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生第一次跳槽

（一）

当锡子把最后一点交接完毕，在离职协议和离职证明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在这里的两年半时间，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

而林总的办公室也在锡子快要交接完成之日被小艾师傅和几位搬家师傅进进出出搬了个空。

所有的流言又在林总发了“秀恩爱”的朋友圈消沉了一段时间之后重新回到锡子的耳朵，而这次是更加明目张胆地闲言碎语。

“林总要走了，居然只带了她，可见关系就是不一般。”

“对啊，就是啊，那么多优秀的人，林总却只带了她。”

锡子把背起来的包放下，抱起来的收一些最后零碎的东西的纸箱也被轻轻的放下。锡子想了下，微笑了一下，仰起头，转身向两名正在不远处工位明目张胆着交流的两个女生走了过去，两个女生正聊得起劲，突然看到有人朝自己走来，笑容戛然而止，锡子微笑着很柔和地说：“你们继续说呀，有什么我听不得的呢？我虽然要离开了，但还是很感谢你们。毕竟同事一场，你们让我成长，让我知道不管自己做得怎样，总还会有像你们这样的人恶意揣测、恶意中伤、恶意造谣，别无其他，纯粹是为满足自己那肮脏的私欲，诋毁一个人可以让你们看起来比这个被你们诋毁的人高尚。可是你们想错了，我不是你们想象中那样的人。无论你们怎么想，我觉得我是时候得为自己澄清一下了。”

锡子虽然说的很柔和，像是在对自己的朋友说话一样，没有一句严重到能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周围还是在锡子说话间渐渐变得很安静，安静地要窒息。锡子向旁边工位几位望向这边的同事点了点头：“打扰你们工作了，谢谢你们两年多来的照顾，谢谢。”

两个女生在自己的工位生着闷气，有些恨恨不平的样子但又自觉自己理亏，都涨红着脸沉默不语。

锡子转过身走到自己的工位，背起包包，抱起小纸箱，走向电梯间，消失在大家的注视中。

（二）

在锡子路过前台时，赵琳努了努嘴，站起来对锡子说道：“不开心。”

锡子笑了笑，回了句：“回家说啦。”

赵琳大概不开心的除了不能和锡子做同事，还有不能再和锡子做室友了。

顺义15号线直达望京还是很方便的，但是要到西二环，那确实足够折腾的，一个半小时最快了——还是在地铁顺利挤上的情况下。锡子当然要和赵琳say good bye，两人合租最怕这种一人不租的情况，但是锡子打算承担违约金，并且一直租到赵琳找到房子。

而自己也趁着这个时间，找找房子。

来BJ的两年半，三个年头，锡子搬家三次。

锡子抱着纸箱，走了好远了，回头看了一眼公司所在的方向，那栋又矮又独特的楼已经看不见了，走了好久才涌起来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这个两年半以来每天几乎都会来的地方，竟然有一天会这么的陌生，那栋楼，明天也将成为一个完全和自己无任何瓜葛的地方。

来BJ的两年半，三个年头，锡子第一次跳槽。

（三）

龙兮兮甩了甩手上的水，抽出纸巾擦了擦，坐定时发现自己的桌子上多出了一个小礼盒。

小礼盒精致小巧，龙兮兮拿起盒子环顾了四周，好奇是谁放在这里的。

打开来看，一罐口红静静躺在铺满蓬松纸带的礼盒里，那只口红兮兮应该是再也熟悉不过了，那个色号，市面上很难买却又被网红美妆博主炒上了天的，兮兮好不容易找代购为自己买了一只，但是涂在嘴上出奇得难看，活像一只装嫩的老女人。退不掉怎么办？做个顺手人情送给谁吧。

而此时，龙兮兮手里握住的，是一只全新的，未开封的口红。

龙兮兮的脸有一些扭曲，面色变得有些灰青。

礼盒中，还有一封信。

“兮兮，那天的话，我说得过火了，对不起。但是我也不后悔我说了。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自己的项目过会时，你送给我的这支口红，我从来没有把一只口红用完过，但是这只口红却是我一直想着要用完的（虽然现在只用到一半，不过离目标也不远了），你这么会打扮，一定是精挑细选觉得这只很适合我才买给我的吧，真的感谢你的那份好意。我一直记得。不知道离开送你什么才能还上当初的人情，那就买个一模一样的全新的送给你吧。ps:真的好难买啊，找了好几个代购……又想起你当初给我买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啊~祝你感情顺利，工作顺利，再见。兮兮。”

龙兮兮看完，将信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筐，点开了置顶的微信群，写道：“姐妹们，新入手一只口红，色号超级难买，今儿我心情好，谁要送谁哦。”然后发了出去。

（四）

锡子在剧烈的头疼和手机的嘶鸣中醒来，天晕地转。

在放空了一阵子之后，耳朵渐渐辨识这手机音乐不是闹钟后，慌忙抓住放在床头的手机，是林总，慌慌张张接了电话，开口的话音都是不清不楚的刚睡醒的声音：“喂，林总啊。”锡子坐起身扶着额头。

“还在睡吗？”

“啊……嗯……今天有安排吗？”锡子的脑波信号提醒着自己今天是个relax day，在强烈的睡意下毫无退缩地问了这么一句。

“没有提前通知也应该随时准备着！这都快十点了，你快点洗漱来单位。”

“嗯？新的还是旧的？”锡子闭着眼睛，悠悠问出了一句。

“你还没醒吧，当然是文领啦！”林总在电话那头有点可气道。

“哦哦，就来了。”锡子被林总的语气吓得有五分醒。

就来了？锡子挂完电话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给林总说的是“就来了”，这里可是离二环要倒三趟地铁，最少可是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啊……

锡子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卧室门的一瞬间，下巴掉在了地上——屋子里一片狼藉，满地爆米花薯片啤酒瓶可乐瓶卫生纸团，赵琳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睡得死沉，锡子才记起昨儿晚上和赵琳喝酒聊天唱歌发酒疯到半夜，因为预想今儿什么事儿都不用干才敢如此放肆，不然哪里敢在工作日前一天喝酒的。不过锡子也很佩服自己居然在喝到断片的程度还能自己回屋里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睡去。锡子给赵琳盖好被子，胡乱一收拾，赶快洗漱了下，连妆都来不及化就急匆匆出门。

幸好10点多的地铁人不是很多还有座位，锡子在地铁里，在面前一位站着的奇怪大叔的奇怪眼神的注视下，打了底，画好了眉毛和一只眼睛的眼线，锡子听着广播里的到站提醒，绕开奇怪大叔视线转向闪烁着的站牌，糟糕，到站了，锡子赶快把东西一收，顶着大小眼出了地铁，换乘第二趟地铁，没有座位，锡子靠在角落里继续完成自己还未完成的妆容，终于在快要到站时画完了，最后对着镜子抿了抿嘴巴，收齐化妆镜和口红，下了地铁赶换乘第三趟。

（五）

当锡子站在林总面前时已经是11点40了。

林总在和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一个胖胖的男士聊天。男士穿着羽绒服和牛仔裤，加上头上的卷发看起来有一种慵懒和松散的味道。

“锡子，这是顾总，以后他就是你的直属领导。”林总对锡子介绍身边的这位男士。

“你好，顾业。”胖胖的男士朝锡子点了点头。

“您好，顾总，我是锡子，很高兴能和您共事。”锡子笑着伸出了手，男士嘴角向上，眼睛低下看了看锡子伸出的手，随后伸出手随便握了握锡子的指腹。

“嗨，别这么正式。我这人很随意的。”顾总边握边说道，声音里一股子老BJ调调。

“今儿先让你们认识认识，锡子你明天就去人力资源部报道吧，看有什么需要走流程签字的，我和董事长都打过招呼了，一些细节还请顾总帮忙盯一下。”林总说道。

顾总快速地意味深长地瞄了锡子一眼，朝着林总点了点头。

林总看了看手上的表，说道：“我中午还有点事儿，锡子你看下没事儿的话你就回吧或者你和顾总一起再熟悉熟悉。”

“一起去食堂吃饭吧。”还没等锡子说话，顾总已经开口。

锡子点点头“好的。”

“那我先走了，你们一起，以后还请顾总多带带锡子。”林总说道。

（六）

锡子跟随顾业来到食堂。

食堂应有尽有，全部自助，午餐从凉菜、热菜、主食一直到汤羹、甜点、小吃，应有尽有，种类繁多。

锡子在顾业后面排着队，每个菜都忍不住拿上一点，等到落座，锡子的盘子已经是满满一盘了。

“真能吃啊，看你也不怎么胖啊！”顾业看着锡子盘子里的食物惊叹道。

锡子也有点震惊——不是被自己取的食物，而是被顾业耿直的话语震惊到。锡子只能尴尬地笑了笑，给自己个台阶下：“早上没吃饭，现在有点饿。”

“你之前也跟着林总吗？”顾业边吃边问。

“嗯，是的。”

“跟了林总几年？”

“两年多”，锡子认真的想了下，刨除了自己在办公室的那半年时间。

“你之前主要具体工作是什么？”

“主要负责尽调报告撰写，兼着一些文件的汇总报告那些助理之类的业务。”

“擅长分析？”

“也不是特别擅长分析，怎么来说，因为擅长写作……”

“擅长写作？你是学什么的？”

“新闻。”

“新闻？”

“嗯。”锡子知道顾业会很惊讶，在过去，当别人在问到她的专业的时候大家都很惊讶，听到这个答案就像是对自己从业行业和自己的一种巨大侮辱，呈现出的都是一种不可置信或者不露声色的鄙夷之态，但是锡子之所以大大方方承认是因为自己想让对方知道自己能凭借自己的努力和那些专科出身的做得一样的好，但是事实上是，大部分人还是不这么认为。

“做过哪些项目？”顾业继续问，锡子继续答，锡子把自己所参与的有名的成了的没成的项目都说了出来，虽然有些项目没有成，在锡子看来总归是付出了，在锡子说别的项目的时候，顾业一直吃着饭，但是，当听到了锡子说“将来会和大唐芙蓉园比肩的清峰园”的时候，突然停住了，抬头看着锡子问道：“清峰园?山东那个？”

锡子点了点头，自觉终于说了一个顾业知道的项目，心里还有点高兴。

“成了吗？”

“没有。”

“为什么呢？”

“银行条件太苛刻。”锡子随便打着马虎眼，对于这些没有成功的项目，锡子的直觉告诉自己还是少说为妙。

顾业也没有再问下去，继续聊一些别的有的没的。

锡子从聊天中才知道顾业是老BJ人，早年在银行工作，30多岁跳槽出来干债权，现在开始干股权投资，如今已经是接近40岁的人了。

从和顾业的聊天中，锡子一点都不觉得顾业是快40岁的人，因为他说话耿直又幽默，有点“痞气”，加上一副休闲的打扮，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一点。

吃完，顾业便让锡子回家，叮嘱她第二天早上准时和他一起去人力资源部报道。

（七）

锡子正往地铁走，突然看到了一家房产中介，想着下午还有些时间，又正好在公司附近便想着去找找房子。

于是走进了这家房产中介，刚走进去，立马有人迎上来，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女生，小女生笑迎迎地说道：“欢迎，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我想租房。”

“好嘞，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要求？”

“可以合租，价格嘛，合租的话3000元以下最好。在这附近的也最好。”

小女生皱起眉头，眼睛向上看，嘴里发出“嗯……”的声音，一副思考的样子，沉吟半晌，说道：“这附近……恐怕是没有3000元以下的合租。”

“您单位是在附近吗？”小女生接着问道。

“嗯，就在那儿。”锡子走到门口，指了指公司的那栋楼。

小女生在锡子说着的时候也迅速走到门口，顺着锡子手指的方向看去。

小女生想了一下，“来”，小女生把锡子引到会客区，给锡子倒上一杯水，然后坐定对锡子说：“您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我给您分析一下啊，第一种情况，就是如果您要租离公司很近的话，这周围的合租房租最便宜也在3500左右，这个情况就会比您预期的价格贵点。第二种情况，如果您想价格符合您的预期，那么距离可能就要稍微远点，但是您的单位离公交和地铁站都很近，所以距离也不是问题，两种情况我们都有合适的房源，第二种情况呢，我也有合适的地点推荐给您的。”

“第二种情况的话有哪些地点推荐呢？”锡子问道。

“我有个很合适的地方。先给您看看啊。”小女生打开了手机地图，“看这里”，手指着地图蓝色框框出来的南二环和南三环中间的地区，“这个是方庄，这里的合租房租在2500左右，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租到2000出头的，因为这里啊，有的房子比较老，是BJ很早开发的居民区，一些老房子价格稍微便宜点，虽然房子老但是生活很方便的，关键是，从方庄这里，有一趟公交绕半圈二环直达您单位的，早上早点走，赶在早高峰前，不堵车的情况下半小时就差不多能到这里。地铁呢，十四号线倒六号线，我算过四十分钟，所以方便着呢。”

小女生介绍完，很自豪地对锡子扬了扬头。

锡子听得也有些心动，“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

“嘿嘿，因为我就住在方庄啊，我每天就是这么过来的。我租的房子就才2100元。”

“那现在能去方庄看房吗？”

“可以啊，没问题，您看您要那种房东直租还是我们公司装修好租的那种？”

锡子从这以后才知道房产中介有一种从买家手里买断几年房源，自己重新装修租给租户的房子。当锡子去方庄看了那样的房子后，就决定租下了，虽然外面的楼看起来是有点破旧了，但是里面却是很温馨很整洁的房间，最打动锡子还是方庄的生活气息。

在当天锡子在小女生的带领下看了好几套房子，在价格合适，位置便利，另一个住户第一眼又气场相合之下，锡子选定了位于方庄的一个老楼房子的次卧，楼底下就是烟火气息浓厚的方庄市场。

虽然锡子搬家次数平均下来一年一次，但是，每一次，好像都能很如意地找到自己心仪的房子，没有太为此而奔波，锡子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锡子当天晚上就签下了合约。

新的开始令锡子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