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疑惑
茫茫大漠，漫天风尘，满目苍夷。
这里前不见人影，后不着人迹，一遍黄沙无垠。
哥尔戈达身缠铁链，背着巨大的十字架，在沙漠中已经行走了半个月，铁链与十字架带来的负担，似乎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带走这根完好的十字架也是他临时起意，无论是十字架还是铁链，都有能封锁神性的能力。
即便无法真正的将神性完全封锁，不被诅咒蚕食，但是也可以极大的减缓诅咒神蚕食神性的速度，对于他而言是莫大的好处。
只是神性封锁，他的身体素质也会逐渐下降，也许会比普通人好许多，但是在这烈日骄阳之下连续十数天的行走，也实在是难以承受。
他的身体已经逐渐开始出现缺水的状况，饥饿也在折磨着他。
“绿洲！”
眼前突然惊现一抹绿色，哥尔戈达有些惊喜，但却没有因此而失去理智，因为在此前的半个月当中，他已经遇到了好几次海市蜃楼。
不过随着他逐渐靠近，他也知道这确实是一个真正的绿洲，树木灌丛稀疏围绕着一个波光粼粼的小湖泊，映照着天空的湛蓝色，于沙漠之中的旅人而言，这就是最美的风景。
走到湖边，哥尔戈达将铁链解开，沉重的铁链和十字架重重的垂落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深陷其中，而他自己只身跳进湖中。
哥尔戈达大口大口的灌饮着湖水，湖水是那样的甘甜。
等到他喝完水之后，他将身上穿了数千年的衣物解下用水清洗干净，这是他曾经游历大陆时，在东方的一个国度，所得的丝制衣服，不是凡品，千年亦不朽，但是却也不复当年的华美，上面有着不少被烧灼的痕迹，还有的地方都破了了洞。
哥尔戈达又跳回湖中，将身上的污垢清洗干净，他的身上满是血痂，有些已经脱落，露出了粉红色的嫩肉。
从湖中出来，将已经被晒干的衣服穿上。
随意找了一棵树冠较大，树叶较为茂盛的树木，哥尔戈达背靠着树干，坐在树下的阴影里，铁链和十字架则被他竖立在身旁。
这半个月以来他的精神绷得太紧，而今天他发现了这个绿洲，那一抹绿色在一片黄茫的沙漠之中是那样的罕见，那是自然生命的气息，就像他曾经身处的那个美丽的花园一般，令他无比的舒适。
紧绷的精神一下子就松开了，一股疲惫，止不住的充斥全身。
他有些困了，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
在梦中，他又回到了苏伊尔希，熟悉的人，美丽的风景，是那么让他留恋。
这是一个短暂的梦，也是一个美好的梦。
当他醒来时，已经是夕阳西落。
西方的天边彩霞飘飘，湖水被映得通红，阳光直射在他的脸上，树木还有他的影子，斜向后被拉长。
哥尔戈达看着这夕阳之景入迷了，他没有起身就还保持那样的姿势，静静的看着，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是不愿意放弃这样的美丽。
忽的，他看向身旁，没有他熟悉的人，只有缠绕着铁链的十字架。
鼻子微酸，眼睛湿润……
这一觉，身上的疲惫已经尽数消失，精神抖擞，即便肚子还是有一些饿，但是那对他而言并不重要——水是必须的，但是食物却不一定。
天色逐渐变暗，太阳隐匿，而天空中群星闪烁，弯月当空。
哥尔戈达双手枕着头躺在沙地上，他睁大眼睛看着天空中的漫天星河，思绪万千。
“那座山……”哥尔戈达低语。
他想到离开萨顿斯山的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那座山又出现了，虽然当时他已经离开了很远，但是他还是注意到了。
“说是要放过我，但最后他还是想杀死我，果然是个虚伪的人。”
哥尔戈达知道那座山的存在，但他并不知道那座山是什么时候压在自己的身上。
自己将那座山焚毁，但是它却又出现了，还是他所熟悉的能力。
“加贝塔……”
自然神第三子，拥有大地的权柄，移山平海对于加贝塔而言轻而易举，他是一个沉默的人，少言寡语，也很少在别人面前秀弄自己的能力，哥尔戈达只记得他曾经展露过类似的能力。
“他最终还是成功了，成为了祂……”哥尔戈达握紧双拳，语气生硬，有一些无力。
“你为什么不直接杀死我？如此戏弄我，有意思吗？”哥尔戈达站起来，仰天怒吼，声音铿锵有力，这是在质问。
远处传来一阵慌乱声，隐约还能听到悠悠的驼铃声。
“谁？”哥尔戈达问道。
没有人回答，但火光逐渐明亮，也在逐渐靠近。
哥尔戈达没有坐等那人过来，拽着铁链，拖着十字架，便向着火光处走去。
……
穆图骑在驼背上，神情有些焦急，他在不断的驱赶着骆驼向前方行进。
他刚刚听到了人的声音，但隔得太远并没有听清楚，他又有些担忧，他不知道前方那人到底是谁，但他想要赌一把，他要找到那个人。
手中的火把将周围照亮，地上出现了绿色的植物，就着月光和星光，前方的一片黑影彼此起伏，黑影掩映间是又一轮月亮。
“绿洲！”穆图惊喜的尖叫道。
他翻身从骆驼身上下来，风一般的像绿洲冲去。
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到，他迎面跌倒，吃了一嘴的沙子。
“什么东西？”
穆图吃痛道，费劲的从地上爬起来，将掉落一旁的火把捡起，试图寻找刚刚将自己绊倒的东西。
可他一转头，一个巨大的十字架赫然映入他的眼帘，在十字架旁是一个高大的褐红色头发的英俊男子，身上的衣服似乎是东方的丝绸，不过到处都是斑点和破洞。
穆图顿时就慌了，他觉得自己赌错了。
“十字架，你是教廷的人？”
穆图的声音有些颤抖沙哑，十字架不一能证明一切，但是那样巨大的十字架，如果不是教廷虔诚的信徒又怎么会随身携带呢？
但是他确实想错了，带着十字架的可以是教廷虔诚的信徒，但也可以是教廷的仇人。
哥尔戈达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白色的衣袍，白色的头巾，头巾将整个脸部都遮掩起来，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黄色的皮肤有些黝黑，白色的衣袍上血迹斑斑，也偶有破裂。
他的语言和衣着风格哥尔戈达有些熟悉。
思索一番，哥尔戈达记起来了。
这是一个曾经在他父亲庇佑下生存的人类部落，那一场战争之后，许多的部落被毁灭，而剩下来的却都蓬勃发展。
“我不是教廷的人。”哥尔戈达用阿拉伯语回答，“相反，教廷是我的仇人，它曾残害我了的家人，我带着这个十字架，是为了时刻的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仇恨，我要复仇！”
“那可真是太好了。”穆图松了一口气，转身快速的跑向湖泊，站在湖泊旁，将头靠近水面，大口大口的吞咽着湖水。还不忘将腰间的一个水囊解下，灌满水。
穆图转身跑回，向绿洲外跑去，与哥尔戈达擦身而过。
“巴兹，你快点……”
穆图又驱赶着他那匹叫做巴兹的骆驼回来，巴兹自觉的朝湖边走去，穆图则在哥尔戈达身旁停下。
哥尔戈达看着穆图这怪异的举动，不禁觉得有些可笑。
“这位先生，我叫穆图。您怎么称呼？”
“哥尔戈达。”
“好的。哥尔戈达先生，我相信您所说的是真的，那么我有一件事情想交付给您。希望您能答应我。”穆图诚恳的请求道。
“你先说。”
“十五天前我和我的同伴在格里安做生意，一个叫做梅里耶斯的教廷红衣主教莫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