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新宇宙
“门”，是一个简单的字，很日常，但在囚鸟文明中有不同的解释。
回家时必须要推开家门，上班时要推开工作单位的门，从一个屋子到另一个屋子总会经过门。而在星空之间，也可以定义出宇宙之门。
在他们的宇宙里，数十颗恒星寂寞地发光发热，尽全力温暖着狭小宇宙里的每一寸空间，却依旧无法阻挡彼此加速远离的命运。
太过渺小的总质量，不仅意味着万物将在某一刻迎来撕裂或寂灭的绝望未来，还意味着人类前行的每一步都必须要考虑到效率和资源问题，并胆战心惊地做好规划。
所有的规划都只是在延缓末日的到来，然而它终将到来。
然而文明还要存续，就如同一个人不可能因为得知自己终将死去而在今天就终结掉自己的生活。可惜面临死亡的大怖惧，集体的韧性远不如个体的承受能力强。
“门”从一开始就只是个假说，有些极端者甚至直接把它划归为谎言。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有其他宇宙的存在，也没有任何理论可以在宇宙上钻出一个通往万物之外的门。
它是一种宣传手段，在它的激励下，囚鸟文明极为迅速地完成了社会资源分配调整，科研成果一时之间层出不穷（虽然现在已经过了那个科技大爆发的时代），即便对于找“门”没有半分帮助，但资源利用效率确实有了极大提升。
在战争时代结束后，所有的进步都只是为了更好地利用资源，因为人类已经没有了浪费的资本。
然而那份投影资料彻底颠覆了一切。
“在异常现象资料上传到首都星系后，我们在一个标准日内做出了初步应对，现在请大家观看第二份资料。”说话的还是一开始开口的那人。
随着他话音落下，又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佐天眼前。
画面中央还是那个带有明显边界的球形“天体”，佐天还不知道怎么把它归类，现在暂且认为它也可被归类为天体。
许多数据密密麻麻地浮现在该天体的投影周围，那是囚鸟文明对它进行初步观测所得的成果。
形态描述……背景辐射数据异常……对其内景象进行光学分析并构建空间模型……空间结构估算……第6号星系引力系统波动情况……
有些是佐天看得懂的，有些则超出了他的理解。对他来说最直观的一条信息是第6号星系原有的稳定引力系统崩溃，虽然那里的四颗恒星由于距离遥远，收到的影响较少，但有些行星可没这么幸运。
新天体出现的位置在第6号星系之外，但星系外围的一颗固态行星和小行星带在新的引力源作用下完全脱离“四喜丸子”的引力系统，拽都拽不回来的那种……
此外还有一颗气态行星惨遭撕裂。
幸好第6号星系无人居住，就连开发都没怎么进行，对于囚鸟文明来说，根本没什么损失。
“在初步观测之后，我们派遣了自律航天器靠近目标进行实验。由于空间模型构建错误，我们付出了十三架航天器损毁的代价，终于确定其基本符合柯氏假说中的第2种空间结构——可能不久之后它就不再被称为‘假说’了。”
说话的是一个秃头老人，佐天认识他，好像是空探局的某个高层。
那人好像做了什么操作，全息投影的景象再一次刷新。
“第三段投影资料，这是成功靠近目标的一架自律航天器视角。”
画面在移动，前方是一片星空，然而佐天对其非常陌生，应该不属于任何一处已编号星系。
画面的边缘处露出一点线条状背景纹，除此之外还有混沌的一片色彩洪流，但那很明显不是什么背景，而应该是刚才投影中那个神秘天体的边界。
自律航天器进入了那个天体！
很明显，那不是一颗星球，即便是进入气态星球内部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画面。
不论怎样分析，佐天能想到的只有虫洞假说。
各种数据传来并标注在画面四周，视野中的那些星球数据都无法在资料库中找到，很明显，这里不是任何一处人类已知的地方。
然而宇宙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开拓时代被探明，所以画面中呈现的不是这个宇宙的景象，或者说不是被人类所理解的那个“宇宙”中的景象。
这个天体，是已知宇宙与未知区域的连通域，而且到目前为止，是唯一被发现的连通域！
画面边缘处的异常景象消失，应该是航天器已经完全穿过目标天体。
是全新的恒星系，有趣的是航天器所在的位置应该恰好处在这个新星系的外围，就像“通道”的这一端正好在第6号恒星系的外围一样。
自律航天器只能粗浅地从电磁波和引力波角度接受新星系信息并及时上传，而它的智能机在经过运算后，把视野中的某颗星球列为重点观察对象。
根据回传数据，该星球上存在明显人工改造痕迹。
或许这里不该称之为“人工”，谁知道那里有什么鬼东西？
然后的画面……只剩一片虚无。
投影直接消失，没有任何先兆。
秃头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该自律航天器失联，具体原因不明。第6号星系的观测点从目标天体处检查出新的异常辐射数据，据推算，失联航天器有受到外来攻击的可能。”
投影上开始展示原数据与推算结果，当然还有另一种推算结果是航天器失联纯属意外，而异常辐射数据来源于该天体另一端的某种未知宇宙现象。
后一种结果虽然相对乐观，但不能令人信服。
因为失联航天器所传来的数据都很“正常”，找不到异常辐射数据的蛛丝马迹。
假如这种推算结果为真，只能假定该天体另一端发生了某种以光速蔓延的宇宙现象，而自律航天器在接触到未知现象之前根本无法探测到它的存在，直到接触的一瞬就被彻底破坏。
并且这种现象并没有影响到新天体本身以及这一端的第6号星系，唯一传递过来的信息就是一段异常辐射……
这tm扯淡吗不是！
佐天心底完成了一丢丢逻辑推断，大致明白了这些资料的意义，然后他惊恐地发现来自首都星系的好几位首长好像都在注视着自己……
他微微一愣，好像明白了他们今天把自己请过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