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楚澜进皇宫
晚霞睡在天边，抛起一件幽蓝薄衫，柔和的夜色笼罩在大地上，赈灾的临时办公处，蔡升、孙立才两人走了一个碰面，眼中碰撞出火花，他们两个已经做好完全准备，只要对方敢贪一文钱，立马上奏朝廷。
蔡升捧着大肚子，眼中的情绪百般流转：孙立才这老小子，怎么还不贪墨钱粮，难道是为了跟我抢好名声，明日到楚宅让楚澜给拿个主意。
同样的孙立才捻着三绺长须，目光如细刀般刻向蔡升：这老家伙挤破头进来，不就是想捞些油水，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动手，我都想去提醒他，可又怕他察觉，回头问问楚先生有没有好办法。
楚宅中，清风忙里忙外一刻也不闲，像一个老妈子絮叨个没完，诸如明日进宫要多加小心，明日我就皇城外等着公子，听说宫女都长的花枝招展公子切莫乱看，听说皇宫很大公子别迷路。
李欢摇摇头，心中暗道：去皇宫而已，我又不是没去过，还坐过龙椅玩过玉玺呢。
“公子，这件衣服料子好。”
“公子穿这件精神抖擞。”
“公子这件锦袍与你非常配。”
李欢对清风翻了一个白眼：“见皇帝而已，又不是去见姑娘，穿什么锦衣玉袍。”
“可那位太监说进宫要穿锦衣。”
“太监的话你也信？”李欢指着那件粗衣道，“我就穿这件进宫，天子倘若问起来，我就如实禀告，家中穷这件衣服还是轮流着穿呢。”
“公子，这里又没外人，你装什么穷。”
“怎么没外人，你不就是外人吗，本公子还准备用你，跟天子换两个如玉宫女来呢。”
清风幽怨的看着李欢：“至少也得十个，不然我不同意。”
“就你，两个已经顶天了。”李欢打趣道。
“公子，明日你从宫里出来，肯定有不少重臣来咱们这吧。”
“屁，一个都不会有，这段时间他们会远远的避开本公子。”
“瞧我这脑子，把这茬忘记了，现在的朝中大臣，都削尖脑袋往贾凤哪里挤呢。”
李欢走到窗边，看着温柔的夜色：“是哟，咱们家能安静一段时间了。”
岁安宫中，昭帝望着灯火通明的大殿出神，一名小宦官跪在宫灯架子旁边，拿着一把金剪刀，正欲剪去多余的灯花。
“住手，朕喜欢暗一点。”昭帝皱着两道粗眉道。
小宦官慢慢的放下金剪子，低着头说道：“时辰不早了，陛下该休息了。”
昭帝一下子回过神来，抓起一方御砚掷了出去：“朕想什么时候休息，就什么时候休息，滚出去！”
御砚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在小宦官身上，小宦官眼中的狠毒之意一闪而过，恭敬的爬过去将御砚放在龙案上。
“陛下息怒，奴婢告退。”小宦官低眉垂首的走了出去。
关上宫门之后，小宦官脸上露出一抹不屑：身为天子，在我面前耍什么威风。
小宦官走后，昭帝缓缓站起来，从锦盒中取出一根玉簪，小心的摩挲一番，轻声道：“朕答应过你，没人能伤害你，可是朕食言了，身为天子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朕恨啊。”
“楚...楚澜。”昭帝嘴中反复不停的念着，黑漆点成的瞳仁，流露出一丝希冀，但很快就消失了。
翌日，在清风的百般催促下，李欢没好气的离开被窝，还没走出屋门就听到外面有人在斗嘴，听声音是孙立才和蔡升，两人起了大早从外城赶过来，就是想在开工之前，向楚澜请教如何整倒对方，谁知两人想到一块了，在楚宅撞了一个碰面。
李欢会心一笑：一会告诉他们我要进宫见天子，不知这两人会是什么表情。
李欢推开门笑道：“两位的精神头真好，真是老当益壮。”
孙立才抢着说道：“楚先生气色也很好啊，年轻人就是要早睡早起，才能保持一个好的身体。”
“北通侯还是回家说教继业去吧，楚先生是一个自律的人，当然起的比较早。”蔡升拽着胡子道。
“蔡公说错了，我这人喜欢睡懒觉，不到辰时都不想起。”李欢揉了揉睡眼道，“今日是为了进宫见天子，才起了一个大早。”
“进宫好啊。”孙立才顺嘴接道，很快意识到不对，等着眼珠子结巴道，“进...进宫见天子？”
“是啊？”李欢眼神清澈的说道。
孙立才和蔡升心里一咯噔，满朝谁不知昭帝是一个傀儡皇帝，时机一到贾太后会毫不犹豫的将他除去，天子诏楚澜进京，即使不是为了收为心腹，但是保不齐贾太后会多想。
一旦被打上昭帝的烙印，这楚澜算是完了，等将来贾太后清洗天子派系的时候，一定不会放过他。他们两个跟楚澜走得近，肯定会受到牵连。
想到此处，蔡升和孙立才的笑脸凝固，立马抽身告辞，一刻也不愿在楚宅多待。
“哎，蔡国公、孙侯爷，留下来吃个便饭再走啊！”清风在后面追着喊道。
“老夫不...不饿。”蔡升健步如飞，一点也不像花甲老人。
“孙侯爷呢？”清风脸上笑吟吟的喊道。
“本侯...跑肚子。”孙立才心思一动，捂着肚子跑了出去。
李欢收回微笑，进皇宫见天子，确实是一步险棋，匕首用完之后，必然惨遭遗弃。
在清风絮叨中，李欢吃完早饭，推门走出去，抬头看一眼阴沉的天空，出发前往皇宫。
走到巍峨的皇城前，一名小黄门站在城门前，趾高气扬道：“来者可是楚澜？”
李欢拱手道：“正是。”
小黄门颐气指使道：“随咱家进去吧，把招子放亮些，皇城内规矩严，行错一步那是要掉脑袋的。”
“多谢公公提醒。”李欢微微一笑。
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好处，小黄门再一瞧此人身上的粗布衣袍，心中暗骂：臭穷酸，怪不得入了天子的眼。
这种本为男儿却缺少男儿气概的人，心思极为敏感，也最为记仇，小黄门已经在心中琢磨，如何在暗中给楚澜使绊子。
然而进了皇城还没有走多远，昭帝身边的小宦官就赶了过来，尖声尖语道：“宣草民楚澜来勤政殿见驾。”
听到勤政殿三个字，李欢心中暗自发笑，自登基以来，昭帝恐怕一件政务也没有决断过，勤政只是笑话而已。
四处打量着皇宫，朱红色的宫墙，金黄色的琉璃瓦没什么变化，只是熟悉的人一个也没有见到。
经过永乐宫时，上面的匾额已经换成泰安宫，镀金宝顶、百鸟纹饰，刚漆上没多久的名贵颜料，都在证明住在这里面的人，身份高贵但不是皇室嫔妃。
李欢冷冷的朝泰安宫看去，只见一名高鼻阔嘴的女子向他走来，穿着淡粉色锦衣身材丰腴，墨玉色的头发绾成堕马髻，云鬓里插金戴玉，天鹅颈戴着金璎珞，一截藕臂系着锦披帛。
这名女子正是妃娜，她神态高傲的从李欢身边经过，一群宫女小心的拖着她的裙尾。
李欢看过妃娜的长相后，心念一动：这个世界也有这种人，看其规格待遇，应该就是贾凤身边的谋士吧。
妃娜走了十步远后，略微扭头道：“你是楚澜？”
“在下正是楚澜。”
“很好。”妃娜的声音无悲无喜，带着一群如花似玉的宫女走远了。
小宦官将李欢领到勤政殿外，尖声道：“陛下，草民楚澜觐见。”
“宣。”
李欢随着小宦官走进殿中，对昭帝行过礼之后，站在殿中抬眸向昭帝看去。
昭帝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虽为天下至尊，身上却没有君临天下的气概，一双乌云般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年轻人的活力，见到这副尊容，李欢很失望，决定一会用言语试探一下昭帝的心志。
昭帝同样在打量李欢，乌云眸子里的情绪莫明，又望了小宦官一眼，开口道：“朕要和楚澜单独谈谈，你退下吧。”
“奴婢告退。”这一次小宦官答应的非常干脆，因为他得到贾太后的吩咐，给昭帝和楚澜单独相处的空间。
小宦官此举出乎昭帝的意料，但是他很好的掩藏了心绪，从御座上站起来。
直到确认殿中只剩下两人时，昭帝心中很犹豫，他不知楚澜是不是贾凤的人，但是他又不肯错过人才，遂试探道：“楚澜，朕有一个疑惑，朕身边有一个小宦官，偷拿走一样东西，朕该如何处置他？”
李欢见昭帝话里暗藏机锋，用宦官代指太后贾凤，他也不戳破顺势答道：“拿下他重重责罚，以儆效尤。”
李欢此言一出，昭帝的声音有些颤抖：“可是这名宦官人缘好，宫中有不少人回护他。”
李欢安然如素道：“陛下的宝剑锋利，杀了他用以震慑皇宫。”
“朕自幼不喜武事，手中无宝剑。”昭帝的声音更加颤抖。
“陛下且看这天下，能人巧匠如过江之鲫，何愁没有神兵利器？”李欢笑道。
昭帝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巧匠虽多，打造的兵刃恐不趁手。”
李欢抬眸直视昭帝：“杀一宦官足矣。”
面对李欢的目光，昭帝退却了。
“朕思考一番，宦官有宝甲护体，朕不想和这小人一般见识。”昭帝沉吟一会，缓缓说道，“楚澜，你可喜射猎？”
“粗通弓马之术。”李欢压下心中的失望。
“半个月后，朕在南山春猎，你可愿随朕一起？”昭帝兴趣索然道。
“草民不敢推辞。”李欢淡然一笑道。
“时辰不早，朕要批阅奏折。”昭帝眼窝里飞过一道迟疑，轻叹一口气，“楚先生出宫去吧。”
“草民楚澜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