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决心
第二日，潘福召集了一众心腹官员在议事堂议事，他对堂下诸位说道：“诸位，和你们说个坏消息，昨日刺杀白皓的行动，失败了。”
“大人，您不是说已经找了墨衣的刺客去杀白皓了吗？这……怎么还会！”堂下一众人皆惊讶道。
“我也没想到，这第二次的刺杀本该是万无一失的，可事已至此，现在再用这种手段怕是没有效果了，他们应该会有所防备，所以今天我请诸位来就是想请诸位给我出出主意，看看还能用什么办法置白皓于死地。”
堂下一众人顿时都鸦雀无声，有的在努力的想着点子，还有的则低着头沉默。
此时一位将军模样的人站起来对潘福道：“大人，下官有一计，不知大人可愿一听？”
潘福抬眼望去，只见此人正是正五品的中卫将军肖云，看样子他似乎是有什么想法，于是潘福便微笑着道：“哦？肖将军有何主意，快快说来。”
“大人，这白皓不是一直想要去三镇为如梦竹报仇吗，我们为什么不放他去呢？”
潘福听后顿时皱起了眉头，他摸着下巴不解的问道：“哦？肖将军这是何意？”
“大人，眼下我们既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杀了这白皓，那不如就让他安安稳稳的待在那扶风县城里，只要他伤势一旦有所好转了，我猜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出城去三镇为如梦竹报仇的。”
潘福想了想，随后指着肖云道：“肖将军，你说的有道理，快快继续往下说。”
“这白皓在军中素有威望，这点大人和诸位大人都是清楚的，再加上有尚花语的支持，我想扶风县城的县令肯定是拦不住的，不仅他拦不住，周围的郡县怕是也都拦不住。”
“是啊，白皓从军这么多年确实在军中有很高的威望，还有那个该死的尚花语，搞不好之前墨衣刺杀的失败就是拜她所赐。”潘福一脸愤恨的说道。
“所以我们只要等到他和尚花语强行带兵出了城之后，就立刻派人暗中杀了扶风的县令，然后大人再亲自去面见圣上，将此事嫁祸给白皓，白皓就死定了，当然，也会连着尚花语一起。到时候周围各郡县的官员不仅不会放他们通行，就怕跟随他们的将士们也不会再替他们卖命了。”肖云奸笑道。
潘福听完立刻就站了起来，一边拍着手，一边连声赞叹道：“妙啊，妙啊，肖将军果然妙计。”
随后他又说道：“那此事就交给肖将军去办吧，若是成了，尚花语的位置就由你来接替，到时候我会亲自向圣上举荐你的。”
肖云一听连忙激动的朝潘福拜道：“下官多谢大人提拔。”
“嗯。”潘福笑着点头应道。
此时一旁的左中郎丁密站起来道：“大人，那夏谡怎么办，他可是和尚花语走的很近啊，若是我们置之不理，怕是会有麻烦啊。”
“放心，你没看见这次议事我没叫他过来吗。”潘福答道。
“既然他不是我们这边的，那要不要借此机会连他一并给……”丁密说着便把手横在脖颈处，一副冰冷无情的样子，他这是在示意要不要把夏谡也灭口。
潘福想了想后答道：“不急，虽说这夏谡不是和我一心的，但他毕竟是做了我这么多年的下属了，这次就先暂时放过他吧。倘若日后他不和我对着干了，我就留着他，要是执迷不悟的话，再杀他不迟。”
“可他毕竟是正四品的右中郎将，若是他带着羽林军乱来该怎么办？”丁密担忧道。
“命令下去，现在开始，宫内所有的羽林军都不得听从夏谡的调遣，再派人把他囚禁在府内，不能让他乱跑，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潘福对着丁密道。
“下官遵命。”丁密拜道。
见事情都已布置完毕，潘福便自在的轻声自语道：“白皓，我就不信这回你还能不死，哼哼。”
之后又过去了五天，这天，在一处校场空地上，尚花语对白皓道：“将军，县城内人马都整顿的差不多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白皓见尚花语和自己一样现在都带着伤，于是便于心不忍的问道：“尚将军，你之前为了保护我而负伤，我实在是……”
“放心吧将军，我只是小伤，没什么大碍的。”尚花语温柔的笑着道。
白皓猛吸了一口气道：“那好，那我们晌午就出发。”
随后他又问尚花语道：“对了，尚将军，你手底下现在有多少人马？”
“我只有五千本部人马。”
“可惜我的本部人马都被调走了。”白皓低下头叹道。
见白皓似乎有些失落，于是尚花语便对他道：“将军，我知道这五千人是远远不够讨梁的，可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就已经是违抗圣命了，没有圣上的圣旨，我们根本别想调动晋国的一兵一卒，不过好在跟着末将的这些将士都是重情重义之人。”
“眼下圣旨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一种妄想。”
白皓随即就沉思了起来，随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尚将军，既然调动不行，那就偷偷借！”
“借？”尚花语皱着眉头问道。
“对，我们去借，去各郡县借，我们沿途不是要路过部分郡县吗，那就过一城借一城。”
“可将军，这能行吗？各郡县的官员能听从我们的吗？”尚花语犹豫道。
“尚将军，眼下我虽是被囚禁在这扶风县城，也被贬为了校尉，但我还有在军中的威望，你的左将军的官职也还在，所以我想，这可以一试。”白皓微微激动的说道。
紧接着白皓又说道：“尚将军，你不是要去王县令那里辞行吗？”
见尚花语点了点头，白皓便说道：“那就先从他那里开始，我和你一起去，虽然这有些风险，但眼下值得一试。”
“好。”尚花语点头道。
随后白皓和尚花语便去了县衙，待来到后院见到王县令后，尚花语和白皓皆沉默不语。
王县令见二人都没说话，于是便好奇的问道：“白将军，尚将军，你们这是有什么事要找下官吗？”
尚花语一脸无奈的行礼道：“王大人，我和白将军想要和你商量个事，一个很重要的事。”
见二人不往下说了，王县令连忙着急的说道：“什么重要的事啊？尚将军就快说吧。”
接下来尚花语和白皓却突然都单膝跪拜道：“此事王大人一定要答应下来，若是王大人不答应，我们就一直跪着。”
王县令哪受得了他们二人这般举动，于是连忙弯腰扶起他们，“二位将军快快请起，下官哪能受你们如此大礼啊，不管二位将军说什么，下官都答应便是，快些请起吧。”
于是二人便缓缓站起身来，其中白皓开口道：“王大人，实不相瞒，我想带着尚将军去三镇讨伐乔君风，现在尚将军的五千人马已经集结好候在城内了。”
王县令立刻就为难了起来，“这……圣上下的圣旨上明确说了，你们俩现在是不能擅自出城啊。”
“我们知道，所以才来恳求王大人成全我们。”
王县令思量了片刻，随后下定主意对白皓道：“好吧，既然二位将军这么看得起下官，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其实白将军，下官说句心里话，您和如将军为国征战多年，都是国家栋梁，年轻俊杰。先前如将军战死在三镇的事，下官也听说了，如今您虽被贬为校尉，但下官还是会认将军的，将军要去为她报仇也好，讨伐梁狗也罢，下官都打心底里支持你。”
王县令说着说着就激动了起来，白皓听完后眼睛顿时就湿润了起来，随后他严肃的对王县令道：“王大人，有你这番话，在下感激不尽。”
说完白皓便低下了头，并且不再说话。
尚花语见白皓状态似乎不是很好，于是连忙对王县令道：“王大人，我们还有一事相求。”
王县令连忙答应道：“尚将军尽管开口便是，下官只要能办到的，一定照办。”
“我们只有五千人马攻三镇根本不够，所以想向你借些人马，不知方便吗？”
“这县城里的士卒一共就不到两千人，所以下官只能借你一千人，人虽然少里些，不过下官可以额外再提供些军械粮草，保证你们这一路上够用的。”
“多谢王大人了。”尚花语和白皓拜道。
“哪里哪里，这点小事，二位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随后王县令又道：“二位将军是现在就出发吗？”
“嗯，马上就走。”
“那下官这就去给你准备这一千的人马去。”
说完王县令行了个礼后便快步离去了。
“有劳了。”尚花语和白皓回礼道。
见王县令已走，白皓便对尚花语道：“尚将军，我拉上你和将士们做这件事，是不是太自私了。”
“将军你说什么呢，既然我选择了支持你，就无怨无悔。”尚花语认真的说道。
随后尚花语又微笑道：“你有你要守护的东西，我也有我要守护的东西。”
其实尚花语也有私心在里面，因为她早就想讨伐梁军了，就因为韦婉和林峰他们，而现在白皓也有此意，那不如就一起。
白皓领会了尚花语的意思，也微微的笑了笑，“好，我们也走吧。”
“嗯。”
随后王县令召集了一千人，并且交给了尚花语。
到了晌午，二人来到将士们集合的地方，白皓对着众将士大喊道：“诸位，你们当中有认识我的，还有不认识我的，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可以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白皓，我十年前和……如梦竹一起从的军。”
说到这里，白皓停顿了一下，随后他还是微微一笑接着道道：“这十年来，我们一起风风雨雨一路走了过来，只是可惜……如梦竹她战死在了三镇，我现在想替她报仇。我也不想瞒着诸位，我现在其实已经被圣上贬为正七品校尉了，而且还不能离开这扶风县城半步，此次征讨三镇，完全是我个人的想法，但我希望大家可以助我一臂之力，拜托了。”
在场的尚花语和王县令都震惊了，没想到白皓居然对将士们说出了实情，其实此乃大忌，将士们若是明白自己将会面对什么的话，士气势必会受到打击。
可接下来，更让他们震惊的是，白皓说完就猛地双膝跪了下去，对着这六千人磕了三个头，而且每磕一次都铿锵有力！
“白将军，我知道你，你两年前救过我们全曲的人，我到现在还记得呢。”
“白将军，我也认识你，我曾经就是如梦竹将军部下的。”
“白将军，我们愿意跟着你，我们不怕。”
“……”
台下众将士都在七嘴八舌的说着，虽然听的不清楚，但每一句都是最为真切的话。
跪在地上的白皓见状便热泪盈眶的大喊道：“将士们，随我出城，征讨三镇！”
“喔！喔！喔！”台下众将士皆大喊道。
之后白皓和尚花语便率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出了城，王县令也目送着将士们的离去，可正当他要转身回头的时候，此时有一士卒对他拜道：“大人，潘福大人派人过来了，说找您有要事相商。”
“那他们现在人在何处啊？”
“回大人，他们现在就在县衙里面等着呢。”
这士卒说完嘴角便露出了一丝不宜察觉的诡异笑容。
“好，带路。”
随后王县令便和这士卒一起来到了县衙的一处偏院内，此时王县令看见了几个陌生人站在那里，虽说不认识，但看起来应该不是普通人，于是他上前问道：“诸位是何人，找本官有何事啊？”
其中一人道：“你就是扶风县城的王县令吗？”
“正是本官。”王县令眉头微促道。
“王县令，我等是中卫将军肖云的亲信部下，来此特地传达光禄潘大人的示意。”
王县令似乎早已清楚潘福是什么为人，也知道潘福和白皓的关系不好，他心想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冲白皓来的，眼下白皓才刚刚走，看来自己得想办法拖住他们，给白皓争取点时间。想到这里，他便语气威严对这些人道：“潘大人身为正二品的光禄，自然是位高权重，可本官身在扶风，他的示意怎么会传达到我这里。再说了，本官身为扶风县城的县令，好像也没必要听从潘大人的什么命令吧。”
那人听后脸色显然都不太好看，他顿了顿，接着道：“先前圣上下旨让白皓和尚花语二人留守在这扶风县城，这事大人你是知道的，可你还是让他们率军出城了，这便是犯了欺君之罪，你现在应该与他们是同罪。”
王县令也有些动摇，可还是争道：“诸位，你们不要这么就妄下结论了，他们率军出城是不假，可本官先前并不知情，他们也没有告知本官过，你让本官怎么阻拦他们？”
“大人，别装糊涂了，你之前还特意调了许多士卒给白皓，你真当我们都是吃闲饭的么？王大人，你的一举一动我们都是了如指掌的，所以……千万不要妄想隐瞒我些什么，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这人一脸阴森的笑道。
王县令心中顿时一惊，看来这县城里应该安插了许多潘福的眼线了，看来眼下必须要赶走这些人才行，于是他便对这些人怒道：“你们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本官身为正七品县令，还轮不到你们这些下人来治罪，你们大可回去告诉潘大人，告诉他不要到处污蔑地方官员，这简直是胡作非为。”
随后又对一旁给他带路的士卒道：“快点轰他们走。”
可这带路的士卒根本不为所动，随后他还奸笑着拿出了藏在袖子里的短刀。
王县令顿时一惊，微微颤抖的指着他说道：“你们是一伙的？”
那士卒并没有回答，而是和肖云的部下一起围了上去，王县令见他们似乎要杀了自己，于是连忙回头逃命。
可那士卒却不给王县令逃命的机会，追上去对着他背后就是一刀……
王县令已倒在了血泊之中，肖云的一部下见状则皱着眉头说道：“没想到这县令居然会站在白皓那一边，这和预想的不一样啊，那我们还按原计划继续吗？”
其他人说道：“现在杀都杀了，无论如何都要嫁祸给白皓。”
“好吧。”
这人随后转头对跟着那个杀死王县令的士卒说道：“你干的不错，答应的好处到时候会给你的，不过接下来我们依然会按原计划进行，你就要受点苦了。”
那士卒会意，他随即拿着手里的刀，咬着牙对着自己的手臂就割了一刀，然后又将刀递给了这些人。然后他就捂着伤口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并且故作惊慌的哭喊道：“不好啦，快来人啊，白皓派人把县令大人杀啦！”
他周围的县城士卒看着他这副样子，一个个都懵了，没一会儿，扶风县城的县尉就走上前问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了。”
“回县尉大人的话，小的亲眼看见白皓的几名部下刺杀了县令大人，小的也是死里逃生，他们见我已逃到了人多的地方，就敢没追过来。”
“县令大人现在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县尉连忙道。
“就在后面的偏院里，小的这就带大人去。”
随后县尉带着一群人跟着这士卒来到了偏院，王县令果然就倒在血泊里，县尉见状就懵了，于是他不解的问这士卒道：“之前听说县令大人和白将军的关系是不错的，他为什么要杀了县令大人？”
“如今白皓擅自离城，肯定是怕县令大人阻拦，所以才痛下杀手的。”士卒解释道。
“这可恶的白皓，居然敢做出这等事，一定不能就这样放过他，快，趁他还没走远，我们一起追他！”县尉愤怒的对众人道。
与此同时，潘福已在一众羽林军的簇拥下乘车来到了皇宫内，见到明洛后，他故作一脸惊慌的拜道：“陛下，大事不好了。”
“何事说吧。”明洛见是潘福，看他似乎是有要事说，于是冷下脸道。
“白皓和尚花语二人公然违抗圣旨杀了扶风县城的县令，率着数千的人马跑出了城外。”
“什么！”
明洛顿时惊的站了起来，他怔了怔，随后指着潘福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陛下，这是微臣刚刚得到的消息，所以微臣第一时间就赶来禀报给陛下来了。”
明洛没有说话，潘福知道他似乎是不太相信这件事，于是连忙接着道：“陛下，这白皓先前为了得到出征三镇的兵权，连乐阳城他都敢打，现在做出这等大不敬之事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呢。”
明洛脸色无比难看，他手指着潘福不停的抖动着，“潘福，你立刻派人去拦住白皓和尚花语，告诉他们若是现在回头，朕还可以宽恕他们，千万不要让他们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至于征讨三镇，应从长计议。”
潘福听后暗自咬着牙，显得无比不甘，随后他抬高声音道：“陛下，事到如今，还有必要纵然这些逆臣吗？”
明洛此时十分痛苦，因为没有一个人能理解他，他只是想希望国家能稳定和平而已，其实他也很想杀了白皓一了百了，可先皇的训诫又时刻提醒着他对待武官要宽容些。
“叫你这样办就这样办！”明洛随即便猛地把桌案上的奏折推倒在地，并且大声对潘福怒吼道。
“可若是白皓和尚花语反抗该如何是好，以白皓的性格，只怕……”潘福为难道。
“那你就替朕杀了他们！”明洛大喊道。
“那微臣这就去办。”潘福暗自得意的答道。
随后潘福就快步走出了皇宫，然后他对在外等候自己的一众羽林军喊道：“派快骑前往各个郡县，传圣上口谕，白皓和尚花语这两个逆臣现已犯下了欺君之罪，圣上要拿他们治罪。若是各郡县的官员看见白皓，必须死守城池，千万不要让他们过去，要是谁胆敢对他们纵容放行，那就是与他们俩同罪。你们现在就去，要给我快，一定要赶在白皓大军的前面。”
羽林军众人连忙拜道：“遵命。”
没多久，从乐阳城内便跑出了数百骑往各个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