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事后
嘭！
人影憧憧间，第一个人倒下了，是一名超凡者。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人，第四个，以及多到数不清的人。
身穿装甲的袭击者大多保持着战斗姿态，他们就站在那，一动不动。
破败拥挤的街区仿佛变成了一片艺术展览区，主要的展品是‘雕塑’，站着的坐着的都有，甚至，你还能随意改变他们的姿势，因为血还是热的——至少在饿死之前会是热的。
是的，这些人还活着，是活的死人，死的活人。
监控画面骤然定格，秦灵嘴角的笑意似乎蕴满了讥讽和嘲笑，直到一条条雪花纹开始占据整个画面，乔伊斯也没挪开目光，脸色惨白，每隔一会儿就有一两滴冰凉的液体自额头下滑，它们顺着柔和的线条来到有些胡茬的下巴，就此滴落。
嗒~嗒~嗒~
这自然是汗水落地发出的声音。
滋~滋~滋~
几乎所有的显示屏都变得漆黑一片，却还有扰人的电流声会不时响起。
电能是一种更为廉价更为节能的低等能源，它被北方人广泛利用于城市的市内通讯与道路照明，这能节省不少能晶的消耗，也能改善普通民众的日常通讯条件。
所以直至今日，绝大多数人已经适应了相对低频的电流声，不会因此感到不适，但……乔伊斯是个例外，他无比厌憎这样的声音，会感觉恶心、反胃，甚至有时候还会因此心悸不已，几欲癫狂！
然而，此时此刻，乔伊斯只是表情木然的、目光无神的看着那唯一还闪烁着雪花纹的显示屏，他的魂还在，不可能隔着几十座信号塔的距离被轻易收走，所以，他当然是个真正的活人。
只是，心已经死了。
“情况怎么样？”
“姓秦的死了没？”
“秦先生不会有事吧？”
三个问题，却出自不同人的口中。
查尔斯与泰勒面色郑重的凝视着身前一名作为眼线的属下，静待其说出结果。
“额……”这人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该怎么称呼秦灵？又该以什么语气和态度说出这件事？
“嗯？”查尔斯反应过来，便重新问道：“是那位监察官大人赢了，还是……”
“是监察官大人！”
他再问：“有没有受伤？”
属下摇头：“不清楚，估计应该可能没有受伤。”
“……我知道了。”
掩饰着嘴角的玩味，查尔斯歪过头，与看过来的泰勒相视一眼：“准备点礼物，我明早过去拜访。”
“没问题，少爷。”
魁梧大汉点头示意，正要先一步离开。
“你急什么？”查尔斯伸手一指，“把那个洞给我补上再走。”
泰勒面色一苦，心道您可真会使唤人，我又没那种奇葩的物质修复能力，哪能说修好就修好的？
可吐槽归吐槽，事情却还是不得不做的。
“呵呵~~”冷笑声在幽暗的房间内回响。
纤瘦的身影缓缓走到窗前，被难得的月光映照着，在墙壁上映出一道诡异的身影。
长长的兔耳朵竖立着。
漠漠嘴里的冷笑已经持续了很久。
他并不是觉得有多好笑，当然，也不是一点都不搞笑，偌大的弗兰克集团竟然连个没什么名声的南方人都应付不了，着实是个笑话。
“所以，那家伙至始至终都没受一点伤，是吧？”
黑暗中，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做出回答：“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哦？您的意思是？”
这个声音没有蕴含任何情绪：“下午发生的两件事都与他有关，附近发现了血迹，是他留下的。”
“然后？”
“没了。”
“嗯，行吧。”
漠漠没有感到失望或者别的想法，从之前了解的情况就能得出一个结论——所有人都低估了灵魂学者的实战能力。
“所以，就没人能杀死这个人了么？”
“当然有，而且并不难。”
一对兔耳微微摇晃着：“也对，那位大人或许只需要伸一根手指头，就能轻易将他碾死……”
黑暗中没了回应，也没了一个干巴巴的人影。
这时，美丽的城主大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她忧心忡忡的听完梅花的述说，终于松了口气。
“没想到弗兰克竟然会首先向秦先生出手……”
不安分的手指头在用力的拿捏着鬓角的雪白发丝。
薇娜丝红唇紧咬，幽深的目光没有焦距，是在思考着一些事情。
梅花静静的站在她的身侧，明明没有挪动脚步，可渐渐的，她的身影距离墙角的阴暗越来越近，很快便没入其中，消失在视线内。
“我还是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都要与秦先生过不去。”薇娜丝很纠结，也很纳闷，“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总觉得秦先生知道内情，可又不告诉我……”
说到这，她似乎觉得不太妥当，有些埋怨的鼓了鼓腮帮子，又微蹙着细眉压低了声线，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也不是非得明说，稍微提醒我一下也行嘛？搞得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是最无知的那个……”
见到这一幕，梅花忍了忍，没忍住，轻咳一声：“小姐，该休息了。”
“啊？”城主大人先是感到惊讶，跟着就两颊一红，她竟是忘了梅花还在屋内。
“我，我再想一会儿，等下就休息。”
她不太好意思的嗫嚅了两句，可又想到了一些事，便侧首看向那片阴暗处，好奇发问：“梅花，你知道弗兰克集团的目的吗？”
话落，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几分钟后，终于传来梅花平静的话语：“可能，是一些私怨吧。”
“私怨？”薇娜丝对于这个答复十分不解，却没有表示质疑。
“您知道的，我很难理解情感和人性。”
“嗯，我明白了。”
她点了点头，漆黑的眸子望向窗外——有一片雪花正飘舞着坠落着。
这时，语气一遍，肃穆且不容置疑。
“立刻通知各个部门，准备抵御第一场暴雪！”
是的，凛冬提前了，真正的暴风雪即将到来！
呼呼呼——
风声入耳，如同鬼魂在嘶嚎，也似恶魔在低语。
“药都快凉了，你到底喝不喝！？”
管家小姐捧着一大碗黑乎乎的药水坐在床边，嘴里是气冲冲的话语，脸上却写满了担忧与责怪。
秦灵无比纠结的盯着这碗药，完全没有想喝的欲望。
可目光与女孩的视线稍稍触碰，他顿时心软了，语气却是弱弱的：“能加点糖吗？”
“你说呢？”管家小姐投来一个白眼，“你是被打成白痴了吗？这个问题也问得出来！？”
这是用灵植熬制的药水，虽然是实质的液体，但也是实质的魂质，是只有灵魂学者才能吸收的魂质。
饮用灵植药水不会产生多少副作用，能有效地恢复魂质或者增加魂质上限，而魂质越多，也就意味着基础实力的提升，这决定了一名灵魂学者的能力下限以及战斗续航。
不过，副作用虽少，却总有那么一丢丢的。
秦灵面前这碗黑漆漆的药水，它闻起来并无什么异味，甚至还有点淡淡的清香，似乎不会很难喝的样子？
可实际上，它的味道非常非常非常特别！
特别的苦，苦到什么地步呢？苦到以秦灵的意志力，也会在好几天内没有任何食欲！
不论吃下什么食物，首先感觉到的就是苦涩，无比的苦涩，哪怕再甜再辣的也无济于事。
秦灵尴尬的笑了笑：“这个问题确实问得挺白痴的……”
这是一碗药水没错，但它却不是由各类元素构成的物质，它是一种能量，一种极为特殊的能量，又怎么可能会与糖分融合呢？
最终，这碗药还是喝了下去。
好在风声咧咧，又有一层不可见的防护空间相隔，就算想要偷听也绝对听不见房间内的异动。
秦灵默默的躺在床上，好看的淡蓝色眼眸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他一脸生无可恋的盯着天花板，不想说话。
身旁是蜷缩着娇躯的管家小姐。
她挨得很近，却在中间刻意留下了一条缝隙，只为避免第二天清晨可能会发生的某种尴尬事件。
少女有着大大咧咧的性格，从不缺乏自信与勇气，她敢于做出选择，对任何事情都有属于自己的独到的见解……
可是，她终究是纯洁而未经世事的，遇到一些男女之间的小尴尬，难免会羞涩、无措，即使打心底是感到好奇的，却又因为某些奇怪的念头想要躲得远远儿的，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纸。
“唉~~~”
秦灵长叹一声，侧过头，看向那熟悉的、肉肉的、可爱的脸蛋。
她已经睡着了，嗯，只是身体睡着了，意识还没睡着。
小巧精致的左耳耳郭上，卡着一个构造精密的心灵网络连接装置。
它的形状有些类似于耳机，可以专门定制外观款式，管家小姐戴的这只是个蜷缩起来的卡通小狐狸，纯白色的，很可爱，也很搭配。
突然，她睁开双眼，眨巴眨巴着与他对视。
秦灵颇感疑惑，便问：“怎么了？”
闻言，管家小姐却是缩了缩修长的颈脖，撅着小嘴、抬着眼皮就那样眸光忽闪忽闪的盯着他，一副怯生生不敢开口的模样。
哟？这可真是少见。
秦灵嘴角一弯，虚眯着眼，表示你要说就赶紧说，你不说我也不说。
他们硬生生僵持了好一阵，还是管家小姐气呼呼的败下阵来。
“你再瞪本小姐一下试试！”
好吧，不瞪了。
秦灵回味着嘴里、喉咙里、肠胃里无尽苦涩，摆出生无可恋的表情的看着她：“我都这样了你还凶我？”
“哼！”管家小姐可不吃这一套，她扬了扬眉，嘴角露出自信的笑容：“我打算开办几座工厂，就在若尔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