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颗向武心
天蒙蒙亮时启明星刚拖着尾巴隐去,江州城的府衙前有一桩官司。
自从武帝开国以来,二十年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尤其是江南之地,气候宜人经济繁荣,这里的人过惯了太平日子。
班头瞪大眼珠子,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厮,一脸不信的说道:“太平盛世怎会有持刀巨寇,你可别乱说,否则赏一百大板。”
酒馆的小厮,在掌柜的怂恿下,壮着胆到府衙告状,谁成想还没见到贼曹老爷,就被当值班头拦了下来,受到一顿夹枪弄棒的威胁,小厮不敢再告状,灰溜溜的回酒馆向掌柜诉苦。
昨夜趁乱出了酒馆,李欢没走多远,就失去疯道人的踪迹。
坐在晃晃悠悠的驴车上,李欢心不在焉的赏看,沿途的风土人情,暖暖的阳光顺着他的发梢,直至洒在他那双开口靴子。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酒馆中打斗的三人,招式老辣无情,随便拎出一个,李欢都没有招架之力。
他打定主意,要学好招式,唯有如此,再次进京都,才能顾全自身安危。
这个世道,人心躁动,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太平盛世的表象下,是风雨欲来。
上位者沉浸在歌舞升平中,文臣武将明哲保身,奸人当道闭塞圣听,也不知何时,才能还李家一个朗朗乾坤!
驴车吱呀呀,碾过湿润的土地,李欢如一只离群孤雁,顺风而行逆风而休。
不觉中行至偏僻处,他心神一动,警觉的发现,后面跟上来两个影子。
暗道不好,他不动声色,悄悄加快速度,到岔路口转个弯,准备行到繁华的街道。
那两个影子正是酒馆中闹事人,他们一个叫段龙、一个叫段虎,都不是良善之辈,做惯了杀人放火之事,那里咽得下昨天的恶气。
被老者教训一番后,二人灰头土脸的躲上一夜,越想越气,稍一商议准备回到住所,叫上帮手一起围攻,干掉老者。
谁知半道上碰到李欢,他们昨天亲眼所见,这人跟着老者一起出去,顿时恶向胆边生,先杀掉李欢出口气再说。
段龙拍马追上来耀武扬威,戟指怒目道:“小子快从驴车上滚下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李欢停下驴车,抱拳道:“兄台,敢问有何事?”
“文绉绉的酸秀才。”段虎提着刀,在驴车上划了一圈,厉声道,“昨夜跟你一起的老东西去哪了?”
“萍水相逢,并不相识,怎知他的去向?”
段虎低声说道:“哥哥,读书人鬼点子最多,你可别信他。”
段虎的目光如钝刀子般,恨不得把李欢掰开揉碎。
段龙点点头用刀指着李欢道:“你要是识相的话,就快说老东西在哪,我给你来个痛快的,否则的话我让你生不如死。”
亡命之徒没有信义可言,李欢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但这会疯道人不在身边。
李欢认真盘算,觉得赢面不大,心中恨道:要是能逃过此劫,非得拜到名师,绝不能再像这样无能为力。
“好说,好说。”李欢灵机一动,眼中含笑道,“昨天我从酒馆出来后,确实碰到了那两位老者。”
“胡说,你怎么可能追得上他们。”段虎根本不信李欢的话,呵斥道,“那老家伙武功虽然不济,却也不是你这黄口小儿能追上的。”
李欢一脸无辜,说道:“我是在半道上遇见的,并没有追他们,当时他们在雨中对酒当歌,还邀请我跟他们一起饮酒。”
段虎顿时神情紧张,左顾右盼一番,问道:“在哪里饮的酒?”
李欢随手一指前面的空地,正色道:“就在那里!”
两人闻言一惊,警觉的察看四周,只有风吹草地鸟语虫鸣,这才放下心来,又恶狠狠的说道:“你们饮酒谈了什么,你可知他们的行踪?”
“知道啊。”
“在哪?”
“他们相约今日还要在此饮酒。”
“什么?”两人闻言赶紧驾马而逃,带出两道滚滚尘雾,看来昨晚老者将他们收拾的不轻,这会余威尚在。
一见二人离开,李欢赶紧解下负累的板车,仓促的歪坐到驴身上,催促驴儿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但还没跑上多远,复见身后追来两骑。
段虎一马当先挡住李欢,喝骂道:“活得不耐烦了,敢骗老子!”
段龙更为生气,从马背上滚下来,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气急败坏把李欢拉下来。
明晃晃的钢刀,在阳光下异常刺眼,李欢心中急切的寻找破解之道。
“为何骗我们,是不是受那两名老贼指使!”
段虎也滚下马在一旁跃跃欲试,目光阴测测,上下打量着李欢。
李欢很无辜的说道:“我没骗你们啊,他们确实约在那里,只是没和我说明具体什么时辰。”
“说的也是。”段虎把段龙拉到一旁,说道,“大哥,晾那老贼今日不会再来了。”
“那也不一定,老者说不管多晚都会前来赴约。”李欢把老者当作筹码缓缓说道。
段龙二人惊弓之鸟般,扭头四处察看,良久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两人叽叽咕咕一番,看李欢的目光如同看死人般。
段虎掂着刀朝李欢走过去,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世人多爱财,强盗犹甚之。李欢急中生智道:“两位好汉如果求财,我家中多的是。”
段虎眼前一亮,问道:“你家中有多少财产,离这远不远。”
“蠢货!”段龙拿刀柄敲打段虎的脑袋,不屑的说道,“看这小子的穷酸样,那像是大户子弟?”
段虎捂着脑袋,恶狠狠的说道:“你小子别花言巧语,今个我跟你明说,你小命难保。”
李欢心知这两个亡命之徒,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咬一咬牙从怀中掏出那块玉佩,笑道:“二位如若不信,可以看看这块玉佩,穷人家能佩戴的起吗?”
段龙离得比较近,一把夺过李欢手中的玉佩,把玩一会扔给段虎,说道:“老二你见多识广,这块玉值几个钱?”
段虎接过玉佩,观之白如截脂品相非凡,他捧在手里小心的翻动,惊喜的说道:“这是羊脂白玉,能值十万钱,大哥咱们发财了!”
段龙听到后拖着瘸腿跑过去,一把将玉夺来在阳光下好生端详一会,小心的揣到怀中,骂骂咧咧道:“你别说,这玉还真他娘的好看。”
段虎见大哥把玉据为己有,虽不敢多言,却也心怀不满。
段龙拍着段虎的肩膀,说道:“自家兄弟,这块玉为兄先保管着,等从这小子身上再敲来一笔,咱们对半分,保管是后半生无忧,也弄个老爷当当!”
空想一番后,二人目光贪婪的看向李欢,不管怎么说,李欢暂时保住了性命。
那玉佩是父兄留给李欢的唯一物品,在李欢心中是无价之宝。
此时被那贼人放在油腻的怀中,李欢恨不得当场格杀二人,那把藏在袖中的匕首刃口冰凉。
“大哥,咱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谋划一番,如何用这小子,多换些钱来?”
“说的没错,赶紧离开此地。”两人被李欢说的心里发毛,唯恐昨晚那名老者出现,坏了他们两个好事。
段龙用一根绳子拴着李欢双手,他骑在马上拉着李欢。
正当午时分,晚春夏初的太阳毫不吝啬热情,将大地炙烤的如同一块煎饼,李欢的靴子早已不堪重负,光着脚踩着发烫的大地,没走上多远,李欢的脚趾鲜血淋漓。
段龙犹嫌李欢走的慢,掏出马鞭就是一鞭子,李欢一言不发,双眼愤恨的看着地面,躯壳般往前走去。
“大哥,这小子是不是傻了,刚才还话多的很,这会却一声不吭。”
“肥羊都是这样。”段龙有经验的说道,“等到了地方,我拿刀子吓唬他一番,保证他哭爹喊娘。”
“那是没错,小白脸最没有骨气。”段虎瞄了李欢一眼,低声骂道,“你别说,这小子长得真俊。”
“哈哈,你要是想打歪主意,等到了地方,为兄睁一只闭一只眼就是。”段龙促狭的笑道。
“嘿嘿!”段虎又瞄李欢一眼,看到李欢嘴角勾起一抹笑,心中不解,喝骂道,“你小子可别动歪脑筋。”
段龙慌里慌张大声喝道:“兄弟,你看那个人影熟悉不?”
段虎眯起那双田鼠眼,认真看了一会,摇头道:“没有印象,不过看他蹦蹦跳跳的,不仔细看我还以为是猴子成精呢。”
段龙的脑子稍微灵醒点,不安道:“好像是昨天跟这小子一起的老猴子,兄弟你仔细看看,那老贼有没有跟他在一起?”
“没有,就他一个人,不过这老猴子跑的可真快。”
确认老者不在,段龙心中松一口气,回头对李欢笑骂道:“你那只猴子跑的飞快,急着来送死。”
没听到段虎随声附和,段龙颇感意外,赶紧扭头见段虎呆立当场。
段龙举目看去,只见老猴子在前老贼在后,两人速度奇快。
段虎回过神来,终于明白李欢在笑什么,回马便要来杀李欢。
还没等他的刀砍下,一条软鞭已经夺下他的兵刃。
黑影一闪,段虎看到昨天他们嘲讽的那只老猴子,对自己做了一个鬼脸,继而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倒在地上时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拿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从段虎怀中掏走那块羊脂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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