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输棋得魔刀
翌日清晨，曹跃和小六起了个早。骑马往郡公府去了。
郡公府在青州城西，曹府在城东，中间隔着一条燕子巷。
骑在马上的曹跃身着华服，拎着东西的小六在马下走。虽说平日兄弟相称，但是在外面，尊卑之别的礼数总要，总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经过几天的适应，他已经把世子殿下该有的言行举止学得差不多了。
好不容易风光一回，可不能露陷了。
路过燕子巷时，一些平头老百姓见是曹世子，纷纷关门闭窗躲了起来，剩下的都是外地人和本地流浪汉。
燕子巷很少，人多来自各地，大小酒肆遍地都是，赌钱的听曲的样样有。
小六听着一阵嘈杂声，眯着一看，竟有一大帮人围着，呼天抢地地不知在干什么。
“路被一群乡野蛮夫挡住了，少爷稍等，小六先去把人赶走。”小六说着，面目怒色前去。
曹跃翻身下马，摁住小六肩膀说道:“回来。人家热闹是人家的事，路就那么一条，大不了我下来走走。正好我也好久没出来了，先看看是什么东西吧。”
这可就稀奇了，这要换做平时，就这些人还不都得给曹跃喝跑，怎么今天那么反常。
也罢，凑凑热闹也无妨。
待曹跃凑近，那些个吃饱了没事干的大汉们面露惧色，眼神躲闪，大白天的像活见了魔头。
围着的人群你传我我传你，给曹跃让了条路来，前方立一牌，书娟秀小字“胜我一局自取一刀，败我一局留吾九文。”
“不知是世子殿下，在下行动不便，无法行礼，望殿下见谅。”
说话的人两鬓斑白呵呵一笑，曹跃见他坐在木轮椅上，大腿上盖一破布，脚下的竹筒插满了刀具，桌上摆着棋盘。曹跃心想他大概受了膑刑，便没有在意。
此人面容清俊，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不凡的气息，除少许书生气外，还有几分刚烈，烈火淬过一般。
“先生免礼。本世子偶然路过，叨扰了。先生还没吃饭呢吧？小六，把食盒拿来。”
曹跃二话不说，捧着食盒席地而坐，两指捏起一白子，淡然一笑。
“正好本世子的刀断了。不知胜了先生一局，当真能取一刀？”
木轮椅上坐着的先生说他欧某素来说话算话，这些刀都出自他手，赢了随便挑。
“好。那就下下看。”曹跃淡淡说道。让小六先去他姐姐那说一声，免得久等。
曹跃手执白子，只顾着狂攻，弃子半数，同攻得守得的欧先生勉强打了平手。
再一局，仍是平手。
曹跃蹲起来，把玩着吃掉的黑衣，耍无赖般说:“先生可不要顾及我的身份而故意让我。下棋便下棋，棋局之上便是天王老子的颜面也是个屁。”
欧先生一听，摸着胡须哈哈大笑，夹起糕点乱嚼几口便咽了。
后面三局，曹跃被吃的丢盔弃甲，屁滚尿流，只好举手投降。
曹跃放下二十七文，拍拍屁股准备走。
“欧先生棋力不凡。本世子佩服，走了。”
“世子殿下方才说刀断了？莫非殿下练刀？”
“练。十四年了。”
“既然如此，今日你我有缘。在下闭目随手取刀，赠与殿下。望殿下不要嫌弃。如何？”
“好啊。我正愁着手里没刀，难受得不行。”
日上三竿时分，曹跃按着腰间的刀，骑马出了燕子巷。
传闻青牛山有个铸刀的欧叔子，因不给战中行伍铸刀，被人陷害而挖去膝盖骨，带刀漂流尝尽了苦。
没想到居然沦落到了青州。
燕子巷头燕巷尾，人中龙凤沦落处。市井众生，大抵如此了。
——
“臭小子！让你姐我苦等半天！还不快给我滚过来！”
曹跃一进院，耳闻马蹄声的曹秋便出来了。曹跃一下马，就被她姐揪住耳朵，下手并不重。
“好了好了。不就是在燕子巷里多待了会吗，再揪耳朵就没了。”
一听这话，曹秋立马松手，宠溺地轻轻揉，却红了眼圈。
“也不知道爹怎么样了，要不是我刚生产，肯定跟着你姐夫上京！跟明太监讨个说法！”
曹跃看着眼前刚为人母的姐姐，心情复杂，也不知道他爹怎么样了，真想上京啊。
“姐。先进去吧，别着凉了。”曹跃正伸手，却被曹秋推开，横手夺过刚得的刀。
“哪来的？为何随身带着？”曹秋一向不乐意练刀入魔的曹跃随身带刀，曹跃也知道，但是一时忘了。
曹跃脸色难看，咧嘴一笑道:“姐，你别生气别生气。这是我刚输了棋人给送的，不信你问小六。”
曹秋拎着刀，瞪着不敢说话的小六，凶神恶煞道:“小六！你要是敢撒谎，有你好看！”
小六身子一抖，拱手道:“小六不敢。回二小姐的话，这刀的确是少爷输了棋那人送的，说是有缘。”
曹秋冷哼一声，露出谅你也不敢骗我的神情，将刀扔给小六。
“什么人啊这是，居然送王侯世子魔刀。”曹秋喃喃道。
曹秋的相公早年痴迷刀剑器械，研究颇深，而曹秋熟读兵书，名剑刀谱，认识这刀也正常。
只不过妖类魔类和那些怪物一样强的人中仙、仙中仙，可都住在三重界限天之上，怎么之下会有魔刀。
曹秋拎着刀，翻出从书架上拿下的刀谱，指着说:“曹跃你看，这刀名叫鸣鸿，就是一把魔刀，谱里记着呢。是魔祖当年败走洗剑山后，被人盗走的。还不错，你留着吧，好好养着。”
“好。我留着。我说姐，你也是当娘亲的人了，以后什么妖类魔类的少管。
我小侄子呢？快抱出来给我看看。”
曹跃在郡公府一直待到太阳下山，就在他准备回府前，一只曹府驯养的青鸢迎面落下。
是京城来的信。
信中所言跟曹跃在梦中心境所见别无二致。明公公那个狗太监，居然趁皇上不在，私自软禁开国勇侯，奶奶的真不把律法放眼里了。
王朝之所以能在乱世中白手起家，破城平乱斩妖除魔问鼎天下，除了人心，靠的就是法！
看着信中的内容，曹跃眉头紧蹙，看来在镇界限门之前，明太监是铁了心不让曹临风回青州了。
这样下去，恐怕明太监是要下毒手。信上还说，得知此事的人都是平日跟侯府走得近的人，一品文臣青州徐顾远名列其中。
“曹跃，若是爹出事。姐姐我这就上京要人！”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便服的曹秋，手握一剑，身后是一排死士。
“没有的事。姐你胡闹，回去照顾好我小侄子，小心爹回来了看你如此不上心，拿你是问。
你放心待在青州。我这就上山请老爷子下山！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不得让少郡公夫人离开郡府半步，违者杀无赦。”
话音刚落，曹跃跃上马背，两腿用力一夹，走了。
“少爷。要上山么？”小六问。
“上。但要先去一趟徐府！你去，让唐胜带人围了徐府！徐顾远这个老王八蛋！找死！”
入夜了，凉风一阵阵的，天空上飞来飞去的鸟精又出来恼人了。到徐府时，老远就能听到徐顾远的狂笑声。
拐道进门时，从徐府缓缓走出两匹狐脸人身的狐妖，这是官宦人家圈养的妖，非凡无害，还任劳任怨，盛行于官宦世家。
两狐妖突然现形，身姿灵动，伸爪轻而有力的牵过曹跃的独角马。
曹跃打了个响指，示意狐妖道:“狐妖。徐家家主可在？”
狐妖微微欠身，诡异的似笑非笑，而后伸出手指指向徐府内，化做一阵妖气，消失了。
“看来人在。小六，咱们进去。”
话音未落，曹跃摁着刀，昂首阔步。这时一阵轻羽骑坐骑所发的咕噜声传来，唐胜已然到了。
曹跃刚一探头，大笑不止的徐顾远手忙脚乱的往茶杯扔了一团纸，而后猛喝进肚，被烫也不敢吱声。
徐顾远耗子见猫般悚然坐正，举止阿谀道:“哎哟。不知曹世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有失远迎。狐妖，看茶！”
一阵妖风起，两端茶狐妖现身，仍然似笑非笑。
曹跃皮笑肉不笑的将刀横放桌上，拱手道:“徐叔客气。咱们两家世交，不必多礼。这是我义兄从幽州捎来的吃食，孝敬孝敬您老人家。
怎么没见着庭月，莫不是睡下了？可有些日子没来府内玩了，我爹甚是想念啊。”
徐顾远愕然，猛拍大腿笑道:“你爹？哦对对对！庭月从小就跟你爹亲。不知勇侯身子如何？怎么没来？”
曹跃瞥了一眼洒在地上的茶汤和徐顾远烫红的嘴，了然于心。
“我爹去了校场，为镇守界限街一事做准备。”
话音落后，鸦雀无声。曹跃见徐顾远一脸愕然，心中微喜，提刀便走。
徐顾远假意道:“曹世子不再坐会儿？”
“不了。唐将军在外面等着我呢，该回去了。不然我爹该怪罪了。”
曹跃走后，徐顾远瘫坐位上，冷汗涔涔，从窗子望下去，整个人都软了。
窗外，骑着壮硕猫妖的一百轻羽骑跟在曹跃身后，径直回府。
徐顾远咳了一口浓痰，下了自家地库
“刺客张，何在？”
“小爷在呢。”
“那曹世子找上门来了。你去抹掉他！要干净！”
“得嘞您。银子到位，世子干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