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何心更梦白云乡

“这……这是？”悠悠醒转，一个娇俏的姑娘告诉我，这里是忘忧岛。

“敢问少侠的名字？”她先报了姓名，自称纳兰真，是忘忧岛主的女儿。

“我？”我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情，也忘了自己从哪里来。但看丝丝缕缕升远岫，看那款款摇曳入晴空，莫问花开花落，“我叫听云。”

养伤的日子里，那个如名字一般纯真的女孩常来陪我说话，她给我讲国家山河飘摇，给我讲武林群雄逐鹿。

我自嘲，想尽了办法却仍然功力全无。真儿便带我来看赤心花，“忘忧岛上赤心花最美，四季不凋、朝暮常娇，传说，却是个可怜的女子所化。她本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存在，攻防咸备，一手剑花舞的滴水不漏，只是遇见了他便一溃千里，输了心一输就是一辈子，连名字都没留下。优秀的灵魂总是彼此吸引，仗剑江湖，她和他很自然的纠缠到一起，但同出身武林世家存着争名夺利的宿怨也十分正常。她不愿与他相争，毅然隐退，约他从此远离刀光剑影只谈诗酒花茶，他回她‘待我名扬天下，许你四海为家’。于是，她就在这里，独坐忘忧岛的高崖，等他。一个月，十个月，一年，十年……她若真能忘忧便好了。可他到底不懂‘自古美人叹迟暮，不许英雄见白头’，韶华易逝，青春难复，她终于一跃而下。最后，他来了，迟到很久很久，崖上唯有这一株赤心花。其旁入石三分的刻字正是那任武林盟主所留，‘武功天下第一，真的那么重要吗？’”

忘忧岛上还有善良伶俐的小殷方，是他从海边救回了我，“没有其他人，也没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

虽说在意料之中，但找不到任何关于自己来历的线索，我情绪显得很低落。他约我们一起去垂钓，可我做不到静心凝神，直到日影西斜，赖皮地下河捉了一篓鲫鱼……

近乎干涸的经脉提不起一丝真气，却又冥冥中指引了方向，江湖，或许是我的归处，我终究要去寻个答案的。一个人，一个没多少东西却感觉沉甸甸的包裹，里面是真儿特地为我缝制的衣帽。再见了，纳兰真，愿红颜白发你永远保有这份天真；再见了，忘忧岛，愿有朝一日我可以回来这里余年无忧。

踏足中原，遍阅各派武学，我最喜欢峨眉：执的是青锋三尺剑，出手是慈航普度莲。喜欢到甚至未细量誓词，我便迫不及待拜入了山门。从此，血雨腥风中，我可以做个侠者挺身相护，也可以做个医者增益疗伤，在我喜欢的人需要的时候。

大概，就为了某种期待吧。我不惜离群闭关，一点点积累修为，我不吝耗神钻研，一下下调整出剑角度。偶尔，我还会到比武场约战同辈弟子，通过竞技印证以上心得。

“师妹，再来！注意水系内功的特性。”掌门亲传见识就是不一般。

“嗯，已经触发冰冻效果，我追加的迟缓技能浪费了一次控场。”

“听云师姐，怎么感觉同样的治疗你回复更快。”新入门的小师妹也跳上来凑个热闹。

“出手时机，刚好驱散负面状态。”

无论技高一筹还是甘拜下风，所有切磋都成了那些枯燥修习的日子里我最好的调剂。

待到门派大比，我不负苦功脱颖而出，终于摘得“新人王”桂冠。本打算再接再厉，将来一步步走上“大师姐”之位，但掌门却说我不属于峨眉，他说我其实不懂“素手冰心”的奥义。

索性下得山来，滚滚红尘中我自寻着我的真谛，试着追逐仗剑侠情的梦想，也试图拼凑一点点记忆。

江湖历练当然要找志同道合的人一起，更何况武林也有武林的规矩，各种资源都要依托家族获取。无暇细数，有名有号的家族大大小小十几个，满世界充斥着招揽游侠新秀的吆喝，“欢迎有理想的你”“家族好多漂亮小姐姐”“共赴长白”看起来都足足的善意。

初到襄阳，有人带我进城，讲了一路的天下大势，有人拉着我闲话家常，劝我跟个熟人更好发展，各家族的外事长老热情到几乎招架不住。可最后全都比不过那边响起的口号，“不设门槛，来了就是兄弟！”言一入耳，凛冬腊月里也有了热血沸腾的感觉。我小跑着送上名贴，甚至没再多看一眼面前人的脸色，毫不犹豫加入了“战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