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林间鸟儿各西东
大四课程不多，但是每个学生都必须要完成一篇毕业论文。那就需要查阅许多资料，所以柳薏萱大多数时间还是泡在了图书馆。同学们也渐渐地知道了赵子敬的病情，都纷纷来探望了他。赵子敬又在医院呆了一个星期，方才回到了学校。目前，他的脚上的刺伤倒是已经好了，但是白血病还在潜伏期，虽然现在很稳定，平时也就和平常人没有什么两样，但是怕出血，一旦出血，轻易止不住血。不过目前他也只能等以后的弟弟或妹妹的脐带血，才能进行骨髓移植手术。他现在已经不想感情问题了，不过他已经知道柳薏萱的心意了。可是他现在觉得他不敢去追求什么了，他不想带给亲人痛苦，只希望正常毕业，然后分配工作。估计研究生就是考上了也去不成了，因为过不了体检这一关的，但是，毕业分配工作不需要体检。其他同学，也都准备着按时递交了毕业论文。大家很快就考完所有大四课程，临近毕业了。
四年的大学生活，给同学们究竟留下了什么？这时的他们，开心的不多，伤心的不少。开心的是考上了研究生，或者分配到了好单位，好去处，或者即将出国留学。伤心的往往是各有各的伤心，最揪心的就是恋人的分别，也许爱情从此就到了尽头。绝少有人愿意为了爱情从好的地方，好的岗位上，下来去到差的地方，差的岗位上。由此看来，爱情往往也是有条件的。什么：“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啦”，什么：“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啦”等等，等等。大约也只能姑妄言之，姑妄听之罢了。所以晚上常常见到树下，或墙角有对对恋人相拥而泣，那种凄凉，那种绝望，那种无奈也真的令人唏嘘不已，可是大约不久后，她们又会各自找到自己新的慰藉，开始了新的生活，她们又开心地笑着，幸福地享受着，当然忘记了从前的悲哀和痛苦。
这就像一片茂密的树林子里，从春天开始，一直到秋天，就有许多鸟儿住在这里，它们无忧无虑地在这里生活着，白天边觅食，边飞舞，边追逐，边嬉戏，那个乐啊，乐上了天。晚上则躲进茂密的树冠里过夜，因为那里相对安全些。终于，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慢慢地都结成了一对对的，从开始的一同站在一根树枝上，一同欢呼，一同歌唱，到一同起舞，一同飞翔，一同寻野谷子，一同采野麦子，一同找虫子，一同飞进树里躲避风雨，一同逃过那个可怕的毒蛇对它们的致命袭击，再到后来共同衔来细枝丫和长茅草，在树丫杈上做成了它们自己的鸟窝。接着有了新鸟蛋，从此两只鸟儿共同轮着捂着他们鸟窝里的鸟蛋，这么着一直到小鸟破壳而出。又开始一起寻觅野虫子，一同采集野谷野麦，一同喂养小鸟。接着一同教小鸟如何觅食，如何飞翔，如何躲避天敌。经历凡此种种辛苦，他们还是在这片林子里生活着。然而，冬天终于来了，两只鸟儿急慌慌，哀戚戚，虽然依依不舍，还在上空盘旋来盘旋去，终于各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到来年春天，鸟儿们又飞回来了，于是他们再次重复着去年的故事。他们早已忘记了去年的悲伤，去年的哀痛，不再回忆，不再思念。他们唱的歌依然欢快，他们跳的舞还是那么喜庆。真不知道要让人如何感叹是了呢！
但是也有例外的，上个周末，化学系就发生了一件令大家都遗憾的殉情事件。事件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跟柳薏萱她们同届的一名来自东北的吴姓女生，在大二的时候爱上了她的化学实验室的老师。这名老师长得很英俊，是研究生毕业后分配过来的，他已经结婚了，他也是来自偏远的农村的。他老婆是他研究生导师的女儿，也是他的大学的同班同学，他老婆早就暗恋上了这个从农村飞出来的金凤凰，尽管这个金凤凰对她是：“流水有意而落花无情。”她大学毕业后，没有考上研究生，但是通过他爸爸的努力，就分配在这里的另一所大学的实验室里工作。不过她长得虽然也齐整，可并不耐看，而且特别娇气。当年他考研究生时，笔试通过了，到面试时，导师提前找他谈了话，希望他和导师的女儿结婚，他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同意了，那么他将一帆风顺，不同意的话，他就过不了眼前的面试关。最后，他当然面试过关了，两年后他们俩也就结婚了，不久有了一个女儿。本来他也觉得这辈子大约也就是这么着，教教大学生的实验课，写写论文，再评个教授也就好退休了。可是小吴的出现，就像平静的池塘里被丢过来一块石头，荡起的波澜打破了这一池水表面的宁静。从大一开始，小吴就被长相英俊的老师给吸引住了。虽然开始，老师并没有对她有什么特别的关爱，只是正常的指导而已，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吴就是痴迷于他的一切，他的音容笑貌，他的博学多才，他的风趣幽默，还有她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的淡淡的忧伤。她终于不能自拔，一有空就往实验室里钻，打着各种借口，和老师混在一起。慢慢地，老师也明白了她的心意，再加上他自己的苍白的爱情，于是他也火山爆发，不久两人几乎无可避免地坠入了爱情的深渊。但是她们俩的爱情道路注定是艰难的，她们虽然心里爱得死去活来，可是无法公开相爱在蓝天白云的下面，只能常常偷偷地在实验室，老师的休息室里偷欢。然而，现在小吴要毕业了，要回东北了，这名老师现在还没有什么影响力，当然不能左右小吴的分配，而这名老师也不可能摆脱他的导师的阴影去东北。而两人又互相放不下对方，终于在一个狂风暴雨的晚上，一阵狂欢之后，双双喝了氰化钾毒药，到另一个世界继续演绎她们的爱情去了。大家都震惊不已，不知道该谴责哪一个。似乎谁都有道理。教授父亲为了女儿，做出一切努力是不错的，而这个老婆为了爱，借助父亲的影响力好像也不是错的。这名老师和小吴为了爱情这么做，实在是过于惨烈，不过最可怜的怕是这名老师的小女儿和他乡下的父母亲了，一个这么小就没有了爸爸，对她来说这是个狠心而不负责人的爸爸，也不知道她长大后会不会恨他；而乡下的父母亲却在这么老的时候失去了儿子，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又会有多少别人所不知道的无奈哦！不过大家也只能够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哎”！
大学毕业这这种时候，很多同学往往很迷茫，心理状态比较差，有些失落，没有了归属感，容易偏激。不过他们有时也会这么想，他们就是水里的一朵朵浮萍，那句古诗：“生死沉浮雨打萍”。虽然是古人感叹人生之无常的，但是现在确是他们的现实写照。不过河里上下浮沉的飘萍往往给人的印象，就是无根无据，随波逐流，追着漩涡，捧着浪花，或东或西，忽南忽北，毫无可取之处。然而，事实远非如此简单，且不说，浮萍它可以贡献全部自身以做成饲料，喂养猪鸭，更厉害的是它能为人类解除痛苦。它具有药用价值，可以带根全草入药，有发汗，透疹、清热利水的功能，主治表邪发热、麻疹、水肿等症。为你我贡献了它碧绿的一切。然而这还不是全部。它的浑身上下的碧绿，展示给人的就是不屈不挠的抗争。它不断发达它的根系，从水中吸取营养，怒放着它的碧绿的生命，绽放着属于它的绿色辉煌。其实，人生也有很无奈的时候，人生的风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无情打来，裹挟着你我向着无法预知的未来而去。那么我们就这样沉沦么？不，我们绝对不会连河里的一朵浮萍也不如的，连浮萍都知道要抗争，何况你我呢，我们必须抗争，从任何可能的地方获得力量，强壮自己，时刻准备着，一定要怒放自己的辉煌的绿色生命。
其他系的毕业生听到毕业分配计划还有些波动，什么书籍啦，热水瓶啦，不穿的衣服啦，扔得到处都是，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然而外语系却很平静。研究生考试结果也出来了。几个人都上了线，最后，薛梅君和叶子铭分别如愿以偿被录取了，一个在南京，一个在广州。赵子敬果然因为身体原因没有被录取。而柳薏萱却只能当边远地区定向委培生，不过她经过再三考虑还是放弃了。至于季静，不用说还是去了电影公司，继续拍电影了。李瑾则正式加入了厦门歌舞团，继续担任她的闽南语歌曲主唱。王钰回了绍兴。杜蓉蓉则随军了。赵敏当然回了XJ。徐少宏倒是留校了，被分配到师大外事办。都以为柳薏萱和赵子敬也将会回去的时候，却传来了意外消息。她们俩竟然被原来聘请他们担任过翻译的公司给要走了。知道这个消息时，她们两个人也是一脸茫然。而且得到通知要她们尽快去公司报到。
于是两个人第二天早上就赶到了公司，先到人事部报了到，知道她们分别被分到了原来的部门，居然还是从事原来的工作。柳薏萱连忙写信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家里还有周毅。她们俩现在都住在公司的单人宿舍里，条件在那时算是非常不错的了。周毅得知消息后，很快就来到了柳薏萱的公司看望她，帮她添了些日用物品。正式上班后不久，领导就找她们分别谈了话，说是以前她们俩在公司的工作，大家都很认可，尤其国外客户还经常打听她们俩的消息。所以公司领导去师大要了她们过来，要她们像以前那样认真工作。虽然她们俩分别属于不同部门，但是如有需要，她们也还要通力合作把工作搞好。现在她们的首要任务就是配合其他业务员准备好，要参加广交会。参加广交会看起来简单，但是其实要预备的东西很多。柳薏萱是在服装部，首先，需要确定带什么去参展，确定款式后，要安排打样，还要确定什么面料以及辅料，然后核算成本，和领导确定报价等等一系列准备工作。赵子敬也差不多，忙了好久才算大概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