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破局（上）
汉军阵内，何苗眺望到起义军变换阵型，心中咯噔一声，连忙唤来一名将领问道：“吴匡，你可识得此阵？”
这吴匡，字长鸿，兖州陈留人，时任校尉，是大将军何进的部将。不过他与何苗走的也比较近。
吴匡沉默片刻，摇头说道：“属下才疏学浅，并不识得此阵，不过依我看来，刘备和他的一千步骑怕是回不来了。”
何苗闻言眉头一挑，摇头说道：“依我看这倒是进攻的好时机！”吴匡愣了一下，不留痕迹瞥了何苗一眼，心想：这猪头怎么今日开窍了？
接着又张望了一眼义军战阵，随即回过神来，说道：“将军这么一说我也看出来了。贼军阵法虽然特别，但作用就在一个奇字，如果我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闯进去，肯定会吃大亏。但现在由刘备替咱们探路，我军倒可免于损伤了。”
“而且此阵注重中军，左右两军反到过于薄弱。我军应该集中优势兵力，尽全力击溃其左右两军，然后三军夹击其中军。贼军多新兵，如此一来，定能一战而定！”
“不错！”何苗会心一笑，立刻挥舞旌旗，将中军分出一半，与前面的军阵结合。战鼓擂动，三个军阵成品字形，快速冲向起义军。
……
起义军军阵内，刘备麾下士卒不断躲避着流矢，而他却已六神无主，听天由命。
战场上瞬息万变，这一点他是知道的。但从顺境突然变成绝境，这突兀的变化，实在是令他难以接受。
更何况他还是第一次指挥战争，如果真的败了，不亚于一记当头棒喝，要想缓过来，不知需要多长时间！
关羽一面护在刘备身旁，用长戟扫落飞来的流矢，一面竭尽全力，指挥慌乱的士卒，防止力量进一步分散。
张飞见状，引三百人突击，不利，后路便被又被义军切断，只能带兵不断周旋，尽量减少人员的损失。
高台之上，张威看到刘备的一千步骑被围困，如同无头苍蝇四处乱飞，心里乐开了花。同时，他也感到有些可惜，不禁想到：
如果被困在阵内的是官军主力那该有多好！这读过书人就是不一样，肚子里总是有些弯弯绕，看来以后得提防着点许先生。
“变阵！”
等看到官兵左右两军冲了上来，张威从容不迫挥舞令旗，将两边士卒上调迎击，只留下老弱妇孺在中军左右。
老弱妇孺并没有多大的战斗力，如果调到阵前与官军搏杀，溃败不说还有可能冲击本阵，造成兵败如山倒的局面。
但如果留在左右，反到会起到一个激励、监视的作用，毕竟他们都是战场上士卒的家人。俯瞰着奋力与官军搏杀的士卒，张威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
“杀！”
两股洪流，在广阔的战场上撞击在一处，喊杀声、哀嚎声、钢铁的碰撞声……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鬼哭神嚎、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汉军的右军由谢英率领，双方刚一接触，他便一马当先，挥刀杀入了义军阵内。有这样一位勇猛的将军率领，右军所有士卒个个奋勇向前。
很快，表现勇猛的谢英就受到了义军的特殊关照。义军中三个盾牌手，两个步戟手以及一个刀盾手，不约而同来到谢英身边。
盾牌手中举盾牌，使得盾牌顶端刚好能够阻挡谢英一半的视线。两个步戟手，插空站在后面，步戟高举，戟唇在外，仿佛一只准备捕食的螳螂。
最后面的刀盾手时刻警惕着两边，他长得孔武有力，好像是这个伍的伍长。
根据《后汉书·百官》记载，“大将军营五部”，部由校尉统领，“部下有曲，曲有军候一人”，“曲下有屯，屯长一人”。
而屯长下面有队率，队率下面有什长，什长下面就是伍长。尽管看起来伍长是最低的官职，但它却是整个军队的基石。
能够担任伍长，那就说明周围的四个人对你是十分信任的。而且这五人行动迅速、熟练，目光坚定，都穿着甲胄，与周围穿着杂乱的义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绝对是老兵！
谢英瞥了他们一眼，心中立刻有了一定的认知，同时不断变换方向，想要躲得他们远远的。
……
相比较战斗激烈，血肉横飞的右军，左军的战斗显得不温不火，义军和汉军士卒保持着相当大的克制。
率领左军的是吴匡，在得到何苗的命令后，他立刻掌控左军，挥兵上前。左军的战斗，完全可以用“稳扎稳打”四个字来形容。
汉军士卒每前进一步，便会停下来巩固一下阵型，等士卒们冷静下来，阵型稳定后，才会继续前进。
面对乌龟似的汉军，义军左军渠帅的指挥同样很有韧性！敌进我退，敌停我扰。充分发挥人多的优势，全面试探汉军，寻找汉军的薄弱之处。
正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是一场耐心和细心的比试，其危险性不比右军差。
……
“大哥小心！”
关羽的一声惊呼，终于将刘备唤醒，茫然失措中，一只利箭划过长空，留下一道完美的弧线，冲着他的头颅飞了过来。
“啊！”
“噗。”
刘备见状魂飞魄散，紧闭双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然而一滴灼热的鲜血，又将他从恐惧中带了出来。
他定睛一看，原来那支要取走自己性命的箭矢，被关羽阻拦了下来。箭矢强大的冲击力，贯穿了关羽的臂膀。那滴鲜血，就是被贯穿的箭矢带出来的。
“云长。”刘备大为感动，眼睛顿时起了一层雾水。
关羽收回胳膊，沉默了很久后说道：“大哥莫要担心，破阵之策我已经想出来了！”
“大哥你看，此阵与八卦中的‘坤’类似，又如六道铁栏，将咱们生生困在阵内。虽然看起来不错，但是义军彼此之间的配合却差强人意。”
“方才益德分兵突围，义军想要阻拦却在东北角那里出现了纰漏，而且围困咱们的军阵也被动摇。所以依我看来，我军要想突围就需要搅乱他们，然后合兵一处从东北角那里冲出去。”
刘备听到此话，如同落水后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不过转念一想，心里就泛起了苦楚。
这话说的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且不说能不能冲出包围，按照关羽的说法，想要突围需要张飞的配合，可两军相隔甚远，消息的传递就是个难以解决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