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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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泼凉水激醒了虚墨。
她被冻地深吸一口气，意识快速恢复。
余队长坐在椅子前板着脸看着她，神情保持严肃，他周围的其他士兵同样如此。
她想起身，却发现被绑在椅子上。
“这是哪儿？”她愤怒地问道，清晰记得自己明明逃跑了，而后…滚下山崖。
那实在太蠢，虚墨拒绝详细回忆。
“这里是护国将军府，我是这里的主人——余白初，我允许你尊称我为‘阁下’。”他依旧保持着高傲。
这个信息让虚墨一愣，原来此人不是骑兵队长，而是将军本人？
这不对——他太年轻了，不是说将军是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吗？
但不论如何，这些破事虚墨不想关心，她懒得思考其中详细，只愿赶紧逃离。
因为她已断定眼下这位叫余白初的家伙是个狂妄无耻的蠢货，这种人她绝对不会给予合作——价格再高也没用，以目前对将军府贵族的映像来看，事后反悔并杀人灭口的事情他们可做得出来。
况且虚墨还记得她之前打了余白初几拳，这点他本人想必也不会忘。
果然，护卫立即发言“你偷袭少主，畏罪潜逃，擅卸禁魔圈，其中任何一条都是对大叶律法的挑衅！少主仁慈没有将你当众斩首示众已是破例中的破例，还不快感谢？”
余白初轻咳一声，眼神不易察觉地闪烁不安“你从山上滚下来，昏了两天，现在感觉怎么样？”他强迫自己嘴角下扬。
虚墨脱口而出“偷袭少主？是啊不是我的‘偷袭’，他还能在这里给你们这群猪发号施令？”
“放肆！”护卫似在压抑拔刀冲动，在虚墨看来就是一条预图挣脱链圈的狗“大人，请允许我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礼数！”
余白初皱着眉，欲言又止，虚墨趁机又道“畏罪潜逃？你们那是绑架！我没有罪凭什么不能走？至于禁魔圈——”那痛苦的感觉深入记忆，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被扣上那玩意儿，在她认知里这东西只有最恶毒的巫师脖上才会挂着。
所以她接下来语气颇为失态“明明是你们擅自给我戴上！”之后她还补了几句脏话。
余白初脸上的不安已尤为明显，他轻敲桌面，使得整个审判室都安静下来。
而后，他酝酿了十息方才开口，语气很官方“介于人证物证的丢失，将军府对你先前所犯罪丧失审判权，按大叶律——”他纠正道“按规定，将军府与你重归普通人事合作关系。”
虚墨思索地看着他，时不时看向其他护卫，在余白初又要发言前打断道“所以这也是命令？”
余白初摊手，没有回答。
“在你抵抗将军府的旨意之后，其实你已是个死人，是少主让你无用的生命增加一些作用，赐予你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护卫厉声提醒，余白初不满地撇了护卫一眼，但也什么都没说。
虚墨恍然大悟地点了下头“原来是这样。”
话中的反讽味让余白初兴致大失，对话时间比他预计的长太多“言归正传，伏灵师，你必须要完成这项委托。”
“手脚被绑可什么都做不了。”
他略有犹豫。
“勇敢些，阁下，不攻击人是我们的职业素养，信任又是合作的基础。”
余白初愠怒道“你没有资格对我讲述何为勇敢。”他亲自来到虚墨背后。
“抱歉，我这种蛮子不懂得说话技巧，但你知道我们向来都很真诚，希望一会儿见到将军大人时，我能聪明些吧。”
余白初没听出这话里的讽味，气顿时消了。
“你不会再见到他，我父亲…已经下葬。”绳索松开，虚墨甩了甩手站起来，活动关节。
她转身面对余白初，毫不迟疑地一记勾拳砸他肚上，少主阁下痛得捂肚子弯腰，即使有盔甲的缓冲，那力道也大地吓人。
几个护卫瞬间拔刀冲来，这些家伙一看就常年闲散，脑满肠肥，几下也都被虚墨撂倒在地。
紧接着她调整身上装备，迅速理了下披肩束发，往门外走去。
“拦住她！”忍痛的余白初一声怒吼，顿时间一个编队的长矛兵冲了过来，步伐整齐姿势一致，将伏灵师包围起来。
虚墨早有预料，她默念咒语绘制符文，往前一推，一种威慑灵魂的咆哮爆裂而出，那暗示的某种混沌力量让长矛兵们阵型溃散，本能地后退。
“伏灵师！你到底在做什么！”余白初已经可以扶着门站起来，他无法理解地看着她。
“没人可以污蔑我，也没人可以摆布我的自由，滚开，我不想在这里。”她怒目扫视士兵，拔出趁手短刀“只要你们让路，不会有人流血。”
“你疯了！”余白初态度大变，那高傲之气顷刻全无“你这样会害死很多人，包括你自己。”
“我没有杀他。”她语气有些崩溃，握紧短刀眼神通红，不知为何，她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即将要被处死的噩梦“但说这些都没用，做什么都没用，你们也都一样。”
“你先冷静，伏灵师。”余白初汗颜，丝毫没有预料。
“我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没人相信我的话，那我也就没必要继续在这儿。”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没有杀人，我也相信你的鬼话——不我的意思是，你所说的鬼杀人的那段话。”
“你骗不了我，也命令不了我。”
“这不是命令，这是——”他咬牙切齿，有些绝望地说道“这是请求，行不行？这是请求。”
虚墨稍作犹豫，判定这只是他的缓兵之计，便立刻摆正态度“但我不相信你。”她冰冷地说“我要自己选择去哪儿，至少现在，我不想待在这里。”
僵持几下见无果，他只能下令让士兵退下。
士兵们面面相觑，收回长矛，不再包围。
伏灵师没把短刀收起，她面向余白初，在这人要走进之时摆出停止手势“别靠近我，‘阁下’。”
“这里距离最近的城镇至少要两天脚程。”
虚墨满不在乎“那我就走两天——而且——”她警惕地眯眼“我不会去最近的城镇。”
余白初嘟哝几句，面色难看，捂着脑袋，说出了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听着，伏灵师，我知道现在劝不动你，但我相信你，去吧，去马厩牵我的白马，你想去哪儿去哪儿，如果你想回来，那就再回来，到时候，就算你以普通伏灵师的身份接受将军府的邀约。”他叹了口气，发出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反正我早就这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