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畔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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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结局)

我名唤沈妍,父母亲便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青龙会龙首,母亲生下我时不过二十余岁,父亲和母亲很恩爱,我的母亲很疼爱我,但凡她有空闲时,定会陪我玩耍,有时还会拿出她做的小玩意儿来——我母亲未嫁给父亲前是唐门的大小姐。

我自小在嘲天宫长大,幽暗阴森的地宫中,父母常常留我一人在,好在母亲有一次做了两个傀儡一个是她一个是父亲,我想他们的时候便会瞧瞧傀儡。

到我十岁正是豆蔻年华,父亲每次从外面回来带来的书籍我都看遍了,那时候我向往着嘲天宫外的世界,在有一次,他们又要离家多日的时候,我便央求着他们带我一起去。

我便随着父母到了江湖上,青龙会。那时的我刚到青龙会,瞧见了同平时待我截然不同的父母,江湖上常说我母亲心狠手毒,说我父亲作恶多端。可是,要论起手段来谁又能比得过父亲的仇人白玉京呢。

我母亲那时想的是,待到了年纪给我物色一个如意郎君,我父亲同母亲恩爱的紧,向来母亲做什么父亲都是支持。而我的心,却渐渐的向往着江湖,随着在青龙会总舵待的时间越长,我便越发向往,我同母亲说:“我的如意郎君,定要我真心喜欢才是,可我如今还未有儿女情长,只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听青龙会手底下的人说江湖之中有八荒,我想去八荒瞧瞧!学个一招半式的。”

母亲直叹气,说我越发像父亲。后来在我的软磨硬泡下,母亲答应了,临走前母亲叮嘱我,万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万不可轻信他人。而后对我说:“江湖多变,但你若认准了,也可以至死不变。”说完她吟唱着那首她最爱的春江花月夜,送我上了马车。

一番波折下,我拜入了八荒中的天香,父母从未将他们那一代的仇恨带给我,反而常常同我说这江湖,学武功的几年,我与父母的书信也都是些家常。因母亲的话,我化名为沈烟。天香向来是学医救人为主,所收弟子皆是女子的原因,所用武器也是伞和伞中剑。

我拜入天香谷时是十三余,待我学成出师时,已经双八年华了。出谷那日,掌门站在我们几个出师的弟子面前,给了我们一人一颗驻颜丹。她告诉我们,天香的驻颜之术,只要不嫁人便可以永葆容颜。那颗驻颜丹,最后躺在了嘲天宫的废墟之中。

出谷之后听闻母亲在徐海和傅红雪叶开等人大战,我担忧母亲。毕竟…母亲只是轻功厉害,但武功…我曾目睹父亲教母亲一套剑法,母亲练了三个月,三个月后,父亲想看看母亲练的怎样……结果…父亲对母亲说,以后他来保护母亲,母亲只管跑便好。

到了徐海,路经神武门,不曾想身上的盘缠被神武门的厨子抢走要拿做经费,气煞我也!我正要去寻那神武门的门主讨个说法,却在大门门口遇到了一位公子,他生的唇红齿白,又穿的一身白,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是以我将他误认成了女子……

我上前冲那“姑娘”打了声招呼,提醒他此地凶险,莫要逗留,他愣了愣解释道:“我不是姑娘……这神武门作恶多端…我今日便要为民除害!”这江湖上的公子都这般……秀气?我看了看他的身形,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对他道:“公子…还是莫要生事,快走吧!”说完我便一跃而起朝里赶去,我本想以龙首之女的身份敲打一番,未曾想那秀气的公子跟了进来,我只得装作与神武门无瓜葛,一不小心……便把神武门两大高手灭了,真是…作孽啊!

一番纠葛之后,我方知晓,那公子姓顾,受重伤被天香谷所救,痊愈后拜入了神刀堂。我问这公子家人在何处,他言父母双亡,我瞧着他唇红齿白长的甚是不错,便想带着他一起瞧瞧这江湖,可他言,百姓被青龙会荼毒,他要去剿灭。……!乖乖,这江湖上的俊俏公子可莫要招惹,保不齐就是要杀你父母的。这是我悟出的道理,这道理我懂,可逐渐相处中,我似乎已忘记这一切。

我盘缠用完了帮着当地镖局运镖的时候,他陪着我一起护镖赏银大部分归我时;当我遇到了地痞流氓,不敢暴露身份只得使着不熟练的天香武学逐渐不低,他出现相救时;秦川的雪常年不化,他旧伤发作,我顶着严寒去从魔教徒手中抢得了那株药草。

时间过了好久,我感觉我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近,某一天,他借着天上明月表露了心迹,而我选择了回避。并非无心,而是不能有,我与他隔着的是一整个青龙会。自那夜之后,他对我冷淡了不少,当他不再为我护镖时,当他对我逐渐疏远时,我只能悲伤,后来,我看见他将一美貌女子搂入怀中。听闻那女子家人被我母亲下毒,家中十余口人除她以外无人生还。我嫉妒,嫉妒到发狂,可是我只能看着,后来我知道,他的父母为抗击青龙会丧命,当时他为父母报仇……同样被青龙会所害,目标志向相同,或许这便是命中无缘吧。

后来,他搂着他的爱人同我擦肩而过时,我正前往孔雀山庄,去寻找孔雀翎的残件。母亲当时为了孔雀翎费尽心思未找到,后来不慎被八荒下了毒正在疗伤。我与他终归还是到了刀剑相向的地步,那一日,他找到了我的母亲,想要取她性命,可我母亲武功再差到底还是青龙会二龙首,她使出了那招暴雨梨花。我躲在暗处终究还是不忍心,挡在母亲前面,他的剑未刺进我母亲胸膛,我依稀记得他说,早知晓我是明月心和公子羽的女儿,之前未对我动手不过是因为我没做恶,之后往日情分断绝。我痛的躺在母亲怀中,紧咬着唇。事后,父亲听闻此事心疼极了,扬言要取了他性命。

往后的日子里,我便在父母不在时坐镇青龙会,我的武功便是在那段时间里练的炉火纯青。寒来暑往又一年,眨眼间我已是年方十八,掌管着十二楼,我见着念着我父亲不忘的白云轩的下场,含泪自刎。而我父亲被下了蛊,与我母亲遁入嘲天宫。我在寻找因为七夕父亲忘给母亲买礼物怄气而离家出走的母亲时,遇见了一个人,他姓陈,叫陈深。他和顾公子不同,他总是面带笑意的看着我,他知晓我的身份,他不止一次说过要陪着我。我那冰封的心逐渐融化,我和顾公子的刀剑相向,是他和八荒一道攻入嘲天宫!

我的母亲为了保护重伤的父亲,不敌八荒,挥剑自戕。父亲大呼母亲姓名,紧随母亲而去,我连他们的尸首都未曾见到,因为嘲天宫已成了废墟。我父母害了他父母,他杀了我父母,多可笑的轮回。我找到了他,问他当初在月下说的话是真是假,他只道是一出计谋。终究他先动了手,理由自然是铲除青龙余孽,陈深赶到,一剑刺穿了他胸膛。而后一言不发将我带走,我抱住了他,问他我如今无依无靠,之前对我说的可还作数?他说当然作数,但我心中需只有他一人。

我如今心中,自然已无他人,只存的下他一个了。三个月后,他搂着我坐上了船,我们一道前往我父亲的故乡,东海沧浪岛,我父亲生前常说待他报了仇,便带着我和母亲前往东海隐居。上船时,却传来一阵歌声,那声音很像母亲,细听却又不是很像,我循声望去,看见一个青衫女子和白衣公子并肩而立,脸上带着面具,我一怔,想起了嘲天宫中伴我儿时岁月的两个傀儡。

多年以后,母亲教我的驻颜之术我早已学会,我母亲本就是武林乃至天下的第一美人,我父亲的容貌在东海也是大有名气。而陈深并不需驻颜术,他生在西域的一个千年家族中,那个家族中的男女容貌绝色,且有一术,习得此术,容颜不老。我生下了和陈深的女儿后,陈深从东海离去,说要寻我父母,次年,他带来了我父母给我的信。信是娘亲写的,说当初爹爹中蛊,她与爹爹在嘲天宫中身死皆是她操纵傀儡所为,如今爹爹经历生离死别后,放下仇恨,他们隐姓埋名,游山玩水,信中说,待他们玩够了便回东海。我叹了叹气,东海上各个岛屿间开通贸易,我在岛上也算是富甲一方了,我望着身旁的陈深,他已经睡着了,我将披风披在他身上靠在了他肩上逐渐闭上双眼,江湖多变,我已经认准了他。

又过了三年,我已经三十,陈深也到了而立之年,我和他的女儿取名为陈岳。取五岳山川之意,女儿十三岁那年,说想去看看东海之外的江湖。我点头同意了,我们都来自江湖,为何不让自己的儿女也去看看呢?女儿离开后我常常坐在码头盼着她的来信,信上说,名震江湖的神刀堂大弟子顾梦多年前被明月心之女所杀,他的遗孀不知去向。我很久之前,便和女儿说过她父母那一代的事情,女儿很喜欢听。陈深并不会在意这些,他知道我心所向。他总是会给予我无条件的信任。年少的那段感情只是欢喜,而我此刻真真正正爱的人,是他。信上又说,当年我闯荡江湖时,结交的几位朋友,如今成家的成家,有的决定孤身闯天涯,有的决定与爱人携手退隐江湖,也有的在杭州一带做起了生意,成为了杭州富商。而江湖上的年轻侠士早已忘记,公子羽和明月心这二人。我躺在陈深怀中,念着这些来信,烛火逐渐熄灭,我收了信件,岁月混沌,有他有女儿陪着我,便不觉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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