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康湛
第二天一早，郁瑜随意收拾了一番，就开车来到郁明言楼下接到郁明言一家。
郁茜茜率先下楼，见到好久没见的姐姐，有些兴奋，拉开车门一屁股就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姐。”
“茜茜。”
郁茜茜抱怨道，“姐，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
“我明明昨天才来了。”郁瑜笑得狡黠，凑近几分，“可是啊，听说有些人去和自己的小男友约会，哪里有空见我这个姐姐呀。”
郁茜茜闻言，脸涨得通红，“是妈妈说的吗？”咬咬牙，“太过分了！我明明叮嘱过妈妈不要到处说！人家会怎么看我呀，我才十九岁。”郁茜茜双手捂住眼睛，似乎很不好意思。
郁瑜有些好笑，“你还瞒着姐姐呀。而且呀，十九岁谈恋爱很正常好吗？现在初中生早恋的一抓一大把。你这个年纪，遇到喜欢的人，就好好把握。”说着揉了揉郁茜茜的脑袋。
郁茜茜松开遮住眼睛的双手，对上姐姐带笑的眼睛，忍不住开口问道，“姐......你在我这么大的时候......”
话还没说完，后车门就被拉开，冉宇梅坐上车，打量了一番郁瑜的打扮就开始皱眉，“你怎么穿成这样。”
郁瑜低眼看了看自己，米色风衣，黑色裤子，黑色马丁靴，“怎么了？”
那边郁明言也有些不赞同，“你去见人你就穿这么寒酸？”
郁瑜愣了两秒，随即反应过来，懂了，原来是借着参加婚礼的名头去给自己相亲的，郁瑜有些无奈。
有些好笑，郁瑜道，“上车吧。”
坐上车，系好安全带，郁明言看着郁瑜一副不上心的态度又有些别扭，“人家隔壁老黄的女儿和你一样大，都结婚了，人说了，和丈夫一起，下个月就一起移居美国，今天这个战友的婚礼也是，人家女儿也比你大不了几岁，你看看你，都搞些什么？成家立业的事一件都不上心。”
郁茜茜偏过头，“爸爸，你怎么絮絮叨叨跟个老婆子一样。”
“小孩子插什么嘴！”
郁茜茜撅了噘嘴，“我可不是小孩子呢。”说着侧过身挽住郁瑜的手臂，“我都谈恋爱了呢！我也关心姐姐的终身大事！”
郁瑜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拖长了语调说道，“好好好，谢谢你的关心，我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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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世纪花园酒店，郁明言一行人跟主人匆匆寒暄过后就找到座位入座。
这一桌的来宾大多是郁明言过去的战友，郁明言和冉宇梅一边应付着往来的觥筹交错一边分着心在人群中寻找这什么。
这边郁茜茜一边夹着菜一边凑到郁瑜身边，“姐姐姐，你能不能帮我算算，我和余鑫是不是正缘，再帮我看看我们今年的感情走势。”
郁瑜眨了眨眼，“怎么大伯伯母都是唯物主义者，你这个丫头片子倒是信这些。”
郁茜茜瞥了眼一边的郁明言夫妇，压低声音道，“谁说他们不信这些，要我说他们就是面上装的无神论者，平时我们吃个鱼我妈还说什么开车的人不能翻面，不然会翻车。”
郁瑜僵了僵，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是吗。”
郁茜茜浑然不觉，嚼着腮帮子道，“对啊，我还说呢，你们每天说姐姐搞封建迷信怎么自己一天也神神叨叨的，结果每次我说，我爸妈脸色都不太好看还让我别跟你跟前说。”
“那你为什么不听你爸妈的，还把这些告诉我了。”
郁茜茜抬眼瞥了瞥旁边的郁明言夫妇，嘟囔道，“我觉得这又没什么，我爸妈神神叨叨的。而且我不觉得姐姐是封建迷信，姐姐是有真本事的。我还和余鑫说呢，说我姐是个女巫，可厉害了。”说到后面，郁茜茜尾音都有些上扬，颇有几分骄傲的味道。
郁瑜不由笑道，“你就不怕你男朋友说你是个小迷信？”
郁茜茜摇了摇头，“他才不敢！”
郁瑜忍不住捏了捏郁茜茜的脸，自己这个妹妹实在是太可爱了。
说话间，只见郁茜茜猛然皱了皱眉，像是极为不适，捂着肚子每头都拧成了一团。
“怎么了？”
“怕是冷的热的一起吃吃杂了。姐，不行了，我得先去趟厕所。”
郁茜茜捂着肚子一溜烟就跑的没影。她一走，没人跟郁瑜说话，身边只有往来交谈的人。郁瑜平静地看着远处台上司仪昂扬着声调介绍着面带笑意的新人。呆呆看了有一会儿，郁茜茜依旧没有回来，兴许是周围空气太闷了，加上周围人声嘈杂，郁瑜觉得有些头晕，
“郁瑜，过来，见过你江叔叔。”冉宇梅的声音响起。
郁瑜转过头，郁明言夫妇身边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正笑着握着酒杯和郁明言说着什么，笑着和郁明言寒暄几句就把话题转移到郁瑜身上。
“郁瑜丫头都这么大了，你这么点大的时候，我和你江峰哥哥还抱过你呢！”说着还比划起来，郁瑜心道，这么多年，也亏您还记得。
郁瑜向来不善于应付这种交际场合，只能对着江裴干巴巴的笑了下，“您好。”
江裴看在眼里，笑道，“还是一样的，内向！”
周围人声鼎沸，大厅里放着活跃气氛的音乐，缭绕在觥筹交错之间，郁瑜就连听清面前江裴的声音都有些吃力。
郁瑜头晕得厉害，只依稀听得几句，“长大了，越来越漂亮了，和她妈越来越像了。”
听到这句话，一边郁明言的脸色有些尴尬。
江裴发现郁瑜脸色有些发白，“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快坐下。”
郁瑜摆了摆手，“就是太闹了，脑袋有点沉。我一会儿去走走就好了。”
“要不你去二楼茶牌包间休息一会儿，那边没这么吵，江峰和几个朋友也都在那里，我给他们说一声。”
郁瑜想说些什么，冉宇梅抢在前面，“那也行，跟小峰说一声，帮忙照看一下。”
郁瑜这才想起两人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若是不说好怕是一会儿俩人还会找机会让自己和这个江峰见面，郁瑜无奈地苦笑着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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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阁，颜偃回来之后得知宁姬问忘记了自己交代的事情对着宁姬问的后脑勺就是一个巴掌。
“我那天跟你怎么讲的，跟郁瑜说，你那个什么康湛和她梦里的那个人一模一样，你怎么就给忘记了？”
宁姬问揉了揉脑袋，咬着牙恶狠狠道，“你别以为你是女的我让着你我就是胆小就不敢反抗！太过分了！”
颜偃冷笑，“反抗？你敢吗？”
宁姬问咬牙切齿，只听颜偃继续说道，“你这个脑袋是用来做摆设的吗？什么都记不住。还想着打我？”
要知道，了解宁姬问的人都知道概括宁姬问的特点，只需要三个词：一，胆小；二，牙尖；三，受气包。秉承了四川男人耙耳朵的优良品德，宁姬问把好男不跟女斗这项原则贯彻的十分彻底，在长生阁里，不管怎么被当成笑料，被颜偃嘲笑，挖苦，宁姬问永远都是最忍气吞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那一个，当然，他自己曾经义正辞严地纠正过，这不叫怕，这叫尊重，尊重女性，是身为男人最好的美德。
眼下也是如此，纵然是心中一百个不服气，宁姬问依旧没有实质性反抗，只能用着经典的“精神胜利法”，在心中默念：你就是个扒皮喝血的臭地主，就等我翻身农奴把歌唱的那一天吧，哼哼！
“今天晚上回来跟她讲不就完了。”宁姬问不以为然。“你放心，我一定跟她讲。”
“今天还用得着你？我不知道自己跟她讲吗？”颜偃一点也没掩饰自己的嫌弃。
“我......我......”伸长了脖子“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宁姬问再次败下阵来。
“算了，”
宁姬问瞄了颜偃两眼，最终还是吞吞吐吐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过你别说，我看康湛和郁瑜，还......还挺配的。”
颜偃一脸莫名其妙，只听宁姬问自顾自说道，“这康湛是格鲁吉亚混血，长得东西方结合，这郁瑜也是这种欧系长相，怎么看怎么搭。”
颜偃不以为意，“问题是这两个人根本不认识。”
宁姬问有些激动，拍了拍腿，“问题就在这里啊，都没见过，郁瑜就能梦见他，这难道不是命运的安排！不！应该说是——命运的馈赠！”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宁姬问振振有词，“你看康湛采访时说的什么？——‘她已经知道我了，我还不知道她，我们一定会相遇。’你听，是不是觉得就是我们老大。一段命中注定的爱情，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一次佳偶天成的金玉良缘，是上天的安排还是命中注定的相遇！”宁姬问眨巴着眼，握着拳，眼里都快要迸出星星。
颜偃还没听完就要反驳，然而不知怎么的，等到宁姬问的分析过了脑子，鬼使神差的，她竟然也颇有几分赞同。尽管宁姬问这个人不靠谱，可不得不承认，宁姬问的歪理，也的确值得深思，一个人能够在梦里见到从未蒙面的人，并且一笔一划的记录下来，本来就很不可思议。
三个人本来跟着郁瑜一路就见过许多怪力乱神的事情，这样的事，自然不会像普通的人一样解释为一般的巧合。
那边宁姬问猛一拍大腿，“哎呀，刚被你打扰我都忘记了，才说呢，你知道今年塔罗大赛在哪里举办吗？就在c市！会展中心！小道消息，据说这次康湛和风间都会来！”
“c市？我怎么不知道？”
宁姬问洋洋得意，“你知道才怪了。我早就跟你们说了，研究学术不能局限目光，也要关心圈子里的动向。”说着，眼中放射出跃跃欲试的光芒，“这一次，我们一定要促成郁瑜和康湛的相遇，让郁瑜去参赛，以她的实力，拿个第一没什么问题，到时候在康湛面前大放异彩，抱得美男归！”说着说着还暗戳戳握紧了拳，仿佛决定了什么人生大事一般。
颜偃看在眼里，嘴角抽了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暗道宁姬问这跳跃的思维不去当一个言情小说作家真是屈才。
而宁姬问想起什么，又突然站起，“老子这就去找报名方式！”熟料脚下一个不慎，重重的踢到面前的茶几，实木的桌子，上面摆放的紫砂茶杯都抖了抖，一记闷声，颜偃听着都闭了闭眼。
果不其然，再睁眼只见宁姬问五官扭曲，疼得龇牙咧嘴，双手抱着负伤的脚哇哇的叫，倒吸着冷气，单脚着地，跳来跳去。
颜偃还没来得及送上关怀，房间里座机也开始叮铃作响，与一旁上蹿下跳抱着脚惊叫唤着的宁姬问交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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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花园酒店，二楼。
郁瑜爬上了楼梯，走到两个包厢门口，愣住了，江裴刚才说的，是茗香，还是松茗？
实在想不起来，郁瑜敲了敲就近的房间的门。
“谁呀，进来！”房间里传出一个脆生生的女孩的声音。
循着声音望去，房间的门半开半掩，轻声推开门，一个十一二岁模样梳着高马尾的小姑娘坐在郁瑜正对面，身上还穿着校服，一只腿裤脚被撩到膝盖，膝盖下一片淤青，像是受了伤，翘着伤腿在面前的板凳上，小姑娘时不时地倒吸着气。而她正对面，一个男人背对着郁瑜，男人一身黑衣，身姿挺拔，低着头查看着小姑娘腿上的伤势，就连听到背后开门的动静也没有回过头来，严谨认真，一丝不苟。
看着那个男人，郁瑜不由得想起从前颜偃和郁瑜谈论过帅哥的类型，当时颜偃说“你知道帅哥中的极品是什么？”
当时郁瑜摇头，只听得颜偃说“就是那种，你还没看清脸就知道他帅的那种，因为一般这种，不仅仅是气质的问题，他的帅已经渗透到了骨子里，连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我，很，帅。”
郁瑜心想，如果颜偃在这里，一定会指着这个男人给自己当范例，很明显，他就是颜偃口中帅哥的极品，郁瑜并不花痴，然而眼前的男人虽然没有见到正脸，但从一个背影来看，也知道绝对逊色不到哪里去。
小姑娘侧过脸来，“姐姐你找谁？”
郁瑜有些迟疑地看了看男人的背影，顿了顿道，“请问，江峰是在这里吗？”
小姑娘有些纳闷，“姐姐，这里没......啊，疼。”小姑娘呼出了声。
男人依旧没有抬头，没过一会儿，处理好小姑娘的腿伤。
房间里还有一人，看样子像是小姑娘的外婆，眼见着男人处理好小姑娘的腿伤，这才放下心来，对着男人连连道谢，“康医生，多谢了。”
“不客气。”声线低沉，郁瑜靠着门，晃了晃神，康医生？难道自己走错了。
郁瑜有些尴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刚想说些什么，男人此时已经站起，转过身来，视线和郁瑜对上。
郁瑜愣住了，视线落到男人的脸上的一刹那，胸腔好像被什么东西猛烈的撞击一般，大脑一片空白，郁瑜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康湛看着面前的女子的笑容在自己转过来的一瞬间凝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逐渐被其他情绪代替——有些惊讶，又有些疑惑。
小姑娘的反应让康湛有些疑惑，勾了勾唇角，“我们认识？”
郁瑜下意识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又摇了摇头。
一旁看热闹的小姑娘拍着手，“又是一个被堂哥颜值惊呆的！这个姐姐好漂亮哇！哥哥不妨考虑一下！”
郁瑜有些尴尬，立刻垂下眼睛，一股热气随着脖子爬上脸，耳根烧红了一片。
小姑娘的奶奶忙呵斥道，“胡说什么！”接着对郁瑜道歉，“不好意思啊姑娘。”
郁瑜有一种缺氧的感觉，整个脑子晕乎乎的，磕磕绊绊道，“不好意思，我，我走错了......”
向后退了两步，郁瑜转身走出房间，几乎是关上门的一刹那，郁瑜靠着墙壁，吐出一口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