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选择
林妖儿收敛了眼底的神色，抬头望向佩篱，笑意盈盈“自然是因为誓约，而代价嘛，自然是我所愿皆成空。我想小篱摒弃执念，获得新生，若我违背誓约你跑了怎么办！”
佩篱没有再反驳林妖儿的话，也没有再让林妖儿送他，哪怕到现在他始终不会相信林妖儿之中欲盖弥彰的借口，但是这个借口的确无法让他反驳，因为他也在用一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自己从佩佩那里抢夺力量是正确的。
一边，常曦好不容易把谭龙和哲宇说服让他们乖乖戴着自己的红绳，又塞给个君晟凌一根，“林妖儿她，也有吗？”
常曦叹息，宝宝不易啊，宝宝不易，那丫头，有是有，但是，我免费送出，她居然拿到凡间高价卖出，花天酒地，太不乖了，太不乖了，“小铃铛啊~没有。不过就要有了，你好好带着，我啊，一定给你们凑一对。”说完笑眯眯的背着手走远了。
君晟凌看着手上的两根红绳，勾起嘴角喃喃道“一对。”
林妖儿目送着佩篱离开，弹掉衣服上沾染的桂花往回走，脑海中回荡着方才琴给她传递的消息，“我来之前，玉萧托我带消息给二姐，玉萧说，域外战场上封印的娄霍将军并没有自行冲破封印的迹象，但是她会派人继续监视如有异动，定会告知二姐。”林妖儿咬牙，两只手握在一起，手指相互掐架，娄霍的封印没有异动，那么这些事便不是娄霍干的，那么佩篱从江帆那里得到的轩木珠居然消失又是什么原因，就在林妖儿绞尽脑汁的梳理之前的所有事试图从里面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时，一道声音赫然将她打断。
“小铃铛，原来你在这里啊！害得我好找。”常曦从林外晃晃悠悠的走进来，端着一副苦哈哈的模样，在林妖儿面前站定，目光环视四周，口中对此处美景赞不绝口，林妖儿看着他这副模样，多多少少是明白他过来找他是做什么的，毕竟对于神界来说，代替了那人位置的常曦并非是可有可无的。“常曦，不是我不帮你，只是，我没有理由让你留下，你应当也知道月老之职位在整个三界有多么重要，而且，莫怪我戳你痛处，你若执意留下，又如何向她交代。”此话一落，二人皆不说话，空气之中只有落花与微风吹拂，微微仰头，余姚后院那颗长着蓝花的树亭亭玉立的站在两人眼前。
“你将空谷幽兰种在了这里啊！”常曦望着那棵树，脸上的笑意似有若无，苦涩难耐，眼神透过那棵树，依稀看见站在树下翻查姻缘谱的神女。
“是的，很意外，它能在这里活，它也很美，就像她一样美，每次看着它，就感觉她还在一样。”林妖儿遥望空谷幽兰，又想起了从前三界和平之时，三界来往随意，她是在王母设宴时与他们相识的，那时的常曦还不是月老，他只是月老常磐常年系在皓腕上的红绳，她跟着魔冰随着太子龙澈和九天玄女认识常磐的那一年，常曦才化为人形，之后，她偶尔会去月老殿看看被常磐牵了红线的眷侣之间的分分合合，偶尔也会看见常曦待常磐时与他人不同，她问常曦的时候，常曦罕见的红了脸，说话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我，我，我喜欢常磐，我，我爱她，以后，我会和她一直在一起。”
喜欢，爱。
这三个字她会写，可是，却不明白常曦口中的喜欢与爱，以前不懂，现在也不懂。所以她时常赖在月老殿，赖得时间久了，她看过了常曦与常磐的纠葛，等来了常磐的……死去。
林妖儿永远不会忘记，常磐的灵魂一点点破碎，常曦红着眼睛哭求，常磐离开前，告诉常曦，等到姻缘谱填满她就回来，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还有三界，姻缘谱便永远无法填满。
“小铃铛，我很想她，她离开的每一天，我都在后悔，为何赴死的不是我，”
林妖儿回过神，指甲掐向掌心，一股刺痛传入心脏，林妖儿皱皱眉，强行压下心头的不适。
“对于紫麒的这份心情，你，同我一样吧，可是我们都放不过自己。如今我看见了空谷幽兰，便是有了希望。”
林妖儿低头，看见铺面地的落花，一句话都没说。
琴仰天叹气，没想到还真让玉萧猜对了，常曦多半是会留下来的。
“这次便当常曦是下界历劫了，再过个把年，我自劝他回去。”林妖儿招招手，挥别了琴，往回走的时候瞧见了恢复如初的湖，湖中为她疗伤的圣莲已经被取走，但是圣莲留在这湖里的圣光还在，就是不知道这湖里的那尾鱼有幸开智，能吸收这一湖佛光，化形为人。
林妖儿在湖边站了片刻，有风拂过湖面，刮向林妖儿的方向，一股冷意席卷林妖儿周身，林妖儿打了个寒颤，“呼，好冷！”，此话方落，身上被披上一件雪色大氅，面前一身玄衣的君晟凌低着头替她系着带子，湖面吹来的冷风尽数被他挡在身后，“这日头渐冷，大清早的，你却偏偏站在风口，不冻你冻谁。”
这是林妖儿从伤愈后第一次与君晟凌单独相处，这般静的距离倒是方便了林妖儿观察近五十多年未曾见面的少年，他的面相似乎比以前更加俊美，肤如软玉凝脂，眉如远山之黛，长而浓密的睫毛，直而英挺的鼻，目光向下移动，落眼处既然是颜色稍淡，形状却极为好看的唇，林妖儿只感觉有什么击打在了心上，微微移开眼，一根手指勾住乱飞的衣摆，将它握在手中，身体微微后仰，口中有些干涩，“好，好了吗？”
君晟凌自然知道林妖儿在看他，猛然间他心头萌生出想让林妖儿这辈子只看他一人念头，但很快就被他按压下去，理了理系好的带子，君晟凌点点头，很自然的牵起林妖儿的手，林妖儿低头看了眼相握的手，又看了看君晟凌，应该，没什么不对吧。
回到屋里，余姚坐在椅子上喝茶水，林妖儿上前，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君晟凌向余姚行礼过后，坐在了哲宇一侧。余姚简单的交代过后，便让二人离开。
“这东西管用吗？”余姚看着林妖儿递过来的荷包里装的几粒莲子，语气里充满了质疑的味道。
林妖儿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伸手迅速的抢回荷包，“不信我，不信我你拿来啊，反正着急的又不是我，大不了那时我真的带他走。”
余姚闻语色变，猛的一拍桌子跳起来，“你敢！晟凌是师兄的孩子，便是玄玉的孩子，你敢带他走，我和你没完！”
林妖儿瘪嘴，起身离开了屋子，两人不欢而散。
云林峰，常曦在两颗树中间搭了个吊床，虽然现在秋风扫落叶，依然挡不了常曦此刻满满腻腻的情怀，林妖儿瞥了常曦一眼，实在受不了常曦那副销魂的表情。
“哎呦呦，真是舒服啊，”常曦回头侧过身子撑着脑袋躺着，一副我终于知道了的猥琐表情，“怪不得你时常不回去，撇了一界的臣民不管。”
林妖儿没心理会他，撩起衣摆坐在了一旁矮椅上，向面前的桌面上一挥衣袖，一堆堆公文挤在桌面上。“我劝你考虑清楚再说话啊！”
常曦干笑两声，仰躺回去，一只胳膊枕在脑后，半响忽然开口，“也就是你，拿了佛的东西不会被罚。”林妖儿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目光划过腰间的荷包，眼睛倒是尖，常曦的话继续传来，“你还不知道吧，影月因为你被带到往生台的事，差点和天帝闹翻，碧荥也是因为察觉了此事和剑泽争了个不可开交。”
林妖儿放下笔，回视常曦，“你说这些做什么？”
常曦用法术变了片芭蕉叶盖在脸上，叶子底下传来常曦蒙蒙的声音，“没什么，只是希望你莫要被心中不甘所烦扰。”
常曦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的，林妖儿没有回话，低头兀自做自己的事，常曦侧头看了一眼，又转回去闭眼休息，空气中除了清风与花香便是笔落在纸上的声音，就在常曦快要睡着的时候，一句话飘入耳中，“我惯会给你们惹麻烦的，可是，总有一天，不会了。”
常曦的手指微动，是的，不会了，总有一天，所有的恩恩怨怨都会随着参与者的消散而化去。
常曦一觉醒来，便兴致盎然的去找了君晟凌与哲宇，指点他们二人的修炼，顺便也想多了解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那佛莲子林妖儿一直未找到机会喂给君晟凌，日子一日日的过，几人的修为都有进步，原本一直籍籍无名的谭龙更是在仙门中将自己炼丹之术打响，林妖儿照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偶尔和几人拌嘴，一转眼便过了五十年，整个大陆迎来了这一年的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