她闻言便点头道：“好，一切听将军安排。”
“原地防御，稍作休整后再进攻。”肖云随即就对周围的晋军将士喊道。
就这样，晋军便占着一块营地守了起来，这也给黄寻等人重新整军带来了机会。
“指挥使和将军们来了，大家快出来。”此时龟缩在隐蔽角落的一些梁军见黄寻等人出现了，于是就都站起身喊了起来。
黄寻见状也以示回应的喊了起来，“将士们，我是黄寻，我现在带着人来救你们了，你们快出来！”
话音刚落，周围陆陆续续的就出现了许多模样狼狈不堪的梁兵，他们一个个或多或少都带着伤，显然这场大火重创了他们。
“兄弟们，你们还好吗？”黄寻关切的问众士卒道。
“大人，我们队一共五十人，现在就剩我自己了，你可得为属下报仇啊。”此时一名一脸黑灰的士卒哭着道。
“那其他四十九人呢！”黄寻问道。
“都被大火烧死了，我也是侥幸逃出来的。”这士卒哭着道。
“大人，我们曲更惨，大火烧起来的时候，我们军候就立刻带着我们往外突围了，可没想在半路上就被正在逃命的自己人给活活踩死了，最后就活下来我们这三人。”其他有士卒也哭诉道。
这时有人扶着受伤的杨建走了过来，黄寻看到后连忙问道：“这人是谁啊，都烧的不成人样了。”
“回大人，卑职叫杨建。”浑身都被严重烧伤的人虚弱的回答道。
“杨建？杨建！你就是那个单挑赢了霜生的杨建！”黄寻想了半天才回想起来，指着杨建惊讶道。
“正是卑职。”杨建答道。
“你你你，怎么被烧的这么惨？”黄寻问道。
“卑职阻击霜生未成，反被她伤成这个样子的。”杨建如实说道。
黄寻心想杨建毕竟也是敢和霜生交手的人，这种勇士可不能白白让他死了，得好好救回来，以后还得用他呢。想到这里，黄寻便说道：“行了，也苦了你了，来人啊，先送他回清塘镇治疗。”
“遵命。”扶着他的两人答道。
“多谢大人。”杨建闻言答谢道。
“行了，我就一句话，你的任务就是回去好好养伤，我可还指望你给我杀了霜生呢。”黄寻说道。
“遵命。”杨建感激道。
“行了行了，快带他走吧。”黄寻随后便摆手道。
然后侥幸活下来的杨建就被先带回清塘镇了。
之后众人又开始诉起了苦。
“……”
黄寻见大家都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他顿时就不能忍了，于是他对众人喊道：“将士们，我告诉你们，这大火，就是李欣然搞得鬼。”
“什么？她不是被大人打败了吗？”
“是，她是被我打败了，但我没想到她居然会反咬一口，而且还如此的歹毒。是我太大意了，致使大家遭此横祸，我对不起大家。但……我不甘心，我不服李欣然，我现在恨不得扒她的皮，吃她的肉，说！你们是不是现在也恨晋军？恨李欣然？”黄寻大声对众人说道。
“恨！”众人皆咬牙切齿的答道。
“好，那就跟老子杀回去，放火烧山的晋军一定还没走，我们必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不能就这样让他们跑了，杀！”黄寻挥手大喊道。
“杀！”众人说着就拿起武器先行冲了上去。
重新聚起来的梁军就这样悄悄的开始往营地深处进军，用了没一会儿，他们就确定了晋军所在的位置。
“大人，前面的兄弟来报，他们已经发现了晋军的位置，就在前面不远处，问现在是否发起进攻。”此时一梁兵跑来对隐藏在后方的黄寻说道。
黄寻闻言看了看身边的众将，见他们都默许了，于是便回答道：“好，告诉前面的将士们，让他们发起进攻。”
“遵命。”士卒说完便跑走了。
没过多久，梁军就发起了进攻，只听周围到处都是梁军的呐喊声。正在休息的肖云和霜生顿时就紧张了起来，肖云对霜生说道：“霜生，现在该怎么办，梁军好像反攻过来了。”
“将军在这里压阵即可，我带着人去收拾他们。”霜生冷漠的说道。
“好。”肖云点头道。
没一会儿，密密麻麻的梁兵就都涌了过来，霜生见状便对着身边的将士们大喊道：“都不要上马了，就这样与他们决一死战。”
这时晋兵们见这些梁军被一场大火烧了之后，居然还存活下这么多人，而且这些活下来的梁兵一个个都面目狰狞，看起来十分可怕，似乎有着很深的恨意。于是晋兵们便都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他们对霜生说道：“大人，怎么还有这么多的梁兵啊，我们这点人怕是敌不过啊。”
“是啊是啊。”
“怕什么，指挥使说了，她马上就会派援兵接应我们，我们只要顶过了这一阵，就算真正的大获全胜。”霜生见众人似乎有些害怕，于是便安抚道。
晋兵们闻言便不再多问什么了，他们都拿起了武器，等待着梁军杀过来。没一会儿，梁晋双方便再次交战了起来，而这次，晋军不仅没了先前大火的优势，而且反观梁军这里，他们一个个咬牙切齿着，都在拼命的与晋军厮杀，战斗力甚至超过了平常，他们是完全被激怒了。
围过来的梁军越来越多，甚至已经快要将晋军整个包围住了，霜生本就战了一夜，体力上已经是透支了，现在的她也是独木难支。而肖云也不再旁观着了，他也冲进去和将士们一起并肩作战，共同抵挡着梁军的进攻。
许久过后，战事依旧激烈。此时肖云一边奋力的杀着敌人，一边对不远处的霜生喊道：“霜生，你不是说李大人会派援军的吗，这马上天都亮了，援军还不到，要是再不来，这五千人可就都要打完了。”
霜生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的在杀敌，肖云见状便不由得开始在心里咒骂了起来，“这愣头青，马上都要全军覆没了，也不知道撤退，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这么拼命的为李欣然那贱人卖命。蠢猪，今天你要是死了，那也是活该，但我和你不一样，我还想活命呢。”
肖云此时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虽然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跑得掉，不过投降梁军的事他还是做不出来的，毕竟他还是个晋国人，最基本的道德廉耻他还是具备的。
梁军攻势太猛，这让人数劣势的晋军根本就抵挡不住，原来袭营的五千晋军，此刻已经只剩下不到千人，而顶在最前面的霜生也即将要顶不住了。至于肖云，他现在已经偷偷躲到了后面，此时，他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只是他还在等霜生，只要霜生一倒下，他就立刻毫不犹豫的逃走。
可就在这时，只见梁军后方大乱，他们似乎是受到了攻击，而这后方一乱，在前方奋战的梁军也都慌乱了起来，没一会儿便开始往后退却。
霜生见状便大喊道：“一定是指挥使的援军到了，将士们，随我杀过去。”
“兄弟们，一起杀！”肖云见事情居然出现了反转，李欣然居然真的派援军来了，于是他也跟着开口大喊道。
肖云放弃了私自逃走的计划，转而冲过去和霜生一起追杀后撤的梁军。没一会儿，霜生便看清了这支打乱梁军后方的军队，这支军果然是李欣然派来的，只见为首的杨沐风正率着三千骑兵在冲杀着梁军的后方，准确的来说，是在冲杀着黄寻那里。
此时黄寻已是被打的抱头鼠窜，嘴里更是在不停的蠕动着，似乎是在咒骂着某人。不消片刻，黄寻便带着一众护卫逃走了，而其余的梁军见状也都跟了上去。
半个时辰过后，所有的梁军就都撤离了。
“老杨，怎么是你来了？”此时霜生欣喜的对着奔来的杨沐风说道。
“看你这丫头说的，我不来，还能有谁来。”杨沐风微笑着答道。
“梁军都走了，这次我们算不算反败为胜？”霜生看着远处梁军正在逃命的身影说道。
“不好说，毕竟没能杀了梁军的主将，而且还有一两万的梁军也跑了回去，搞不好他们还会卷土重来。”杨沐风答道。
“那我们现在回去吗？我已经累的不行了。”霜生仰着头，一脸疲惫的问道。
“当然了，欣然知道一定很开心，来，上马，我带你回去。”杨沐风微笑着伸出手说道。
霜生见状也笑着伸出了手，随后杨沐风就将她拉上了马后，并且还对众人说道：“此番我们大获全胜，现在回城！”
说完他便先行驾马往祁水城奔去。
路上，杨沐风对着身后搂着自己的霜生说道：“霜生，欣然说了，这次要是打赢了，过些天就带你回乐阳城好好玩玩。”
可霜生没有回答，于是杨沐风再次问道：“霜生？你在听吗？霜生？”
可霜生依旧没有回应，于是杨沐风连忙回过头看向她，只见霜生已经搂着自己的背后睡着了，杨沐风见状便微微一笑，并且自语道：“是太累了吗？”
趁着霜生睡着了，杨沐风便开始吐露起了自己的心声，“霜生，说实话，其实我很反感女子从军，特别是你，因为你背负太多，吃太多的苦了，同时你也太强大了，很难想象你居然是个女孩子。我一直在想啊，你要是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该多好，现在或许都该有孩子了吧，那样就会过着相夫教子的幸福生活。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我们能相遇在一起，那就是缘分，其实你一直都是欣然的骄傲，也是我们大家的骄傲，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说完这一切后，杨沐风松了口气，似乎是轻松了许多，随后他便挥了挥马鞭，加快速度往祁水城奔去。
晋军回到祁水城后，天就已经完全亮了，而这时刚刚起床的太守马平也收到了这一喜讯。
“大人，您终于醒了，属下有要事禀报。”此时一官吏见马平卧房的门开着，于是便连忙小心的走了进来。
“什么事啊？”马平坐在床沿上揉着脸问道。
“昨晚偷袭梁营的将士们都回来了，他们这次是大胜而归啊。”官吏开心的说道。
“什么！你是说李大人从我这陆续调的八千人，在昨晚打赢了城外的八万梁军？这可是差了十倍啊！”马平停下动作，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属下说的千真万确，属下还特意问过了，他们是先用的火药把整个梁营给点燃了，然后借着这大火击败的梁军。”
“这怎么可能？梁军这么多人，难道就都没有提前发现吗？”马平不解的问道。
“这……好像是因为梁军先前赢了一仗，都骄傲了，所以才疏于防备，这才给李大人他们得了手。”
“哦，是这样吗，那太好了。”马平松了口气答道。
这时的马平已经对李欣然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感和敬畏感，他心想自己仅仅睡了一觉，这难以逆转的战局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而且还是在刚刚经历一场大败的前提下。“文凰”李欣然果然是深不可测啊。
“对了大人，也不知道怎么了，李大人一晚没睡，带着些亲信一直守在城门口，方才看见大军凯旋而归了，这才放下心的去睡觉了。”这时这官吏想起了什么，对马平说道。
“什么？你说李大人她一晚上都在守着城门口？”马平听后微微激动的问道。
“是……是的。”官吏被吓了一跳，结巴的回答道。
“混账！这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你这让我到时候在她面前得多难堪啊。”马平抱怨道。
“这……大人，当时属下也是看大人睡下了，也就没敢惊醒您。”官吏如实说道。
“唉！算了算了，马上和我一起出去看看。”
“遵命。”
与此同时，黄寻带着残兵败将正在一处草地上休整，他此时看着眼前这些模样惨不忍睹的众人，于是失魂落魄的问身旁的梁军将领道：“晋军没追来吧？”
“没，没追来。”
“我们还得跑多久才能回清塘镇？”黄寻口干舌燥的问道。
“将军，我们攻打祁水的战线拉的太长了，清塘镇离此地有四百多里，将士们现在这个样子，怕是得大半月天才能到啊。不过好在这一路上都有我军建立的临时据点，用来存放粮草物资的，前面五十里处就有一个，我军可以去那里先休整一番。”梁将指着前方说道。
黄寻听后便擦了擦脸上的汗说道：“甚好，甚好。”
随后他又问道：“告诉我，我军现在还剩下多少人了？”
“回……回大人，只……只剩下一万五千人多人了。”梁将带着哭腔的答道。
“他娘的，八万人出的城，现在短短一月，就剩一万五了。”黄寻咬着牙说道。
“大人，末将在大军攻打祁水城的时候就向您建议过，我们可以利用已经攻下来的一些县城作为据点，以此包围祁水城，并且逐步的将它蚕食掉，这样既稳妥，同时将士们还不会太过劳累。现在倒好了，李欣然的一把火，全都没了。”这梁将抱怨道。
黄寻闻言羞愧的闭上了双眼咬牙切齿道：“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大意了，是我辜负大家的期望了。那么多的兄弟……就这么白白的战死了，我要负主要责任，我该死！”
但随后他又睁开眼低声道：“可是……那个妖妇李欣然更该死！”
“大人，您可一定要鼓起勇气来啊，将士们可都还得指望着您呢。”众将不安的问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回去带将士们赶路吧。”黄寻愤恨的说道。
“遵命。”众人说完便退下了。
待众人走后，黄寻此时自语道：“李欣然，我不会就这样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我今日受到的罪，来日必会十倍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