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情缱
安置了余祖年的后事之后，苏瑶瑶用传讯符告知了余琛与余佩琪府中变故，让二人前来处理后续事宜，随即与苏愿离开了京城。
仇人已死，苏瑶瑶与苏家最后的联系也断了。他留下的血脉虽然她会加以照拂，但记忆中那些亲情岁月，再也回不来了。
二人来到城郊五十里那处山坡，花期将过，空气中弥漫着甜香。苏愿疑惑道：“这里我好像来过。”
苏瑶瑶盯着他黑漆漆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倒映出她白色的影子。花瓣飘落在他肩膀上，此处经年，梦中人终于有了清晰的影子。
不知怎的，苏瑶瑶轻轻的吐出一句：“公子救我。”忽又觉甚是不妥，耳边一热。
她已不是当年孤苦无依的小女孩，他亦不再是那从天而降的神。
当年一句救我，他救她于水火。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她此刻内心的荒芜凄惶，如何来救？
她正打算当做没有说过这等荒唐言，忽觉苏愿欺身到了跟前。
纤腰一紧，苏瑶瑶被他揽在怀中，“好。”他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简直是囧得无地自容，但见眼前一花，苏愿已经带她离地而起。
昔日的小乞丐如今长成了翩翩少年郎，与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影影重重，模糊的，清晰的，如今全都有了答案。
一句师父呼之欲出，但看到苏愿那清亮的眼眸，她悄然闭上了嘴。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处，她只愿此刻的微甜再多一秒，万一他想起来了，他是否还会背负那些责任，被世俗束缚？她又当如何自处？
苏愿带她在树梢寻了个位置坐下，只觉得瑶瑶她今日格外乖巧，往日的一点疏离拒绝似乎全都消失不见。
心中被甜蜜填满，苏愿暗自觉得往日的牺牲没有白费。他将她放在自己腿上，低头轻嗅，暗道原来自己的小姑娘始终是这样轻软可爱，耳根一触即红。
苏瑶瑶闭上了眼睛，心中波涛起伏。他的怀抱有好闻的松木味道，一如多年前。人的习惯竟然会经世不变么，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会喜欢自己么。
她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当初她跌跌撞撞的奔到此地，满脸的尘灰，衣衫破烂，头发在逃命的过程中也都散开了，应该比小乞丐好不了多少。
想得入神，忽闻耳边低磁的声音传来：“瑶瑶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们的初遇。”她呢喃道，声音越来越小。
“我当时可是一无所有的小乞丐呢，心想这般好看的仙女，今后若能做我的妻子就此生无憾了。”
他说的是栖霞镇之事。
“瞎说，那时我是一个丑陋的中年男子。”苏瑶瑶想到此处，不禁笑了起来。
“你是什么时候……”她不由得问道。
苏愿低笑：“仙子姐姐，还请不要嫌弃我这个一无所有的小乞丐，让我保留一点可耻的秘密吧？”
苏瑶瑶万万想不到，自己绘梦多年之人，竟也会有这边旖旎的心思。也许是前世的习惯延续，也许是他年少失沽产生的儒慕，或许还有少年成长过程中的…小秘密？
她心中感动，抬头看向他，只见他瞬也不瞬的看着自己，如同一只等待主人的忠犬。
忠犬绽开笑容，她感觉自己快要溺毙在这星河灿烂的眼神里，不由自主的仰头去亲他的眼睛。
细密纤长的眼睫，如同弯月般的触感，撩拨她的心田。
苏愿回过神，露出一抹坏笑，随即捧住她的头，覆住她那微翘的嘴唇，辗转吮吸。
两人今日都穿的一身白衣，一个华光耀目，一个精致纤细，于落花间拥吻，树影摇曳，衣衫轻扬，旖旎美妙，深情缱绻，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良久，苏瑶瑶面颊红透，只见苏愿的耳根亦红透了。
心跳从未如此之快，苏愿执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只觉那处鼓声如雷。
“此生定不相负。”
“不，永世不负。”
“不离不弃。”
迷醉间，只听苏愿喃喃的道，他的眼神痴迷，仿佛世间再无旁骛。
“好。”
少年人的许诺总是容易，等苏瑶瑶反应过来，已经应允了他。自己被亲得浑身无力，不知怎地，她突然想起千玄那一声“小猫儿。”
定了定心神，她起身道：“如今你与阿雍的修为都到了筑基后期，回去之后便一起去一趟门派禁地吧。”今日之事，自己果然还是太孟浪了。
苏愿感到苏瑶瑶忽然清明了几分，心下黯然，暗道果然她还是过不去心中那道坎。
忍下心中酸涩，他只能干干的答一声：“好。”
苏瑶瑶见苏愿有些落寞的表情，不忍心道：“我相信…不会有误的。”
苏愿抱住她，嗯了一声，一边绞尽脑汁的想起办法来。
“该走了。”苏瑶瑶低声道。
此时远远的有人走来，二人不欲现身，便又坐下了。
来人并不只是路过。
一名胡子拉碴的修士，抱着一具凡人女子的尸体，一路哭一路走来了树下。
“李戈？”苏瑶瑶认出了他，心道那十公主终究还是死了。
十公主周身的血都流尽了，双眼紧闭着，显得无比的苍白。
李戈在苏愿的印象中，一直是沉默寡言之人。苏瑶瑶对他除了刚开始那几面的印象，就再无交集，只听闻此次大晟国变，李戈出力不少。
修士过多的干预凡俗，很容易引起凡人命运意外的偏差，有了余祖年的前车之鉴，苏瑶瑶不想管他的私事。
忽然苏愿咦了一声传音道：“这女子的伤口有古怪。”
“她似乎是被魔气所伤，我依稀记得一点，在司家的时候，只有长老级别的高手，才能让魔气均匀的覆在伤口上，久久不散，所以只要一点点伤口，最终会失血而亡。”
苏瑶瑶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正色道：“下去看看。”
李戈见到从天而降的两人，并未有多大反应，许是太过悲痛，加之这二人又是同门师叔与师弟。
“苏师叔，令叔之死，李某万分抱歉，若不是李某插手这些事情，他们就不会死………”李戈抬起头来道。
苏瑶瑶不想再同他说这些，淡淡道：“你违反门规，擅自下山扰乱俗世秩序，造成百姓伤亡，须尽快回去领罚，否则将被清理门户。”
“还有这女子之死蹊跷，你可知是何人，何种兵器所为？”
李戈喃喃道：“王武杀了她，我是否还应该报仇……”说着深深的埋下头去，抓着自己的头发，显然十分纠结痛苦。
“他得了一把剑，十分古怪，我与他分道扬镳之后，就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这几天来，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忘记了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为了谁，究竟要做什么…”
“哈哈哈哈，都说月牙死了，有谁知道她是不是又骗了我？你说，她是不是没有死？这都是假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