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春光里阴影暗浮

一九八六年春天的脚步不知不觉的来到了。西湖边已是一片桃红柳绿。紧张苦读了很久的同学们在一个星期天相约去湖边踏青。柳薏萱的宿舍里是全体出动，赵子敬，徐少宏也在，还有叶子铭还叫来了他的随军女护士黎秀芬。一群人从“断桥”开始，一路向前转到苏堤，再到花港观鱼，充分领略西湖的春光。春天的西湖的确别有风味。从“断桥”向前望去，一片嫩绿，夹杂着许多明艳的各色桃花，映在湖水里波光艳艳。阵阵柔和的微风吹拂而来，细长的柳枝轻轻地随风飘荡着，像美女的曼妙舞姿。湖面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的是赶春的野鸭；那些鸳鸯仍然是那么优哉游哉的，好像成了西湖的主人，对对结伴而行，完全无视身周的一切，在那里述说着它们永远也说不完的情话；忽而亮翅飞起来的是白鹭，惊得一旁的鸳鸯好一阵啾啾。湖里游船还是那样，花花绿绿的穿梭在水面上。堤上行人熙熙攘攘，有那一对对的是情人；还有三五成群的是好友；那些拖儿带口的是幸福的小家庭；长凳上静静地坐着的是老人。他们在那儿品味着他们的人生，回忆着从前的好时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汽车喇叭声似乎惊醒了他们，又把他们从遥远的回忆里拽了回来。苏堤上人更多，慢慢走着的，骑着自行车的，偶尔也能看到一俩小汽车擦身而过。湖边树荫里隐隐露出的是恋人们的影子，他们正在演绎着他们的爱情故事。只有树上的黄莺不管不顾地，在那里唱着春天的歌谣，不过没有人能懂它们的歌意。

同学们正徜徉在这迷人的春光里，说说笑笑的，好不轻松。突然一个冒失的男孩子骑着小轮车，正对着她们撞过来。眼看就要撞上柳薏萱了，一旁的赵子敬立马冲上前来，挡在柳薏萱的前面，女同学们一片尖叫。只见赵子敬和柳薏萱及那个男孩子都摔倒在了地上。不过，还好，柳薏萱和那个男孩都没什么，那个男孩子站起身来连说“对不起，对不起。”接着，扶起他的小轮车，骑着走了。只是赵子敬碰到了鼻子，鼻血流了出来，脸色也略显苍白。于是，柳薏萱连忙拿出手绢给赵子敬擦血，那时还没有流行纸巾。可是，不知道怎么了，赵子敬的鼻血却怎么也止不住。又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止不住。于是，同学们不放心，也没心思再玩了，就把赵子敬送到了医院。结果到了医院，打了止血针，总算不出血了。接着大家也就回学校去了。

不久又到夏天了，但是，奇了怪了，赵子敬本来身体挺不错的，但是现在老是容易感冒，还有点低烧，不过吃点药过几天也就好了。因为想着考研究生，所以这个暑假都没有去工作或者去参加社会活动。但是，回家前大家都去图书馆借了很多书，准备好好看看书，让自己考上研究生的把握更大些。柳薏萱回芳草湖村待了不几天，就又赶到了周毅的工地上。周毅现在在县里的工程由他师傅负责，柳薏萱的爸爸还在那里帮着照看工地。而周毅自己则负责市里的工程，所以柳薏萱也来到了市里。一边看书，一边也帮着照应着现场，好歹可以让周毅歇会。这样的日子柳薏萱其实也觉得还是充满了幸福的。但是她的心里却隐隐的还是牵挂着些别的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事没着落似的，或者担心着什么，老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现在，柳薏萱总是这么矛盾着。本来怕没有机会复读，上不了大学。现在上了大学了，应该不怕什么了吧。但是，她还是怕，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怕些什么。周毅今天很是高兴，因为，他又在市里接到了一个建设公园的工程。所以，从市政府里回来，特意去市场买了好多柳薏萱喜欢的菜，回到工地他们的住所。周毅自己下厨，柳薏萱帮着洗菜。他们俩边说着闲话，边做饭。很快四菜一汤就摆在了小桌子上。柳薏萱给拿好了碗筷，周毅说道：“今天高兴，我们一起喝点酒吧！”柳薏萱也觉得应该小小庆贺一番，所以，就又拿了酒杯和啤酒。柳薏萱给周毅和自己都满满地倒上了啤酒，端起杯子向着周毅说道：“毅哥，这杯酒我敬你！”说着就和周毅的杯子碰了一下，接着就一饮而尽，亮了杯底又接着道“毅哥，我真的从心里感激……”，还没说完，周毅就一边夹着一个甲鱼腿给她，一边打断她笑着道：“你什么都不必说，赶紧多吃点，你看这个甲鱼多好，一定大补，它会让你脑子变得更聪明。我看着你吃。快！”说罢，周毅一直含情脉脉地看着柳薏萱一口一口地吃了这个甲鱼腿。柳薏萱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你不要光顾着看，你也吃啊！”说完也顺手给周毅夹了一个红烧肘子，还笑着道：“多吃点肘子，吃了有劲！”就这么着，两人开开心心地喝了酒，吃了饭，到收拾完，虽然是夏天，但天也黑透了。那时，还没有空调，夏夜纳凉到十一，二点的很平常，早了，也热得睡不着。通常都会拿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或者摇着一把蒲扇，听着远处的如潮的蛙鸣，唱的是稻花香里的丰收年；还有那蛐蛐儿连续不断的叫声，正热烈地祝贺大家好运，智慧以及健康昌盛。伴随着忽闪忽闪的萤火虫的游荡，嗡嗡叫着的让人讨厌的蚊子时不时的飞来飞去。人们说着白话，抬头向天看看闪烁的星星，实在也别有一番情趣。偶尔，遥远的天空划过一串流星，人们赶忙许下一个愿望，据说这样这个愿望会成真。周毅和柳薏萱正这么坐着，在院子里看向天空时，真的看到了流星，在远处的天际划过，周毅立即说道：“赶紧许愿！”于是两人分别默默地许了愿。然后再看天空时，流星已经远去了，带走了他们的愿望。周毅刚想说出他的愿望，柳薏萱连忙阻止道：“愿望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了，就不会灵验了。”于是周毅便打住不说了。其实，周毅的愿望即使不说，柳薏萱也一定能猜得出来，但是柳薏萱许了什么愿，怕周毅是猜不出的。柳薏萱的眼里有一丝淡淡的忧郁，好在，现在是晚上，周毅看不出来。接着，又待了一会儿也就休息了。柳薏萱不知道的是赵子敬这天晚上，也在纳凉，也看到了流星，也许了愿。但是，他却久久不能入睡。最近他老是感觉疲乏，以为看书太多，累了，也没上心。睡不着就干脆接着看书，可怎么也看不进去。后来，还是父母催着，总算慢慢歇下了。可是，第二天，他又感冒了，在诊所打了几天针，还是不肯好。结果，医生要求他去人民医院住院挂了几天盐水，才算恢复了过来。

不久，大家又回到了学校。大四课程已经不多了。安排的教学实习很快就开始了。柳薏萱和赵子敬都被安排在第十四中学，跟高一年级组。他们开始也就帮着原任课老师批改学生作业，辅导学生自习和做练习题，听任课老师讲课，观摩所有的教学活动。他们都很认真。然后就轮到他们也给学生上课了。他们在原任课老师的指导下，备课，准备教学讲义，安排课程，像导演似的，先给原任课老师预演上课。最后才走上讲台给学生们上课。学生也很配合，他们年龄相近，更容易打成一片，学生还特别喜欢他们。国庆节他们还和班主任老师一起带着学生们去了西溪，搞了一次野炊活动。所有同学都从家里带来了各种食物，进行分享。还有的学生竟然带来了锅碗等等餐具，在野地里现做，那时西溪还不禁止烟火。于是，大家帮着四处捡来干柴，做起饭菜来。还别说学生们非常能干，做了好多菜。无论味道色彩都挺不错的，大家拍了好多照片，开心极了。但是，在快要结束回去的时候，发生了一个意外，有一个学生在点名时没有到。这一下大家都紧张了起来，于是，赵子敬马上帮着组织好搜寻队伍，按不同方向寻找，并且约定必须一起行动，不能分散，而且到时间，不管什么结果，都必须返回集合，以免再次走散。就这么着，大约一个小时后，终于在不远处的另一条小溪里，找到了他，原来他正在搬开石头，抓山涧里的石蟹呢，还真的抓了不少，欢快着呢，所以忙得忘了到时间要集合这回事了。大家终于顺利返校了。不管怎么说，那还是一个令人难以忘怀的郊游活动，多年以后大家都还记得清楚。接下来的实习整体都很成功，他们的实习成绩都是优秀。分别的时候，好多学生竟然依依不舍，流下泪来。他们再回到师大时，已近寒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