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升旗台上的老村长仔细读着手里的报纸，四周的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人群中，角落里的李文鸽，乖巧的坐在板凳上，小脑袋却迷糊的一点一点的靠向了赵彩玲，似乎马上就要睡着一般，只是迷糊中的小手，却不忘紧紧的抓着赵彩玲的衣角。一旁的赵彩玲抱着怀里的李亚鹏，同身旁的李东升认真的听着老村长读着的报纸，赵彩玲则仔细的听着报纸内的每一句内容，是想从报纸中听到一些关于村里创业扶持的新消息，而李东升则关心的是，报纸里有没有提到哪里的鸡苗便宜，或者哪里有鸡苗出售，卖到哪里又能卖个好价钱。台上的老村长在经过几十分钟的朗读后，宣布报纸已经读完。众人才齐刷刷的扒手鼓掌。迷糊中，快要瞌睡的李文鸽则被众人的掌声所吵醒，随后用力的拉了拉赵彩玲的衣角，有些极不耐烦的哭闹喊道；妈，要睡觉。要觉觉。当听到李文鸽的吵闹声后，赵彩玲不禁用胳膊肘，碰了碰正兴高采烈的李东升，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孩子困了，闹着要回去睡觉。李东升点了点头，起身将李文鸽揽入怀里，随后同赵彩玲手里接过板凳，夫妻两人便结伴走出了村委会。一路上，赵彩玲有些担心的问道；你说明天你去临县里买鸡苗，你对去县里的路熟悉吗？李东升放慢脚步，笑着回道；我联系了几个隔壁村贩鸡苗的，他们有几个人去过很多次了，我跟在他们身后就好。赵彩玲听到这，还是有些不放心道；路远了，你在路上渴了累了的便停下来歇歇，要是实在跟不上或找不到便回来。听到赵彩铃的嘱咐，李东升则点头应着声。四周漆黑的夜色只能看到浅浅的月光。两人便趁着这丝月光，匆匆的向家走去。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赵彩玲便悄悄起身来到后院，他要一早起来帮李东升做好一路上的饭食，这一路上去往临县的城路程很远，李东升到了县里肯定舍不得花钱买着吃，索性自己便多做一些，在多加两个鸡蛋，等着李东升起床的时候吃饱了肚子在去。时间过得很快，当赵彩玲在忙完这些后，天色已经微亮，当李东升刚睁开眼，转头看向床边时，一旁的赵彩玲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都悄悄起床，随后他便悄悄的穿上衣服，来到后院厨房，看到正在忙活中的赵彩玲，李东升本想上前去帮把手，却被赵彩玲要求到在一边等着吃饭，没一会功夫，赵彩铃便从锅里盛出一大碗粉条炖白菜，上面还放了两个早已煮熟了的剥皮鸡蛋，赵彩玲一手端着碗筷，一手拿着一个馒头递给李东升，催促着让他趁热赶紧吃。接过碗的李东升看着又转身忙碌的赵彩玲，心中很是温暖，之后大口的咬着手里的馒头，一边则呼噜。。呼噜。。的吃着碗里的炖菜。没过多久，一大碗炖菜已经下肚。赵彩铃却拿着一块手帕，从锅里又捞出两个鸡蛋。用手帕把鸡蛋绑到一起，连同一瓶装满水的罐头瓶一同递给李东升手中，双眼发红的嘱咐道；在路上饿了就吃这个，渴了就喝瓶子里的水，要是没吃的了就找地方买些，出门了安全第一，在路上照顾好自己，别为了省钱饿肚子。叮嘱完后，便转身用手背抹着眼角的泪水，快步向着院子里的房间走去。李东升静静的看着赵彩玲的背影，此时在他手中的早饭，似乎有千斤般的沉重。之后不久，当李东升把手中的食物，缓慢装进自己脖子上的花口袋时。便推着自行车朝着门外走去。一路上李东升总在大脑胡思乱想着，至于究竟在想些什么，等到了邻村韩师傅家时，他也没明白过来，收回思绪的他，在下了车后，推着自行车便上前喊道；韩师傅，你起来了吗？片刻过后，院子里传来了韩师傅的回答；哦。。起来了，起来了。没过多久，院门被人拉开，一位长满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客气的走了出来，只见他双手端着饭碗，身子向一边侧了侧，将李东升迎进院子。当把自行车撑好后，李东升则同韩师傅一起进了房间。房间很大，墙上贴着很多五颜六色的年画，正门处则摆放着一张长桌，桌边放着两把椅子，桌后的墙上则贴着一张彩色的*****画像，长桌上还放着两个洋瓷茶杯。韩师傅客气的招呼李东升在桌旁坐下，随后他的爱人给李东升面前的茶杯里倒了杯热水。韩师傅则坐在一边，端着手里的饭碗道；小李啊。。你来的挺早啊，其他人都还没来呢，你看我这也是刚起来，都还没吃完饭，对了你吃了吗？要是没吃，在我这随便对付两口？说完便要在次起身给李东升来上一碗。李东升则赶忙起身客气挡着韩师傅，微笑的回道；刚刚吃过了，吃过了。听到这，韩师傅便笑着说道；那行。。你先喝水，我先吃饭，没准刚吃完没一会，其他人就都来了，说完便呼噜。。呼噜。。的吃着碗里的鸡蛋泡馍。当时间过了有十几分钟后。韩师傅刚放下手里的筷子和碗，院门外便传来自行车的哐当声。韩师傅笑着说到；你看。。说啥来啥，走，趁着早起天不是太热，咱赶紧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说完便同李东升一起推着自行车朝门口走去。两人出门后，其他人也都陆续赶来，大家相互打了声招呼后，便骑上自行车，匆匆朝着村口的方向驶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家里的赵彩玲总是隔一段时间，便抱着李亚鹏拉着李文鸽到巷口看看，来来回回去了七八次后，当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赵彩玲才隐约听到巷口传来了自行车的铃铛声，便一脸笑容的带着两个孩子向门口走去。刚一出院门口，便看到李东升骑着自行车从村里大路拐进巷子，还不等李东升来到门口停稳自行车，李文鸽便小跑着奔向李东升，要求李东升抱着她。此刻的李东升虽然很是疲累，可当看到迎面跑来的女儿后，身体上的疲累顿时减少许多，不等撑好自行车，便顺手把手中的自行车向墙边一靠。将沾满粪便的双手在屁股上擦了擦，上前一把将李文鸽抱在怀里，笑呵呵的向赵彩玲走去。此时的赵彩玲很是高兴，看着担心一天的爱人平安回来，一时激动的她不知说些什么是好，只能结巴的问道；累了吧，先回家喝口水。李东升点点头，抱着李文鸽快步的向家后院走去。等来到后院厨房时，在放下怀里的文鸽后，顺手便抓起水桶里的水瓢，不等赵彩玲后来的阻止，便舀起一瓢凉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等喝完瓢里的水，他才用衣袖抹了抹嘴。一脸神秘的笑着说道；快跟我进屋，给你看个好东西。赵彩铃疑惑的抱着李亚鹏跟在后面。等来到了房间时，李东升已经把脖子上的花口袋摘了下来，解开口袋后，将口袋中的钱哗啦哗啦的倒向桌面。随着掉出来的零钱越来越多。里面一毛两毛的零钱更是多的从桌上掉到地面。赵彩玲兴奋的把怀里的李亚鹏放到炕上，随后来到桌边认真的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零钱，随后一五一十的数了起来。李东升则笑呵呵的走出院子，将靠在墙角的自行车慢慢推回到了家里。从车后的竹框里抓出一只小鸡走到房间，放在地上笑呵呵的说道；文鸽，快来看，看爸给你带了什么。原本还在桌旁帮着数钱的李文鸽，在看到李东升手里的小鸡后，兴奋的放下手中的零钱，快步的来到小鸡面前，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地上的小鸡，笑嘻嘻的看着李东升。桌旁的赵彩玲看着眼前傻傻的这对父女，微笑的摇着头，继续数着掉出来的零钱。直到过了很久以后，赵彩铃才拿着一大把零钱来到李东升面前，惊喜的说道；足足有七十五块六，早上你走的时候你口袋是五十块钱，足足多了二十五块，这可太厉害了。看着赵彩玲高兴的样子，李东升起身走到床边抱起手舞足蹈的李亚鹏，一边逗着孩子，一边笑着说道；这还主要是咱装鸡苗的筐子只有一个，只能装二百来个苗，要是有两个筐子，那赚的钱就不止这些了。听到这，赵彩玲开口询问道；那你把鸡苗都卖到哪里去了？李东升笑着说道；我和邻村的韩师傅几人，从县里养鸡场拉了鸡苗就在镇里菜市场摆摊，没过多久便被抢光了，韩师傅也寻思着在多整些竹筐子，这样就能在多赚点钱。听完李东升这些话，赵彩铃高兴的点了点头，在她心中，感觉好日子越来越近了，已经憧憬着对未来的百般美好。日子一天天过去，自打李东升从贩运鸡苗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半月有余，刚开始的几天里，从县里到镇里的来回奔波虽然有些疲惫，但是在两地商品的高利润回报下，内心还是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希望和动力，只不过这种好现象只是持续了短短的二十多天。就在李东升这天照常以往，去临县养鸡场买进鸡苗的时候，却被养鸡场的门卫大爷拦了下来。当被告知养鸡场的鸡苗已经一大早被人拉走后。李东升很是无奈，一路上骑着自行车浑浑噩噩的便朝家里驶去。等到快到晌午的时候，便早早的回到家中。到家后，赵彩铃看到今天提前到家的李东升，内心也很是不解，只是在看到一脸失落的李东升后，以为是他病了，便急切的上前询问着，只是在得知鸡苗被人老早就抢光后，便也默默的站在一旁不再言语。时间便这样静静的过了良久之后，李东升为了缓解房间内压抑感觉，便强行打起精神，对着身旁的赵彩玲笑了笑道；今天鸡苗没了都怪我，是我在路上耽误太多时间了，明天我起的更早一些，准能买到。听到李东升的自责后，赵彩铃清楚这事情肯定不怪李东升，肯定是知道干这个的行当赚钱的人多了，好事轮不到他们了。便也勉强的笑了笑，随后点点头。在决定好明天一早起身的李东升，在太阳刚落山便上床躺下，虽然不是很困，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只能提前动身，最好是赶在养鸡场开门前赶到，只有那样，他才能保证第一时间抢到鸡苗，想到这里，便强制自己闭上眼睛，努力的睡着。当看到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李东升后，赵彩铃则把李亚鹏抱到一边，小声的嘱咐李文鸽道；爸爸要半夜起来去挣钱，文鸽你要悄悄的玩，别发出声。一旁玩耍的李文鸽似乎也听明白了，小手捂着嘴巴，点着脑袋，在院子里继续的玩闹着，也不再发出声响。在炕上翻身折腾了很久之后，李东升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睡梦中，自己仿佛坐着一大片云朵来到了养鸡场，养鸡场里的孵化员也推出来了一筐又一筐得小鸡，他一边笑着抓着鸡苗，一边努力的回头想把鸡苗放进自己的竹筐里。可是当他回头去找竹筐的时候，却是怎么也寻找不到，慌忙的挣扎间，便从梦中惊醒过来。睡醒后的李东升，看着房间摇晃的煤油灯，映出来自己的影子，床边的赵彩铃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房外的天色还一片漆黑，看着身边早已熟睡的两个孩子，他便悄悄挪到炕边，穿上布鞋悄悄来到窗台前，拿过窗台上放着的小时钟，看了看时间后，上面指针指着4点30，便放下小时钟，披上衣服缓缓走向后院。厨房里，赵彩铃还是照常的给李东升做着早饭，李东升在走到灶台面前时，慢慢的蹲下身子，将一把快要燃尽的秸秆，向灶眼里捅了捅，随后看着赵彩铃忙碌的身影，傻傻的笑着。忙碌中的赵彩铃用腰上绑着的围裙擦了擦手，掀开沸腾的锅盖，从一旁的瓷罐罐中拿出2个鸡蛋，在锅边轻轻的磕了下，将掰开的鸡蛋打向铁锅，随着勺子轻轻的搅拌，一边则温柔叮嘱道；早上你起得早，天也黑，你路上骑车慢些。听到赵彩铃的叮嘱后，一旁看着灶火的李东升点了点头。赵彩铃似乎又想起什么，继续叮嘱道；你今天到县城里买鸡苗，难免碰到同行抢鸡苗的，记得千万别和人家争抢，也别和人家拌嘴，实在买不到就回家来，要是碰到蛮横不讲理的就让着他们。此时蹲在灶台旁的李东升缓缓地点着头，听着赵彩铃反复的叮嘱和唠叨，而这些反复的唠叨，却让他是这样的舒心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