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在一路的慌张行走后，中途被路上的坑洼绊掉一只棉鞋的李东奎，慌忙间回身捡起那只走形的棉鞋，也顾不得勾上鞋跟套上脚，便直奔着王二麻子家走去。在来到麻子家时，麻子正嘴里叼着烟，一边眯着眼睛哼着小调，糊着手里的纸人，当看到李东奎进来后，笑呵呵的招呼着东奎让他随便坐。此时的李东奎全然没了和王二麻子的客套心情，语气冰冷的对着王二麻子问道；胖子哪去了？王二麻子看到一脸阴沉的李东奎，便收起往日的嬉皮笑脸，同时放下手里的纸人，丢掉手里的烟头，对着李东奎认真的说道；胖子早上来过，说是惹事了，这几天有人要找他，他先出去避一避，这会儿应该到县城了吧，咋了奎哥？听到这，李东奎的内心已经彻底的崩溃了，他清楚这种人命的官司，一旦牵扯上自己。自己就算不是杀人凶手，也肯定逃不了关系，奈何现在胖子也跑了，警察要是真的找上门来，任凭自己这一张嘴，肯定是说不清楚，要是在没有证人证明，自己岂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想到这里，李东奎一脸愤怒，挥手就便给了王二麻子一记耳光，随后咆哮的吼道；是你。。。是你们。。。害的老子成了杀人凶手。措不及防的一记耳光过来，被打的还有些发蒙的王二麻子，一时还没回过神来，还在想着李东奎的突然情绪变化，让他一时也蒙了神，在片刻的回过神后，脸上则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虽然内心很是愤怒，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奎哥，兄弟我对你可是当自己亲哥哥一样啊，有啥好事都想着你，你这突然给兄弟一巴掌，就算是兄弟我哪里做错了，你好歹也让我死个明白啊。说完便用手揉着发红的脸颊，一脸委屈的看着李东奎。此时的李东奎已经无比的后悔，后悔自己怎么会和这些人走到现在。此时内心的压抑和不甘，全都发泄到了眼前的王二麻子身上。便对着王二麻子继续吼道；你不知道？前天晚上杀猪的昆哥是你们找来的吧？人家现在已经从十字口的联合大楼跳楼了，脑袋都摔得开花了，警察围了一大堆，你说怎么了？说完恶狠狠的盯着王二麻子。听到此处的王二麻子，在经过片刻的思考后，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感情胖子过来告别自己，八成是知道这件事的厉害了，害怕警察会抓到自己，便自己事先开溜了，一想到这里，慌了神的王二麻子一时也没了主意，慌忙间快走几步，也顾不得脚下踩到了刚刚糊好的纸人，上前一把抓住李东奎的胳膊，哭丧的喊道；奎哥，这事你也清楚，咱兄弟也不认识这个昆哥，咱就是下套骗他点钱，这人也是胖子那狗曰的拉过来的，这事可和咱没关系啊，要不你跟你爸说说，让他想想办法帮帮咱们。说完一脸哀求的看着李东奎，此时的李东奎已经恨透了身前的这些人，恨不得把这些人全送进监狱，只不过他们被关了进去，自己肯定也逃不了关系，一想到这里，既然事已至此，怪任何人也没用。便无力的撇开王二麻子的手，随后无神的朝着门口走去。身后的王二麻子看到眼前落寞的李东奎，一时也不敢在跟上前去，只是站在原地大声喊道；奎哥。。。奎哥。。。你可得帮帮兄弟我啊。奎哥。。。随着声音越来越小，李东奎也无神的继续朝前走着。就这样不知不觉得走了很久，当回过神后，李东奎发现周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四周黑漆漆的，异常安静，而自己早已走出了吉祥镇已经很远。一股夜风刮过李东奎的脖颈，李东奎不禁间打了个哆嗦，随后便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可正当他伸手摸到胸前的衣领时，晴天霹雳般的立刻惊醒，自己身上穿的皮衣，不正是前天晚上赢来昆哥的那件嘛，自己一时间又连想到了下午看到昆哥的死状，瞬间满脑子里全是，昆哥提着血淋淋的脑袋朝自己索命的样子，被自己思想吓的全身汗毛竖立的李东奎，一边奋力的脱着身上的皮衣，一边嘶哑的喊道；昆。。。昆。。。昆哥。。。昆爷爷你大人有大量，这事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你放过兄弟，，兄弟我以后天天给你烧纸，说完颤抖着想赶紧脱掉身上的皮衣，可奈何自己越是用力，皮衣却越是难从身上剥离，被自己思想惊吓的李东奎，便哇哇的哭了起来。整个空旷的马路上，除了大风吹过的呼呼声外，便是李东奎惊慌失措的嚎叫声。经过了片刻的撕扯和挣扎后，李东奎在哭喊中终于挣脱了那件皮衣，此时的他，全然顾不得夜晚的寒冷，光着上身，拖着那条瘸腿奋力的向前跑着，慌张中李东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到了哪里，途中又被什么绊倒，鞋子也被绊掉一只，也没敢回头去捡。就这样跌跌撞撞连滚带爬，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只是在漆黑的夜色中，隐约像是看到了村口种着的那颗松柏树，于是慌忙的拐向了村子，慌张的朝着家的方向跑去。当一路惊吓受冻的李东奎回到家门口时，此时的他已经精疲力尽，又加上紧张的奔走一路，当来到家门口时，人已经虚脱，便一屁股瘫坐在地，只能用尽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使劲的拍打着大门。就这样稀里糊涂回到家的李东奎，不久后被何荷花搀扶进屋子，以为是喝醉酒赶回家来，直到第二天在没起床，便大病了一场，后来被邻居送到隔壁村的卫生所治好后，李东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整天也不出门，当听到有人来串门或者开门声，他都异常警觉。就这样李东奎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担惊受怕的躲在家中。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经是四月底，天气已经不再寒冷，清晨的微风不光夹杂着春天露水的味道，而且还伴随着泥土的清香。刚起床的李东升看着身边最为挚爱的家人，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暖意和动力，在悄悄穿好衣服后，他像往常一般，准备着去田间地头走一走。但是被她轻微动作吵醒的赵彩玲，随后也穿起衣起了床，夫妻两人的这种默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已经成成为了一种习惯，李东升对着赵彩玲笑了笑说道；昨天你爸捎话来了，说是你妈今天请假要来照看你几天，我寻思着你和妈跟孩子住一起，我就去老房子里收拾下凑活凑活。听到这，赵彩玲很是心疼，但是也没有办法，家里能住人的房子也就这么一间窑洞，其他的房子都是在老人手里建造的夯土房，房子也都破败不堪常年漏雨，养牛的那一间房顶都塌了一大块，平时除了喂牛以外，他们夫妻也很少进入，自从上次牛被派出所送回来后，夫妻也决定把牛卖了，除去了还债的钱，剩下的钱在有了李文鸽后，七七八八的也花去不少，自从那间房子没了牛后，夫妻两也很少在走进去，不光是因为房子破败不堪，更是因为一进入房间便会感觉心里空牢牢的。而每次谈起家里的这些破房子，赵彩玲都会感觉很是委屈，自从她嫁到李家以后，结婚前房子是以前的老院基，除了三间破漏的夯土房以外，也没有在留下别的房子。李东升的父亲那些年也刚转业没多久，家里条件也正好遇到瓶颈期，期间又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还要还给老大盖房欠的外债，为了给李东升能建个婚房，家里也是省吃俭用的在老院子的空地处，新建了一口砖窑房，当做他们婚房用。而这种砖窑房和陕北的窑洞倒是有点类似，只不过差别是陕北的窑洞是在土崖边向内挖个洞，在里面在砌上砖头罢了，而东升家的这种房子，则是在平地上，用巨大的土块，垒成的土墙面，房顶则用砖头垒起来的供形房顶，而墙面和房顶在建成后，是用泥巴，生石灰。麦壳。混合而成的腻子。在上面摸上一层厚厚的腻子，来抵挡着雨水的冲刷。虽然这种房子奇形怪状，但是好的是住在里面感觉也是冬暖夏凉，只不过这种房子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每逢678月的雨季或者暴雨，房屋都会向下漏水，而这也是赵彩玲日后的一大心病，以置于一到下雨天，赵彩铃都会躲在角落里，生怕雨水会把房子冲塌。早在结婚期间，李东升的父亲，为了让李东升结婚的房子看上去不那么寒酸破旧，便用一些石灰水沾着扫把，在老房子和新房子的院墙上刷了刷，以至于家里的房子看上去不会那么破旧寒酸。其实刚开始赵彩铃的父亲并不看好这门婚事，在听说李东升父亲是个转业老公安后，家里条件又很一般，兄弟姐妹又有三个之多。自己便不是很有好感。在他接受的思想教育中，知识分子和当兵的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更谈不上什么门当户对。奈何同事又极力热心的撮合，便才同意让两个孩子见上一面。可是自打两个孩子见面后，他们便很是一见钟情，赵彩铃则告诉他，李东升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男人，这辈子也非李东升不嫁。赵江海后来又执拗不过赵彩玲，又碰上李东升父亲的亲自上门提亲。作为知识分子的自己，本来就是很注重面子这些，奈何对方亲家公又是体制里的老公安转业，加上低三下四的恳求上门，给足了自己面子。便不再阻拦两人，答应了这门亲事。直到在送亲的时候，来到李东升家时，看到家里真实条件后，便皱着眉头，席间李志明多次向自己敬酒，自己也是拉着脸客套的礼貌应付几下，后来在婚礼结束后，本想要找个机会叮嘱女儿几句，奈何看到女儿及其幸福的样子后，话到嘴边又只能憋了回去，在哀叹声中摇头离开。婚后，只是听闻，女儿在李家虽然日子过的辛苦，但是李东升却很是勤劳和体贴赵彩玲，亲家公也经常回家带些东西和钱补贴家用，这才让赵江海悬着的心放下许多，他也清楚条件再好也不如嫁得好，既然两个孩子都真心喜欢，也都勤劳肯干，苦日子只是暂时的，将来一定会过的更好，便不再纠结这件事情。但是直到上次女儿来电话给自己，哭诉家里牛被偷的时候，自己对李家的丁点好感又荡然无存，以至于李志明的迟迟未曾露面，彻底激起了赵江海内心的愤怒，这次女儿又给他们李家添个男丁，自己女儿坐月子期间，他李家长辈都没回来个人照顾一下，这让赵江海更是愤怒到了极点。后来在和自己爱人下班商量后，自己爱人便提出请假几天回去照看下赵彩玲，也在看看自己的两个外孙。这才使赵江海心里踏实许多，夫妻两个商量一致后，第二天一早，赵彩铃父亲则骑车带着彩玲母亲，掕着一大包东西前往了赵彩玲家。此时的李东升刚拿起扫把，打算在破败的东厢房里支块木板，铺个床，晚上就在这里将就的时候，却被门外的拍门声所吸引，便赶忙放下手中的扫把，打算前去开门。奈何刚走出房门，却被赵彩玲抢先一步来到门口。只见她刚一开门，兴奋的立马上前抱住门外两人，此时，门外两人便是赵江海和她的妻子王玉莲。赵江海疼爱的在赵彩玲身上拍了拍，疼爱的说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疯疯癫癫的。旁边的王玉莲也笑着责怪道；死丫头，就不能让你爸把车先停下在说话嘛。此时的赵彩玲开心的像个孩子似的，一边拉着母亲的手一边兴奋的向屋里走去，李东升看到大门口的两人，正是自己的岳父岳母，便赶忙丢下手中的扫把，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快步的迎了上去，一边接过彩玲母亲手中的东西，一边慌忙喊道；爸，妈你们咋这么早就来了。说完便掕着东西在前领路。王玉莲微笑的点点头，赵江海则撑好自行车，随后绷着脸跟在三人身后。当几人先后来到房间后，王玉莲则悄悄来到炕边，看着熟睡的两个孩子，一脸慈爱的把孩子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李东升则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桌上，随后搬起一把板凳递给赵江海。赵江海绷着脸接过板凳，一脸严肃的坐在一边。每当他来到自己女儿的家时，心里总会莫名的感觉到心塞，不光是女儿的生存环境让自己揪心，看着身前的两个外孙更让自己揪心，从赵赵彩铃出生到现在，自己一直把这个女儿当做掌上明珠一样养着，虽然前几年日子过的辛苦些，但是夫妻两人都是教师，工资养活一个女儿，还是多少有些富裕，生活中也是把最好的留给赵彩玲。当现在看到赵彩玲的处境和生活，不免让赵江海很是难过与揪心。一旁的赵彩玲似乎看出了父亲的心思，便缓解尴尬说道；爸，妈，你们走一路肯定饿了吧，你们等下，我这就去给你们做点吃的。说完便弯腰端起刚才还未来得及洗完的尿布水盆。王玉莲急忙上前在赵彩玲手上拍了拍，一把夺过脸盆，对着彩赵玲责备说道；坐月子没做足，可是不敢碰凉水，我和你爸忙，来晚了，也不知道你都受了多少苦。说完便用手擦着眼角的泪水，端着脸盆走了出去。此时李东升赶忙跟上前去，提起院子里早就打满的水桶，向赵彩玲母亲的盆里倒水。看着走出院子的两人，赵江海脸上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在沉默了片刻后，起身拉着赵彩玲的手说道；你也别忙了，我这就要回去了，一会还有课，我就在学校吃了，就留你妈在这照顾你几天。说完不等赵彩玲回话，便沉着脸走向了院子里的自行车。出门的时候，李东升和赵江海打招呼，赵江海也很是勉强的点头回应，推着自行车朝着巷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