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郭村,塞外第一村,虽然叫村,比一般的镇子都大。这里有酒楼、妓院与赌场,还有名式各样的买卖。那及很少出入这种小地方。在她的印象当中村镇就是平民窟,就象凤凰镇一样的贫穷与落后。
她拉着伯格的手从一家高档的酒楼里走出来:“为什么凤凰镇与郭村只有一山之隔,差距会这么大?”
“这个问题很简单,就象同是两个宅院,一个住着我一个住着王爷一样。”
“那么郭村里住着什么人?”
“摄政王的岳父,说起还是你的亲戚。”
“是吗?我怎么从没有听人说起来过。”
“你知道的当然少。”
“你对这一地区很熟悉是吗?”
“还算可以。”
“有这么好的地方,当初为什么要去凤凰镇?”那及说到这里脸色一红,“是不是有图谋?”
“没有、而且我已经说过要在那里等人。”
“等到了吗?”
“等到了。”
“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
“到这里干什么?”
“等。”
“等什么?”
“不知道,”伯格看着路边有家赌场,`万事如意'的金字大招牌:“有没有兴致进去搏一把?”
“赌钱,我还真的没有见过。”那及一下子来了兴趣。
万事如意很大,大的绝对不比万花赌坊小。也是三层楼,顶层也是宁可闲置而不让小赌徒们光顾。
“客官请留步。”两人的脚步刚踏上三楼的台阶便被一个伙计给拦了下来。~
“怎么回事?”伯格很不高兴。
“这上边都是贵宾,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伙计的话虽然很婉转,伯格还是不高兴了:“我是谁,我是闲杂人等吗?”
“恕罪、恕罪,小的失言,这上边没有万两赌资是不许进入的。”伙计连忙解释着,眼神之中透露出对这对青年男女的怀疑。
伯格看了看伙计从怀中掏出厚厚一打子官票向着伙计的脸上轻轻的敲打了两下:“你看这些够不够?”
楼上很宽敞,十六盏宫灯将大堂照射的如同白昼。一张大大的赌台,坐着一圈非富即贵的赌客。这里的所有人伯格都不认识,这里的人也不认识他俩。赌桌之上只认识钱,当那及将厚厚的银票摆在面前时,大家才同时看着陌生的两个年轻人。
虽然还有位置,可伯格没有坐,默默的站在了那及的身边。
买大小算是古老的赌具一种,三个骰掷出后,一到十算小,十一至十七算大。
“请下注,买进离手。”合欢是女人,身穿一件唐装的女人。成熟与艳丽让人输了都是一种满满的幸福。
那及不会赌钱,他回头看了伯格。伯格在官票上拿起了几张,也没有查便扔到了跟前的小上面。
“开。”合欢来唇轻启,一双玉手将骰盅慢慢的揭开:“幺二三六点小。”
伯格将赢到钱放到了一边,将本钱放到那及的面前。一会儿功夫赢的那些官票已经很多了。
“二位好手气啊!”一位六十多岁的长者由坐位上站起身来,和和气气的说道。
“多谢老伯。”那及看着老头。
已经乐的合不上嘴了。
“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我叫那及,他叫伯格。”
“年轻人,好年岁,好运气啊!看你俩也不是本地人,听口音应该是盛京的吧?”老人到是很健谈:“能请二位出去喝杯茶吗?”
“初次见面怎好讨扰。”伯格接过了话,客气的说道。
“不要客气。”
宽敞的客房里,那及已经进入了梦乡。伯格打开了手中的字条,这个字条怎么来的他也不清楚,有些事儿不明白更好些:“星义庵”。
星义庵伯格当然知道在那里,他穿上了夜行衣,一出村早有一匹马栓在了村口。
该来了,钟千里等的已经有些着急了,不知道多伦王爷现在的想法,他更想知道那批被烧的货物自己能否赔的起。三天没有回到林家大院了,他似乎更喜欢这里那些风骚的小尼姑了。到了三更他才心有不甘的闭上了眼睛,已经有了些睡意。
突然听到瓦上咯噔一声响,他立即抓住了枕头下面的刀,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即然起来了就请出来回话吧?”窗外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谁?”钟千里一到了院子,借着月光看见院内站了一个黑衣人。
“讨债的人。”
“讨什么债?”钟千里一头雾水。
“你丢了那么多东西,还死了一个人,刚过去几天你就忘了吗?”
“你是王府的人?”
黑衣人点了点头。
“王爷有什么指示?”
“要你立刻报官。”
“到州府衙门?”
“离这三十里有一座正黄旗的兵营,拿着这个去就可以了。”黑衣人说完随手扔出了一封纸袋,向庵外跃去。
“什么多伦王爷运往京城的贵重物品被焚,你是什么人?”
“我是辽东镖局的掌柜,这次货物就是我运送的。”
“那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过来报案,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罪犯早就逃之夭夭,都有什么物品?”
钟千里连忙从怀坐掏出一张清单递了上去。
营城正黄旗督都于德龙一看清单立即站起身来:“来人给我调骑兵五百包围凤凰镇。”
凤凰镇本来就不大,五百骑马一下子使包围了个水泻不通。
“你就是林家大院的主人?”于德龙看着面前这位长相俊美,身材苗条的妇女问到。
“是,小人命薄,未等出嫁便死了丈夫,人家都叫我马寡妇。”她小心翼翼的回着话,在这个满身威武的将军面前,她浑身上下有些颤抖。
“站起来说话。”
马福连忙搀扶着主人一同站起。
“辽东镖局出事那晚就住在你这里?”于德龙已经发现地面被烧的焦黑。
“是,辽东镖局出入关都在这里安歇,这已经都十七八年了从没有出过差错。”
于德龙基本上排除了她作案的可能,一个寡妇人家,又是当地的首富,绝对不可能冒这个险,就是一个土财主更没有那个能力。再说了双方打交道十七八年了,那层关系也可想而知。
“镇上有生人出入过吗?”
“只有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在镇上住了两天便走了,而是出事的前一天。”
“这个镇上可有强盗?”
“没有。”当然没有,即便是有谁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敢打辽东镖局的主意。
“此事关系重大,你可要为你说的话负责任,明白吗?”
“奴家明白。”林寡妇说完这句话,才敢抬起了一双媚眼,似笑非笑的脸上挂着些许的委屈。就象一只刚刚遭受过暴雨洗礼的梨花,即有些惨淡,更有着一丝的无助。在一个威武的将军眼中,那才是最让人销魂的一幕。
于德龙半天没有缓过神来,也难怪一个寡妇能有如此大的家业,这女人十人见了十人怜爱。
“将军您这舟车劳累的,是不是还没有用饭。这天已近午,我叫家人们准备些酒菜如何?”林寡妇娇羞之中带着含蓄,更不失的便是关心。
“不用了,我这还有许多的兄弟哪!”说虽这么说,可他却没有抬起屁股来。
“过门就是客,要不是为了公务您也不能光顾寒舍。咱这虽然清贫,粮食与蔬菜还是很多,我这就叫下人们准备去。”她说着一个风摆杨柳转身而去。
“东家你这是何苦的哪?一群武夫应付一下便得了,何苦还要留他们吃饭哪?”林福不爽的在她面前嘀咕了一句。
“你懂什么?寡妇门前是非多,钟千里这回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咱娘们要不再找个靠山,日后这万贯家财还不一定是谁的哪?”
“那你可不要太过格了,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成吗?”
“瞅你这小心眼的样子,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再说了他是什么人能天天长在这里,老娘早就是你的人了,还担心什么?”林寡妇说着,伸出玉指一戳林福的脑门:“男子汉大丈能伸能屈,就长这点小心眼儿来能耐了。”
一桌上好的酒席摆在了林寡妇的卧室之中,她亲自把盏给于德龙倒上了一杯酒:“大将军为保一方平安不辞辛苦,小女子唯有薄酒一杯不成敬意望您海涵。”
“林庄主客气,都说女中之豪杰,今天于某总算是开了眼。恭敬不如从命,于某就算是讨扰了,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那怕白纸一片送到,于某也胆脑涂地在所不辞。”
酒很快便进入了高潮,钟千里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虽然林寡妇也频频向自己敬酒,可那种味道淡薄如水。而于德龙近似乎已经将美女搂在了怀中。
酒入愁肠,很快钟千里便被人抬进了房间。
春宵帐暖,这边仍是杯酒交替,歌舞升平。
林寡妇醉了,绻缩着身子躺在了床上。于德龙醉眼朦胧的欣赏一番,象恶狼一样扑了上去。
钟千里渴醒了过来,抓起了桌子上的一把壶晃了晃,他妈的竟然是把空壶。这时他想起了下午的情景,心中不由得狠狠的骂了一句,这个无情无义的婊子,看老子出了事儿竟然不把自己当人看。她也忘了这个家当是谁给的,更可恨的是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跟那个什么狗屁将军眉来眼去、勾肩搭背、亲亲我我的。钟千里越想越恨,一起身栽栽愣愣的出了屋。他四下看了看,院子里躺满了士兵与镖局子里的人。正房里还有灯光,不知那对狗男女喝完了没有。他大踏步的向着林寡妇的屋子走去。
到了门口钟千里的酒稍微醒了一些,他怕撞见了尴尬的局面,悄悄的在手指上蘸了吐沫,轻轻捅了个窟窿眼向里面观着。
钟千里血往上涌,一抬脚便踹开了门,从腰间拔出了宝剑便向里冲。
就在他踹开门的同时,士兵也被惊醒了,其中一人抬手便是一只标枪直射向钟千里。
钟千里听到了身后有冷风无袭来,下意识的一躲,可还是被射中了肩头。后面的士兵也蜂拥而至,乱刀将钟千里砍死在了屋中。这时的众人才发现床上己经坐起的两个赤裸裸的人来。
镖师们也醒了过来,眼睁睁的看着镖头被砍倒在地,连忙拔出刀剑从士兵的身后开了杀戒。
“住手,”只听的一声大喊,大门已经被人撞开,呼拉一下冲进来一批官军,手持弓箭对准了院子中的所有人。喊话的正是盛京督卫使那兰乌善:“发生了什么事?”
乌善大踏步的走到了对峙双方的中间。
于德龙从慌乱之中穿上了衣服,看着已经被砍面目全非的钟千里。又抬眼看了下站在院子中间的那兰乌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乌善督都什么时候到的?”
“报告将军,这人是刺客,要杀将军。他的手下谋反,还伤了咱们几个弟兄。”
“于德龙你不在兵营跑到这里干什么。”乌善一见钟千里死了,气极败坏的问到。
于德龙上前一抱拳:“下官也是接到了钟千里的报案才过来的。”
“这事儿该由地方管,你身为朝廷命难道还不懂吗?”
“下官当然明白,可多伦王爷送与我家主人花甲寿礼在这里丢失,而且数目庞大。下官一见关系重大才出兵干涉的,这个不应为过吧?”于德龙理直气壮的回答。
“数目庞大,你见过?”对于于德龙的回答,乌善嗤之以鼻:“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越界行事还闹出了人命,该当何罪?”
“下官即便是有罪也轮不到大人您操心了吧!”于德龙根本就没有把乌善放在眼:“来人哪!收兵回营。”
乌善看着于德龙远去的背影,牙根恨的直痒痒,可正黄旗他惹不起,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
暗处的伯格将身上的军衣脱掉,悄悄的离开了凤凰镇。
这到底是谁干的,八车的东西化作了乌有,多大的火能让这么多的珍奇异宝连个砟儿都没剩下。乌善看着面前的清单,急了一脑门子汗。
关键是钟千里与安公公两个主要人物都没了,剩下的几个小太监与镖师根本就是一问三不知。
“督都,根据现场勘察什么都沒有。”同行而来的几个知府仵做忙乎了一上午,什么都没有发现。”
“你们这地方谁的黑恶势力最大?”乌善将林寡妇叫到了面前。
“那就要算是连大胡子了,可他跟钟千里的关系非常好,这次钟千里还在星义庵住了好几天哪!”
林寡妇在说星义庵时满是的妒意让乌善一览无余:“星义庵是怎么回事?”
“那是连大胡子的家。”
“胡说、谁家起名叫星义庵,那分明是庵堂吗?”
“当然是庵堂,还有诸多年轻美貌的小尼姑哪?”
乌善越听越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诈:“派人带路我要亲自会一会这个什么连大胡子。”
“的确是座庵堂,的确有许多年轻貌美的小沙尼。乌善活了大半辈子还第一次见到庵堂的主持会是个和尚,一个称霸一方的假和尚。
“你可知罪?”一见到连大胡子,乌善便大声的呵斥道。
“草民一个和尚度绝了七情六欲何罪之有。”大胡子并不认识面前这个什么官。
“大胆淫贼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你面前还敢抵赖,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给我拿下!”
“慢着,即便是小人有罪,也请大人明说,让小的死个明白。”
“一个和尚住进庵堂,还眷养了这么多年轻美貌的小沙尼。你个不知廉耻、有伤风化的狗东西,单凭这一点按大清律便当斩。拿下,一会儿本官定叫你死的心服口服。”
官兵们听到了令谕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将连大胡子摁倒在地,不由分说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来人哪去把庵堂之中所有的尼姑都给我叫到院子里。”
一会儿功夫小小的庵堂七八个年轻美貌的小沙尼被带到了乌善面前。
“我来问你们,你们一定要如实回答,如有半点差辞本官定要大刑伺候。”乌善看着这些浑身发抖的小尼姑:“你们当中有谁是自愿出家为尼的?”
“贫尼是,”一个年近四十的老尼道先说到:“自从有这庵堂开始,贫尼便在此出家。”
“多少年了?”
“贫尼五岁便家破人亡,多亏老恩师净慈收留才活下命来,齐今为止三十五年。”
“即然出家三十五载,难道不知庙堂是六根清净之地,怎么还会有个男住持哪?”
“这连大胡子本是此地一恶霸,他强行进来,强奸了本尼。后来又四处强抢民女硬逼为尼供其淫乐,不信青天大老爷可以挨个问问。”老尼说罢掉下了眼泪,其余众尼也紧随其后哭声一片。
“好你个恶贼,今天本官定叫尝尝千刀万剐点天灯的滋味。快说此次林家大院镖车失火之事是不是你干的?”
“老子横竖都是死,何顾还要鸟你这狗官。”连大胡子不屑一顾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