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曝光
八月十五，对平凡人家来说这是一家团圆的好日子，对修仙的修士来说却是一个惊天丑闻曝光的日子。
“听说了吗？”
“留仙宗的宗主柳如纭怀孕了！”
“就是那位同万剑山庄的少庄主定亲的柳如纭？”
“对，就是她！”
“那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怀孕就把婚期提前就是了。”
“谁人不知那位沈少主去北境造什么本命剑几年不见踪影，她怀的根本就不可能是她未婚夫的孩子！”
“哦豁！那么刺激！”
柳如纭给沈澜戴绿帽子的事情顷刻间就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发散，整个九州大陆都在议论这一件事。
留仙宗功德殿，一名女子跪在众多先人牌位前腰杆挺直，对自己隆起的小腹毫不遮掩。
女子面部棱角分明，即便是双目微阖，也给人一种如剑刃般凌厉之感。
偏偏有的人恨不得撕碎了她即便是跪着也一副高高在上的面目。
“柳如纭，想不到你也有今日！”
“说说，你肚子里的到底是谁的种？你告诉我，说不定我善心大发给你送个信，让你的情郎来救你？”
柳如烟大发善心是不可能的，好奇是真的好奇。
“我不知道。”柳如纭是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柳如烟当然不信，只以为柳如纭不愿意说，不过没关系，这都不重要。
“啧啧……往日里一副高高在上谁也看不上的模样，竟与人苟合，还怀了孽子？”
说完柳如烟嗤笑出声，压抑多年的恶气一朝释放，只觉自己身心前所未有的舒畅，愉悦极了。
柳如纭故作疑惑地试探道：“师姐怎就断定我是与人苟合才有孕的？”
“谁人不知沈澜去了北境几年未归，你当我是傻子吗？”
柳如烟横眉怒目顶了回去，又骂道：“你给沈澜戴绿帽子，万剑山庄必不会善罢甘休！你还是把宗主令牌交出来，最好自逐宗门免得拖累宗门！”
看来柳如烟并不知情，柳如纭心中失望地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僵持间，一位满头华发的耆老被众多弟子众星拱月般请进了功德殿，进殿后机灵的弟子搬来了圈椅又扶着她坐下。
耆老名柳絮，是整个留仙宗最强大的存在，至今已镇守留仙宗百年，宗门人人尊称一句师叔祖。
谁把这个老妖婆请来了？
柳如烟心中冒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无论柳如烟心里怎么想，当着师叔祖的面，也不敢太过放肆。
她随意一礼后就抢先用带着隐晦的得意的口吻假惺惺道：“师叔祖，如云师妹现如今身怀六甲，跪在地上难免不适，还是先让师妹起来吧。”
师叔祖一只手肘搭在圈椅上，连个余光都没有落在她身上，手中一串骨珠一颗颗转着。
柳如纭心中一松，眉目低垂，恭敬地给师叔祖行了一个大礼。
“弟子不孝，竟劳累师叔祖出来主持大局。”
“起来吧。”苍老的声音平淡极了，古井无波。
传闻师叔祖年轻时见多了人心丑恶，早已厌倦世俗，这次要不是柳如纭主动求上门，她大概也不会理会。
“弟子会与万剑山庄退婚。”柳如纭张了张嘴，只觉得满口苦涩。
柳絮手中的骨珠不转了，静默了片刻。
“宗主病重，送入清水池休养，宗门一切事物……”说到这里柳絮顿了片刻，转头问那名为她搬椅子的弟子：“你叫什么名字？”
“弟子南燕。”南燕答。
“一切事物都交由南燕处理。”柳絮接着道。
“是。”柳如纭默了一瞬，随后顺从的应下，把宗主令牌双手呈上。
放弃宗主之位也是她事先同师叔祖提的，她甚至还提了让师叔祖逐出宗门，没想到师叔祖竟会护她。
留仙宗不过是一个二流宗门，与万剑山庄不可同日而语，而她背弃与沈澜的婚约，还让万剑山庄成了九州最大的笑柄。
为了不牵连宗门，她只能如此。
“师叔祖！”
柳如烟猛地抬头，眼中的恶意、怒火藏也藏不住。
她和柳如纭先后成为师尊的嫡传弟子，可宗主之位师尊给了柳如纭，她忍了！
如今柳如纭自己做了这等下作的事情，得罪了万剑山庄，还不知道万剑山庄会如何报复，竟然只是一句病重休养就妄图遮掩过去？
说是病重休养，无非就是让她去安胎！
如此偏袒、维护就算了，她万万没想到师叔祖竟然把宗主之位随随便便给了一个年仅十四的小弟子都不曾考虑她！
论身份、资历，明明她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柳絮，也就是师叔祖，风轻云淡地扫了她一眼，丝毫不把她眼中的种种放在眼里。
柳如烟触到她淡漠的眼神却如坠冰窟。
过了一会儿，才勉强找回一丝理智，移开目光，不甘的挣扎道：“南燕到底年少不知事，不如由我暂代……”
说着还想夺柳如纭掌中的令牌。
柳絮骨串滑至手腕，手一指。
一把通体雪白的利剑凭空出现，轻而易举地挡下了柳如烟，凌厉的剑气瞬间割破了她的手背，伤口深可见骨。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柳絮锐利的目光和柳如烟对上。
柳如烟双膝一软，跪了下去，沉闷的骨头和地面的撞击声。
没有人知道这位师叔祖到底活了多少年，只人人皆道其已是大圆满，指不定哪一日就能飞升成仙。
她已有百年未曾出山，即便如此留仙宗也从未有人敢质疑她。
“弟子，不敢！”
柳如烟咬牙，即便再不甘也只能如此，以她的修为跟这个老妖婆动手，无异于鸡蛋碰石头，毫无胜算。
闹剧散场，众人也散去。
“师姐，还真是可惜了你忙活了这么久，竟然什么也没得到。”柳如纭笑道，任由自己被宗门子弟搀扶着往清水池去。
柳如烟气得咬牙切齿，奋力一剑将圈椅劈碎，拂袖而去。
长廊上南燕恭敬地虚扶着柳絮的手，不解道：“师叔祖为何不将宗主之位交予大师姐？”
柳絮苍老浑浊眼睛扫了她已经悬挂在腰侧的宗主令一眼，冷冷道：“你不想当那就给她。”
南燕闻言心中一惊，下意识抓住刚刚到手的宗主令牌。
柳絮讥讽一笑，拂开她的手，径自往青云峰而去，眨眼便消失在层层云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