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东风不与周郎便

那段时间，“危险”鸿飞冥冥，襄阳城的望月台、忘忧岛的悬崖边，我每每深夜独坐，他却总能找来看我。

那段时间，我消沉又放肆，唐突的接下有些力不从心的任务，他一次又一次赶来护我。

从相顾无言到越来越多的聊天，我有意无意对“川流”说起，师徒的情谊或许更要久长，没有太高的期望就不会失望。我也会和他讲我与师父的过往，和他讲“剑侠不只情缘”，却到底接不住他一句反问，“师父陪了你多久，我陪你多久了？”

不很懂为什么春有三月秋亦三月，大概三日太短，三年太长，三月有余刚刚好一段缘起。

其实，他已经是我很重要的人，无关花前月下，只因不曾离开。所以，当“川流”一定要个答复，“你有侠侣我认了，现在，你还看不见我？”

我舍不得拒绝，我怕连朋友都没得做。他给了我最在意的久伴，我便允诺“剑侠情缘”，这也很好，我的感谢我的愧疚本该尽力弥补，我能够做的从来就不多。至于喜欢，伤过的心哪有资格谈什么喜欢。

这个时候，还能说说话的就是“子凌”徒弟。虽然相处日短，毕竟有个“共赴长白”的约定，总算多一重亲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恋爱恐惧，或者有种叫患得患失的感觉，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我终于不住口的念叨，和他聊从前的旧事，和他聊将要一起的情缘。子凌一如既往的听着，什么也不说，自始至终摇着我一见钟情的秋千，他向来这样。

故事到这里合该有个完美的结局，我披散开束在头顶的长发，重着红裙，将这一季的劲装换下。然而，世事如棋，际遇成谜，王子和公主都不可能永远的幸福下去，我们……

当初我选择落户“诗情画意”，一方面出于避世的考虑，不想参与大家族的明争暗斗，另一方面有很大原因他是这里的长老，“川流”问我来找他可好。

“她们攻城需要人手。”“打起来了我去帮忙。”“川流”的正牌师父在第二家族，两大势力不断角逐，他开始频繁的抛家舍业，有时还记得知会我一声，有时连招呼也顾不上打。我不喜欢聚少离多的方式，但从不会说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与此同时，我和第一家族的领袖保持着联系。哪怕原本没太深的交情，他却始终不负小师父所托，日子再忙几乎每天给我传功授业。久而久之，我真正记到他的名下，他就是我在这片江湖唯一的师父了。

那次，“川流”在第二家族逗留一周还久，各种理由，而“诗情画意”也迎来了新的朋友。

此前，“凌烟阁”的班底并入到第二家族，强强联手，同第一家族正面相抗。而今，这伙人马又大举入驻“诗情画意”……一夜之间，城头变换大王旗，族长不假思索就把家族名改作“凌烟阁”去。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眼见卷入风波已成定局，我干脆搬来曾经避之不及的第一家族，来到漩涡中心，来到渐露颓势的阵营，毕竟“帝韵城”领袖是族长更是我家师父。即便对“诗情”友好的管理们心怀歉意，即便那里收藏了许多隽永的回忆，我只得一一留言，“无论走到哪儿，朋友总是朋友。”

初来乍到，“欢迎我徒弟！”师父特意站出来。哪怕家族人打趣，还不都是老江湖了，搞什么迎新。

“谁让是我徒弟呢。”他不正经的玩笑声中，我正式地融入了“帝韵城”，对着那些“不欢迎”我的二货一顿穷追猛打，看着那边讨论技能的、研究战术的，七嘴八舌的热闹应接不暇，不愧是第一家族的气象。

再后来，“诗情画意”的招牌改了回去，重新宣布中立，“诗情”的族长还特地问过我要不要回转。但是，当时的“帝韵城”正值多事之秋，既已落地生根，我必须忠于职守。

常言道“木秀于林”，那时候的“帝韵城”远远做不到一家独大，三家联手终于打破了不败的神话。于是，更多的人开始顺手牵羊，家族攻伐一而再地失利。可能过惯了顺风顺水的日子，战后反思周遭充斥着火气：有的说就怪那些经常仗势欺人的，拉了太多的仇恨，有的说最该管管那些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出工不出力。纷杂的指责声四起，我跟他们还都不熟悉，搞不清楚其中厉害关系，却已经有人开始离去，陆陆续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