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凡人时代的第一滴血
啪！
啪！
两声清脆的巴掌打醒众人，梁襄叔反应最快，从第一声响起后下马，赶在第三声之前窜到神女身旁，死死抓住她胳膊：“嫂嫂别这样，不怪你！”
郝秦仲一拳已使完浑身力气，昏死过去，全靠骑士们眼疾手快才免于坠马。
“任将军，送大将军回神宫，兵得尽快发出来。这有老夫呢。”曳尾鹰哥从马背上撑起头，显然受到极大打击，还未恢复精神。
到处都在说长子情怀，身为长子，上有父母，下有弟妹，自然顾虑周全仁厚博爱。任贾伯乃大师兄，虽对曳尾鹰哥半死不活的样子心存疑虑，但想到还有梁师弟、付师妹等一众高手拱卫，王大夫等一众名医盯着，便决定以大事为重，背起软烂如泥的郝秦仲，领着一队七名骑士，快马加鞭直奔神宫。
塔神宫本悬在天上，修士们离去后，出入皆不方便，再说，没有真气撑着，想飘也飘不起来啊。近来事情实在太多，塔神尚未得空将它沉到地面，不成想事发突然，可想而知等到大阵吸尽一切修士痕迹，这巨大东西免不了从百丈天上坠落。
好在神宫本身够结实，下面又是万亩花海无人居住，除了动静大些也没什么危害。只是“神宫坠落”本身便有极大象征意义，可算上白塔帝国开国以来第一次大危机！
塔神爷的威望究竟能不能镇得住凡人谁也无法保证，所以白塔帝国眼下唯一的指望其实是军队——赶在动乱开始前把士兵们派往花都各处安定民心，待到尘嚣落尽，事实说话，一座完好无损的塔神宫仍在，，仅仅是从天上落到地下，再配上些舆论宣传，可化腐朽为神奇。
甭管军官们如何非议，军人们确实只认郝秦仲这个肯亲下校场，功夫盖世的大将军。所以相比于神女，他更要先回到神宫，与长安君等人对接，协同行动，稳定局势。那为何断枝景天抱起遗珠神女跑？废话，修士们都走了，这世上还有谁能奈何郝秦仲？就算他本人刚刚更换肉身，虚弱不堪，身边高手也非吃素的。她把神女平平稳稳送到，郝秦仲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众人十分清楚那天真丫头可能来不及将神女送到神宫，故把辎重什么的全甩在后面，只带着最快的马在后面追。不成想曳尾鹰哥到底没能与断枝景天话别，郝秦仲又虚脱被任贾伯背走，剩下人倒无需急，也急不来了。吹风、悲伤、自责，两巴掌下去，她已昏死过去，神女若清醒着，众人扶着还可以边走边等，眼下只能老老实实等着车队赶到。
嫂子不是妹妹，也不是老婆或者妈，梁襄叔不能总搂着，付瑶季带着些女侍卫将她挪到安全地方，就地拉起警戒。
就算圆得再好，断枝景天这次难逃慌乱失职的嫌疑，甭管看起来多么稚嫩，好歹是寿命高达六位数的高手，她怎会在这当头严重失态？原来她跟在塔神身边，多少耳濡目染学过些“算命”的本事，仓促间瞧见一角未来——遗珠神女要出事！是故才抱着她狂奔，高低要把她送到最稳妥的塔神宫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到底是没能送到，灾祸也就没法避免，这边刚刚拉好警戒，街对面弄堂里晃出歪歪斜斜六道人影。
骑士们严阵以待，高手们却懒得搭理，除了曳尾鹰哥！
身为被打落凡尘的修士，他眼中的世界与彻头彻尾的凡人多少有些不同，见到那六个人，他如临大敌：“真气？”
“神宫的人？老子跟你们拼了！”那六人忽然暴起发难，眼见着重重防护中躺着个孕妇，美艳不可方物，约莫着是遗珠神女，便专奔她来。
原来怕引起动荡，诸神并没有到处宣扬计划，只对些顶级势力的顶层人物有所透露。至于散修们？与妖孽战斗，还能指望他们出多少力？到时候大阵一开，全给抓过来，愿意打活着，不愿意打就地正法。
断枝景天知道抓建筑可以多撑一会，散修们不知道吗？巧了，弄堂里这伙儿散修正在吃酒，修为不佳，吸力不太明显，反正最后也难逃被吸走。偏偏郝秦仲情急之下一拳破法，该留的没留住，倒把他们给留下来。
一伙儿散修，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二十七人结拜，说好同生共死，转眼被吸丢二十一，剩下六位只觉得天塌地陷。刚才外面断枝景天折腾的动静不小，他们痛定思痛走出一瞧，好家伙，马上端坐着的正是大名鼎鼎的曳尾鹰哥。
四大护法名号能吓死人，但谁人不知曳尾鹰哥已被打落凡尘？
往后是生是死暂且按下不论，能干这事儿的只能是诸神，神明惹不起，血海深仇只能找这送上门的遗珠神女报了！
曾经的曳尾鹰哥，哪会把这六小喽啰放在眼里？无奈虎落平阳被犬欺，现下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甚至做好死的觉悟！唯一好消息是，这些家伙刚从大阵的影响下脱出，身上真气被吸得七七八八，又没得补充，倒也并非不可战胜。
说不准这六人是弱到不能将真气用出体外，还是被吸得过于羸弱，反正他们只不过是群被真气强化了速度、力量、身体强度的超级战士而已。曳尾鹰哥这边人多，留下付瑶季带着一队七人守在神女旁边，曳尾鹰哥与梁襄叔带二十一骑士和五位女侍卫杀进去，悍不畏死的与那六人缠斗在一起。
曳尾鹰哥先前是个潜行于阴影里的刺客，讲究一击必杀，并不擅长正面肉搏，原本还能游刃有余行走于乱阵中寻找时机，丢一条胳膊后，平衡性也降低不少。是以打得最凶的是梁襄叔，他没郝秦仲那么邪门，倒也无愧殷长空弟子名号，闪躲出击皆精妙绝伦，为避杀招而中余威，连出怪招制造敌方破绽，刀口舔血多贪一拳半脚。
吕宽练出的兵，铠甲里皆藏火枪，擅凭重甲钢刀猛攻，侍机开枪直取要害。
莫忘了殷长空怎么死的，被个浪人随手弹死，修士与凡人间的鸿沟实在难以逾越。三十几人凭着人多手杂只能将那六人困住，枪响频频，实际杀伤不大，倒是六修士，三拳两脚便能将人打翻在地，生死不明。
端的是师兄妹默契，眼见着梁襄叔再次豁出大腿中刀，使出横摆拖人的手段，付瑶季打地上捡起块元宝，飞身狠凿那被他揪着的修士后心。此时便能看出郝秦仲可贵来，当初对付红绿二护法时，他用的手段与梁襄书类似，但快速扭身时不需摆腿借力，能免去这一刀之苦，力量也要大上不少，可直接拉动那修士，省得付瑶季行险。
攥元宝打人是为了增加惯性，那东西可不曾为打人而雕出合适形状，付瑶季手劲也不足以把元宝捏变形，偷袭成功后手明显被硬硌出血来，赶紧后退。她没忘记自己的義王妃身份，贸然参战，只会让骑士们畏首畏尾，添乱大于助力。
那她为何还要上？
修士甲举刀来袭，梁襄叔本可以仗着身法灵活避过去，行险只为抓到他的手不让松开，借他的刀去刺修士乙。借刀杀人，明显是眼下最理智办法。那一刀果然刺中，趁修士甲慌乱，他惨叫着摆起伤腿追上一脚，将其踢翻在地。
就近五位骑士瞅准机会，一齐开枪，皆中后脑，头三枪打破护体法门，往后两枪，崩得脑浆子顺枪眼儿往出喷。
她若不推上那一把，梁襄叔又会跟先前一样，棋差半招，哪来转眼干掉两人的机会？
二十七兄弟转眼只剩六人，是以修士们才急火攻心刺杀神女，眼见着又倒下两个，余下四修士彻底疯狂，再不管其他人，俯身从铁腿间穿过，誓要先杀那对儿师兄妹泄愤。
梁襄叔遍身伤口捂都捂不过来，见四把明晃晃的刀子直奔自己，拉开要命架势，下意识凭着单腿用处一招旱地拔葱，险之又险逃出生天。腾空时却又反悔，想到自己这么一躲，遭殃的可便是师妹还有昏迷不醒的遗珠神女。可惜肉眼凡胎的他没有空中转向的本事，只能徒然懊恼。
骑士们配双管火枪，有的还没来得及打，有的已打出一颗。就算还有两颗子弹，火枪后坐力太大，也很难打到同一点上。没有梁襄叔制造出的绝佳时机，几十颗子弹硬是只击落一个修士，漏出三个。
天上嘎一声厉叫，大鹦鹉摆出苍鹰的姿势，俯冲救主。
弄堂里杀出道白虹。
鹦鹉精确扑住白虹，凭着灵活，在白袍侠客脸上狠狠挠上一下。
“你他妈拦我！”
付瑶季双手抱头，呈现个诡异动作，心口与眉心中刀。神女肚子被整个钉透，肉眼可见的瘪下去。
“我*你妈！”白袍侠客咆哮得地都在跟着颤抖，磅礴而凛然的惨白气息瞬间席卷整片街区。
鹦鹉比他还快，张嘴吐出把朦胧浅蓝剑，寻到诡异角度近乎是同时斩落三修士头颅。
再无人可杀，白袍修士怒目圆瞪，抓过鹦鹉按在身下，拳头如雨点般落下：“他妈投胎投个畜生！敌我不分！天上看戏！”
若不是梁襄叔颤抖着声音哀号救人，那鹦鹉准要被活活打死！
白袍侠客手脚并用直奔遗珠神女，略一查看，垂头丧气：“孩子保了妈一命。”
“我师妹！我师妹！”梁襄叔声泪俱下，拖着伤腿跪着往白袍修士那里蹭
“眉心中剑，求死大于求生，没救了。”
曳尾鹰哥忽然瞪大双眼：“杜刚！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