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深山逃亡

叶华逃得并不轻松，他身上多处皮肉伤，肩骨上中的一箭尤为严重。他不敢停下来取箭，身上虽携带着止血的药品，但宋常州追得紧，他没有时间拖延。再者，箭头嵌入肩骨，他若强行取出，大量的出血会在沿途暴露他的行踪，也会使他陷入虚弱，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马上找到队伍汇合，再行处理。

他反手一剑，削掉露在外面的箭柄，从内衣下摆撕下一条布条，将伤口包住，小心地不让血滴在地上。沿途有田七他们留下的特殊记号，这是他们独有的暗号，别说旁人不会察觉，便是察觉了也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叶华跟着暗号逐渐靠近队伍，即便时间紧迫，每经过一处他都不厌其烦地将记号抹去，以防万一。没过多久，他见记号越来越新，便知道他离他们不远了，立即加快了脚步，再拖下去他快撑不住了

田七领着队伍不断往高山深处移动，队伍的后面有两个人专门负责清理行走的痕迹，所以，如果没有记号的指引，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他们难如登天。

叶华在离他们没多远时，田七便已发现，他不动声色地指挥队员隐藏，静待来人。待看到浑身是血的叶华时，吃了一惊，“将军，你受伤了？”

“无事，多数是皮外伤，没伤到要害，先找个地方，我肩上的箭需要拔出。”

“将军请随我来，前方不远有平地可暂时休憩。”

“走。”

叶华对疼痛的感应很迟钝，身上这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并没有影响他的行动，只不过失血过多让他本就不红润的嘴唇更无血色，面具下的脸色一片苍白。

田七在前方开路，由于担心叶华的伤势，行动比之前更加迅速。到了一小块平坦的空地，他立即把腰间的水递上。叶华一仰头灌了一大口，“砍几根长树枝来。”

田七钻进密林，不一会儿带回一捆树枝和藤条，动作麻利地在叶华周围围出一片空间，他和几个人脱了外衣挂在树枝上，将叶华隔绝出其他人的视线。

没有人对此有疑义，他们不是第一次跟着叶华出生入死，深知叶华的习惯，配合他的习惯。想加入他们队伍有一条铁打的规矩要守，那就是对于将军之事，万事不问。守不住这一条，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入队。

叶华将肩上的布条拆下，卷成一团咬在嘴里，脱下外衣，半解开衣物，露出肩上的伤口。他握住外露的箭柄，深吸一口气，正准备闭眼将箭头拔出。一个人影掀开遮挡的衣物走进，他反射性拿起衣物盖住自己，皱着眉正要斥责，一看来人，眉头皱得更紧。

“阿药，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好好待在城里，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阿药走近他，掀开他盖住的外衣，“我不放心你，自然要跟着。”

“胡闹，这是打仗，不是儿戏。”

阿药看着他斑驳的旧伤上又添了几道新伤，鼻子发酸，更气他不爱惜自己，“你从来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我不看着点，你又想怎么糟践自己呢。”

叶华气她不听安排，无视危险，又舍不得板着脸对她说重话，对她很无奈。“阿药，这是我的仗，有生之年，我希望夏国能恢复太平。”

“这些话你不用再次重复，我只知道，你再这么折腾下去，一定活不到太平那天。”自打她和阿芍跟着他来到军营，他没有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不断，她每次为他处理伤口都会不自觉鼻酸落泪。

“你和阿芍，还有外面这些绿林人，你们不是军中将士，我向来不以军令要求你们听命，但战场无儿戏，随时可能送命。你们跟着我一天，我便要为你们的生命负责一天。阿药，你若是总这样一意孤行，我便送你回芍药谷。”

阿药为他擦药的手一顿，他从不曾说过这么重的话，即使之前做过违背他的事情，他也只是以军中手段罚一罚田七，不会说出让她离开的话。“小玖，师父让我和师兄跟着你，那么你这一生无论生死都摆脱不了我们，除非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们，不用你赶，我们自会离开。”

叶华抬头望着头顶的一小片天空，喃喃自语，“小玖早已经死了，死在那场大火中，不会回来了。”

阿药小心翼翼地将伤口包扎好，细心地为他穿好衣物，把他抱进怀里，安抚着，“小玖也好，叶华也罢，在我和师兄眼中，你只是你。我们心疼你，也请你心疼心疼自己，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阿药，你知道的，我没有……”

叶华没有说完的话被阿药急促地打断，“师父会有办法的，小玖，你要相信师父，他老人家会有办法的。”

叶华无声地叹了口气，不再纠结于此，眼下虽已暂时脱离敌军的追踪，但也不宜在一个地方停留过久，以防再次暴露。他起身整装，抛下不该出现的情绪，正色道，“阿药，你已再二再三违反我的命令，回城之后你便闭门三个月，我会安排专人看着你。这是决定，没得商量。”

阿药跟着站起来，“不用，我自个儿会待着。”

“田七，收拾一下，马上转移。”

“是，将军。”

田七一行人极其有效率地巡视每个角落，将现场恢复成原始的模样，只要不是专业勘察的人员，很难发现蛛丝马迹。做完这一切，田七请示道，“将军，我们接下来往哪儿走？”

“留两个人断后，侦查敌军的动向，一切以安全为重。我们继续深入，先拉开距离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