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问世间情是何物
很快国庆节就到了。系里组织了文艺表演。柳薏萱的班里，参加表演的有赵子敬的吉他弹唱，李瑾的闽南话歌唱以及赵敏的XJ舞蹈，还得了奖。国庆节有三天假，那个时候，为了省钱，学期中途没有人回家，再说交通也不像现在那么方便。所以，班里又要组织活动了。经商量，准备划船游西湖。同学们都提前准备好了些吃的和喝的，还借了录音机及磁带。班干部早早地来到西湖边，租了船，还租了相机，买了胶卷。共四条木船。柳薏萱和李瑾，季静还有赵子敬以及另三个同学在一条船上。那天的阳光很灿烂，女同学们都带着太阳帽，但是，每个人的脸还是晒得红红的。还好湖里的风时不时地带来阵阵凉意。赵子敬依然带了他的吉他。等大家坐好，就开始向湖心亭方向划去。那时的湖水倒是暖暖的，经常有人把手伸到湖水里感受一下这西湖的碧波。偶尔还能见到水下的游鱼。放眼四周，湖水与堤岸几乎齐平。时不时的见到些白鹭从湖面上飞起来落下去，不知道它们在玩什么游戏。近岸还有好几田荷花，长得青翠一片，不过莲子已经不见了。虽然已是十月份了，但是还是有些荷花依然袅袅娜娜地开着。岸边的杨柳随风摇荡，不过桃花树上只有绿叶子了，不见一些红色。然而湖水更显得碧绿了。不远处的宝塔孤单地耸立着，大约也是寂寞的。“断桥”上，行人如梭，偶尔也会有几辆小汽车驶过，听不见喇叭声。远处的苏堤若隐若现的有些花花绿绿的走动着的人影。湖里的游船上，都没有帆，但是张着五颜六色的顶棚，载着各色游人飘荡在碧绿的水上，还能听得见近处几条船上传来的嬉笑声。他们班上一共七个男生，每条船上分坐两个男生，而柳薏萱的船上只有一个男生赵子敬，所以大家都要奋力划浆。即便如此，他们也仍然落在最后面。但是，他们船上是最热闹的。弹弹唱唱，慢慢地跟在后面。接近湖心亭时，突然其他三条船上的同学们都朝着柳薏萱他们大笑不止。赵子敬和柳薏萱等，一脸好奇地喊着问他们道：“怎么啦？怎么啦？”。只见他们个个指着柳薏萱她们的船，笑得说不上话来。这时柳薏萱才注意到，她们不小心把船尾当成船头在划。难怪这么费劲地划，还是那么慢。柳薏萱也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还真没注意看呢!”柳薏萱说的是实话，她有些心不在焉。她一直在想：“要是周毅也来该多美啊！”她真的觉得有些孤独了。赵子敬也笑道：“看来，得怀疑你是否真的生活在芳草湖边。”于是，大家互相说笑了一番，互相拍了许多照片，接着就上了岸，来到湖心亭。
湖心亭和其他地方一样，到处是游人。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块空地，铺好带来的旧报纸，大家围坐着一起，吃些东西。带来的录音机里播放着几首英文歌曲。大家很开心。正当大家吃着的时候，一旁来了几个外国年轻人，有男有女。赵子敬首先和他们打了招呼。他们立即被同学们的热情所感染，也一起加入进来。他们是美国大学生，学东方史的，大学快毕业了，是结伴来中国边旅游，边采风的。很希望了解各地的风情。于是他们就分别和同学们自由组合，各自谈着各自有兴趣的话题。一时间，好不热闹，想不到他们最感兴趣的竟然是《白蛇传》。这个凄惨的爱情故事把他们听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还说要马上就去看看那个断桥，体味一下许仙和白娘子的气息。柳薏萱给他们指了路，他们就兴奋而又期待地离去了。这是柳薏萱第一次和外国人说英语。开始还有点紧张，后来也就自然了。原来会用英语和外国人进行交流还是很自豪的。然而一会儿就发生了一件意外，使得大家只好提前结束了今天的活动。正当同学们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去下一站时，突然只听得湖边有人大喊：“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救命啊！”于是大家都起身往湖边冲去。到了湖边，看到湖里真的有个人在扑腾，是个女生。赵子敬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脱就跳入湖水里。奋力把这个姑娘救上了岸。只听她嘴里还在喃喃道：“让我去死吧!我没法活啦!让我去死吧!”柳薏萱和其他同学连忙过来，一边帮着擦拭着她身上的水污，一边安慰着她。赵子敬说道：“这个姑娘的情绪还很不稳定，大家好好劝劝她。”接着，同学们只好放弃余下的活动。陪着这个陌生姑娘。听着她戚戚然的述说。原来，她叫林可欣，是离西湖不远的一个衬衫厂里的女工，长得很可人的。一直和同厂的男孩要好，都差点结婚了。然而，后来那个男孩考上了BJ大学，渐渐地就疏远了她。几天前，更是分手了。所以她觉得没法活了。今天准备在这个美丽的地方结束生命，希望来生能有个好姻缘。同学们听了，都感叹不止。纷纷议论道：“难道爱情就是怎么脆弱，经不起任何考验？”徐少宏听着林可欣说到这里，想了想接过了林可欣的话头问到：“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或者到底情是什么？”林可欣一愣，但还是轻声道：“爱情不就是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两人你情我愿，互相爱慕么？”徐少宏接着又说道：“你既然知道，那又跳什么湖呢？我给你说个故事，可能你就更加明白了。你是本地人，一定知道北宋是亡于金的吧？因为岳飞就是抗金的英雄呢。”林可欣听了答道：“是的，我知道金亡北宋，而后来元忽必烈又灭了南宋。”徐少宏接着又道：“在金灭北宋后，统治了北方包括山西太原在内的一大片土地，就在金章宗在位时期，年仅十六岁的青年诗人元好问，在赴并州参加考试途中，并州就是那时的太原，听一位捕雁的人说起了这么一件事：这天早上，他張网捕到了一只大雁，而另一只脱网的大雁，一直悲哀地鸣叫着，却不肯离去，当它见到那只被网住的大雁，被捕雁人杀掉后，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另一只大雁突然高飞到天空上，接着直接从云端里一头栽了下来，撞死在地面的石头上，它竟然为了它的伴侣殉情而死了。想想也是的，本来大雁到了秋天南下迁徙，到春天再往北回归，一路上双飞双宿，形影不离，现在它虽然侥幸脱网了，可是想想以后的路万里迢迢，层云暮雪，身单影只，再无爱侣同甘共苦，生有何趣呢?还不如共赴黄泉来得痛快吧。年轻的诗人当即被这种生死至情所震撼，于是便出钱买下了这一对死去的大雁，并且把它们合葬在汾水旁，还用石头建了一个坟墓，叫“雁丘”，并专门为这两只大雁填写了摸鱼儿《雁丘》辞一阕。因为当年我读到这首词时，特别喜欢，所以还记得完整。”接着徐少宏就真的把它背了出来：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接着徐少宏又对林可欣说道：“如果你是像这只大雁那样殉情，那么多少还有些说法。可是你的那位又是个什么调调？他对你那是毫无爱情可言啊！那你跳什么湖，赶快回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你要把真情留着给将来那位愿意为你从云端里俯冲下来殉情的那位老兄，这才是正道！”林可欣听到这里，睁大了双眼看着徐少宏，心头猛然一震，似乎清醒了过来。
但是最后大家还是都不放心，只能一起把她送到湖滨，托付给湖滨派出所，才一起回校。几天后的一个上午，林可欣在她的父母陪同下，来到了学校。找到了赵子敬，表达了谢意，并向系里送了锦旗。林可欣告诉赵子敬和徐少宏，她想开了，不会再傻，以后打算去广东发展。今天一则来感谢，二则来道别。同学们都觉得很欣慰的。祝愿她有个好前程。她终于通过努力后来成了名模，再碰到赵子敬的时候，已是几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