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沙场无边 （一）阑尾炎
机长留在岛上。他本来想让小伍去，想着能有个照应。但元冲这个小狐狸坚持只带他认为有用的人，拒绝了机长的要求。他宣布去进献丹药的团队包括吴博士和陈医生、炼丹的韫雯，再加几个空姐。
吴博士说：“既然是去见太后，说不定我年纪大的还真能说得上话，先去摸摸门路。”
陈博士的内心是忐忑的。他知道元冲带他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医术解开了老阁主的中毒之谜，所以很有意将他推荐给太医局。不过一想到给天子看病，他总觉得有很大风险。医疗组的人都一脸崇拜的看着他。他想，危险也是机遇，说不定真能看好天子的病呢。
就这样，先是一叶轻舟，又是几乘车马，众人朝着长渊方向前行。
车厢中有八位女眷。吴博士还是上了年纪的人。太守多给一乘车马，以示照顾。元冲骑着高头大马，两侧是明月和陈医生，前后都有士兵护卫。陈医生不善坐马车，不到三日，就十分难受，改坐在车的前方，和车夫一起，自嘲不已。
一路上这一行人都住官方驿站歇宿。启程前太守府已经为女子们预备了符合衣着习惯的襦裙。每个人还戴上一个超大斗笠。帽檐下垂下绸纱。几个空姐和韫雯都赞叹：“这衣着真是又防晒又显身材，还不露肉，很是美观实用，不输现代服饰。”
过去，韫雯老觉得自己腿粗，追二次元时还cos汉服少女。现在终于穿上了真正的襦裙，腿粗的缺陷反而被遮掩了，自己都羡慕自己。
路上的菜式他们不太习惯。元冲嘱咐他们尽量多吃主食，以免水土不服。主食也就是一些麦子，而且还是光水煮麦子，还不是磨成粉的，很粗粝。菜更糟糕了，没什么味道，还好有一些酱料调和，勉强能吃。
虽然有些不合胃口，但是吃饱为上，大家要求也不太高。众人都觉得元冲这个人异常心细。像这样的公子哥儿，颇有宝玉懿范，还真符合偶像人设。
一路上的风土人情，吴博士都感觉到，确实非常像她看到过的一些古书的记载。这就是C国的朝代，约莫在公元零年前后，距今已两千多年了。C国是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所有人都从心底涌起对祖国文化的崇敬。韫雯想，这大概算是一次真正的时空旅游了吧。
距长渊还有两百多公里时。从泗水而来的马车夫忽然疼的无法赶车也无法行走，满地打滚。
大家忙停下来看。陈医生粗略判断是阑尾炎。
但元冲满脸嫌恶。他连马也没有下，催促大家尽快赶到最近的驿站，把他交给馆吏，让馆吏找大夫医治。他一点也不想为这种事情耽搁。由于路上有女眷，本来就慢了，他只想着另找一个车夫，赶路要紧。
医生的天职让陈博士无法就这样丢下一个卑微的马车夫，他也理解元冲。元冲这个时代和他们那个时代是不一样的。他说：“我想自己带他去医馆，他可能更需要我的帮助。”
元冲不同意。
明月有些慈悲之心。他说：“不如我送这位车夫去较近的医馆，然后来与你们会合。”
陈医生说：“我看他现在这个情况，像是阑尾炎。这只是一个小病，如果有砭石，麻药，银针和丝线，我很快就可以做手术让他好起来。”
陈博士的判断其实没错。多日劳顿，年轻的马车夫吃多了，又赶路，得的就是阑尾炎。
在古达要实施这样的手术，是很困难的。
元冲道：“似你刚才所说，要切开他的肚子吗？”
“是啊，这是一个小手术，很快就好的。但是我没有工具。”
元冲道：“医馆也未必有你说的这些药物。开膛破肚怎么是小事？他怕是有性命之险。”
满地打滚的车夫一听，顿时更加绝望了，他哭着说：“要开膛破肚，我……我可真是……没救了……”
明月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可以试试的。请大师兄准我带他去医馆。“
元冲想了想说：“那好吧，你们先去。但我们没有多余的马车，陈大夫别去了。先随我们进京。“
陈博士一声不言语。他不善于骑马。明月的马现在又要驼着发病的车夫，自己当然是不能随他们一起去了，不知道这里的医生怎么看。他还是担忧着车夫的病请。
听见大师兄答应了，明月赶紧把车夫扶上马，扬长而去。
众人重新上路。陈博士半晌都不说话。
女孩子们也在议论，为什么元冲这样不近人情。
元冲骑着高头大马在前，没有觉得自己有任何不对，一点也不在意。
这时候，官道上来了一队镖师。他们正运输几车物品，不知道是什么，但速度挺快。陈医生立马问他们：“几位大哥知道最近的医馆怎么去吗？“
为首一个髭须满面的汉子道：“客是哪里不舒服？这里最近的医馆在罗阳城中，快马也要半日路程。”陈博士说：“我有个亲戚得了急病，去最近的医馆了。我很担心，想去看看他。你看能不能带我一程？我按照市价算车钱给你们。”
那个汉子觉得很诧异。这个跟他说话的人坐在马车上。前面一个人坐着一匹显然是快马，却慢悠悠的走。为什么他们自己不去，却要找我们呢？大汉一时不敢接这个奇怪的客人。
髭须汉子推辞道：“我们不顺路。你还是问问你家主人吧。”然后努努嘴，意思是让陈博士问他们自己这一队最前面的这个人。他看这人气度不凡，陈博士又坐在车夫的位置，以为这二人是主仆关系，既然是人家的事情，就不必插手，所以他就婉拒了。
陈博士感到很难受。这个时代的人，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古道热肠。大家都很现实，等级也很森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队人马很快就超过了他们。
元冲回头问他：“我不是已经让明月送他去医馆了吗？这个车夫，我看你们也就认识几天，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陈博士说：“我想看看你们是如何医治的。将来我要给皇上治病，想了解一下你们的医疗规矩。另外，我不懂你们这个什么尊卑关系。在我看来，只要是病人，我就得全力救治。”
元冲觉得看上去文文弱弱的陈大夫，大概是一个豪杰。元冲不明白，人类社会的进步和发展的一个表现就是后世对人的价值的重视。
对于一个现代医学博士来说，从他做医学生的那一天起，救死扶伤就是他的天职。无所谓高低贵贱，是病人就有得到救治的资格。
元冲说：“你这么关心一个素昧平生的车夫，很令人动容。如果不是要带着太后的丹药，我都想载你去了。”
他快马加鞭赶上刚才那队镖车，跟髭须汉子说：“好汉能否帮忙送这位先生去最近的医馆？我们有女眷，去不了，请你们帮忙送他去看病人。送到之后，我必有重谢。”说着掏出一吊钱给他。
那汉子收了铜钱，喝停了马匹说：“谁没个三灾六难的。不必加钱，让他上来吧。我载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