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出世和回家
人生总会遇到低谷,有些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是自作自受。但是人不可能永远都停留在低谷之中,除非你决定真的“出世”。
三天以后,代注恒不管是喉咙的伤还是心里的伤都恢复了不少。年轻就是好,受伤总是那么容易愈合。
年轻人人生阅历更少,更多希望和梦想,更执着倔强,也更容易受伤,但是比老年人更容易恢复;老年人人生阅历丰富,已经看淡了很多,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追求和冲动,虽然不容易恢复,可也不容易受伤了。
对于女人,代注恒经历了三天的自我摧残,不但没有什么欲望了,而且感到害怕。于是,对身边的一切异性都敬而远之,现在也明白了为什么卢校长最初总是比较喜欢开代注恒和桂云彩的玩笑,大概在去年11月以后就再也没有类似的玩笑了。
如同破茧重生的蝴蝶一样,代注恒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原来喜欢和人争论的他变得只是静静的听别人的观点,等到别人问他什么看法的时候他才用最简单的话语表达一下,也不喜欢在人前卖弄自己读的千千万万本书和听过看过的千千万万的故事案例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是再也提不起做题的兴趣,提不起以前带09级7班那个时候的热情。工作就是工作,工作再也不是事业,更不是自己毕生的追求,不再是自己愿意把每一分钟每一个细胞都奉献出来的追求。
至于邓娇影,至于财政局要调动他,他更是压根儿就不去想,一切到时候再说吧。如果邓娇影确实喜欢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跟他来一个电话或者任何试图联系一下的举动?一定有什么误会是自己不知道的。
代注恒迷恋上了拳击,只有不断的打击沙袋或者大树,才能把自己过剩的精力宣泄出去。
他不但买了绑在腿上的沙袋,还买了戴在手腕上的铁沙护腕,买了8盎司和10盎司两种拳击手套。等到完成了工作上的基本任务之后,他就会跑到山上去练习打击大树或者一堵矮墙,时间不充足的时候,他就会在自己的院子里打自己找张清尘一起制作的一个简易沙袋,沙袋吊在院子里的一颗树上。
当别人问代注恒为什么这么没日没夜的练拳的时候,他总是笑笑说:“有人喜欢打麻将,有人喜欢打游戏,有人喜欢打篮球,有人喜欢打乒乓球,我喜欢练拳。”别人又问他,你以前不是没日没夜的看书吗,不是随时手中都带着书吗?他就回答说:“看得太多了,现在眼睛不太好,看不了了。”
每晚回家以后,睡觉之前,他总是不断的按照不知从哪本书看来的特种部队的训练方法联系基本的技能,比如俯卧撑、引体、倒立、蛙跳等等。除了手动,似乎只有在打拳或者练习到筋疲力尽的那种感觉才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学校放寒假了,代注恒不想回家,因为回家一定被父母逼着去相亲,去认识一些自己从来就不认识的女孩子。他就算是身体越来越渴望异性的温存,也被他坚定的意志关在笼子里。
学校里有人在组织出去自助游,有人希望他加入,他也拒绝了。
他以前一直是个充满理想,希望把自己每一分钟都变得有价值的人,可是突然就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开始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开水对自己的人生目标不再抱什么期望,因为他内心深处突然觉得好累好累。在寒假的大多数时候,他不是练拳就是听着音乐不断的跑步,就像《阿甘正传》里的阿甘那样。
等到春节马上就到了,腊月二十八晚上,父母要他回家过年的最后通牒通过电话传到他耳朵里。二十九早晨,代注恒终于决定回父母家去看看父母,陪父母一起过年,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回去,父母一定也会到学校来找他。
二十九下午,转了三次车的代注恒回到了田安,回家以后,他就洗了一个澡,还在浴缸里泡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父母见他一脸的倦容,除了关心几句以外,也没有多去烦他。
除夕这天,天气很好,很长时间没见到的太阳一早就出现在天空中。已经阴冷了十来天的天气突然放晴了,代注恒一家人和很多其他家的人一样都感到冬日的一点点温暖,心情也好了很多。
中午,代注恒吃着父母辛苦制作的丰富的年饭,心头也有些不安,自己是不是太颓废了,对得起父母吗?80后不如90后洒脱,又不如70后严肃,80后虽然已经不再像60后、70后那么在乎家庭的观念,可是,又真能像90后那样完全不去想家庭的责任吗?
奇怪的是,以往喜欢唠唠叨叨的母亲,总是要代注恒给带个媳妇儿回家的母亲,总是要拉代注恒去相亲的母亲,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工作7年半了,以前的7个春节,不是和父母去外地亲戚家团年,就是和朋友一起出去旅游,还真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和父母一起好好的看春节联欢晚会。吃着自己最爱的炸饺子,喝着可乐,代注恒看着黄宏、巩汉林的小品,看着赵本山、范伟的小品,听着大兵、赵卫国的相声,他也笑得非常开心。
他心中总是在想:“每个人是不是都有一个角色,一个不论自己是否接受都必须接受的角色呢?儿子的角色,老师的角色,男人的角色到底怎样扮演才是正确的?”
大年初一,代注恒难得的睡了一个懒觉。起床以后,又看到餐桌上母亲亲手包的经过父亲亲手油炸的猪肉韭菜饺子在两个盘子里盛着,旁边还有昨晚没喝完的可乐,代注恒心里非常暖和。
吃着金黄色的油滋滋的饺子,喝着黑不溜丢的可乐。代注恒心中突然想:“中药和可乐都是一个颜色,为什么滋味就是不同呢?”
饺子是热的,有些烫,可能是刚刚煎好的,一定是父母听到他起床,看到他在卫生间洗漱的时候做好的。这个人世间,除了父母以外,真的还会有人无私的爱自己吗?
不为了金钱,不为了物质,不为了情欲,不为了责任,不为了权力,不为了生存,不为了迷恋崇拜尊重,仅仅就是了爱的爱情是否存在?
母亲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代注恒看了一眼母亲,想说一句温暖的话表达自己的谢意和歉意,可是就是说不出口。中国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对自己父母说出“我爱你”三个字的。
“小恒,我还是忍不住,你爸不让我说,可是我不说更难受。”
“你说啊,妈妈,有什么就说啊,有什么问题?”
“你认识邓运候吗?”
“啊?什么?妈你在说什么?”代注恒差点把正在口中咀嚼的饺子馅喷到盘子中。
“我们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最近遇到一些事情了。”
“妈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母亲在代注恒身边坐下,慈爱的抚摸了一下代注恒的后脑勺。
“你是不是和一个叫做邓娇影的女学生谈恋爱了?”
“啊!?怎么啦?”
母亲仔细看着代注恒的表情,“那就是有了?”
“没有,真没有,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说这个事情?”
“真的没有?”
“确实没有,我们只是一个月的师生关系而已,后来就没有联系了。我们一直都没有再联系过。”
这个时候,父亲也来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把一包捆扎在一起的书信晃了晃。母亲接到手中,然后放在餐桌上代注恒吃饺子的盘子旁边。
“那这是什么?”
“是什么?”代注恒拿过书信看了一眼封面,又翻了翻每封信的封面。书信都是一个地方寄来的,也是一个人的笔法,而且信封都一样。
代注恒不明白这些印着“华东金融大学”的信封是哪个学生用本校的信封写信给自己的父母的。
数了数一共是18封信,看邮戳的日期都是每个月的8号,并且是从07年8月8号邮戳发来的第一封信,然后是每个月的8号就有一封。仔细看来,第一封信的邮戳和后来17封信的邮戳不一样,信封也不一样。第一封信是从金竹寄过来的,而且用的是一个邮政普通信封。由于这封信是捆在信封扎的最下面,所以刚刚代注恒还忽略了它的不同。
“是寄给我的吗?”
“你看不到地址吗?”
“哦,不是,都是寄到我们家小区信箱的。是谁呢?看来好像是我的学生寄的,他现在是在华东金融大学读书。不过为什么不直接寄到我学校呢?——难道是邓娇影?你刚刚说——”
“我们不知道是谁寄来的,最初也觉得可能是你的学生寄来的,所以就没管,想等你回来的时候给你看,可是后来每个月都有一封,都是从大学寄来的。我们就看了一下第一封信,因为它的地址确实是我们家,我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是寄给你的,还是寄给我们的,你爸后来还以为是他原来的学生现在在华东金融大学工作的学生寄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