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巨浪欲碎山 高云将倾城
宣胜营的训练没有停过,步伐愈发齐整,黑赤黑赤的呼喝声让每一个从阵列旁经过的人都目瞪口呆。我押送着讨来的五十把硬弩跟上了宣胜营,行进中开始轮换熟悉硬弩的操作。
小部队的突然袭击可以选择时间,选择地点,而大部队的战役则是随机爆发,一点儿道理都没有。
急行军的先头部队在第二天就到达了西河的西岸,和宣恩营并列扎开营帐,大军陆续前来。
宣胜营只有不到二百人参战,在阵营的北侧一个角落稳稳扎住阵脚。民夫组成的辎重队从青云城延绵到富丰西河,夜间两岸的火把照亮了夜空,东岸熊熊如虎,西岸婉转若龙。
夜里孔宣前去中帐商议进兵事宜。孔宣前脚刚走就传来了喧闹声,众人在营中穿戴好随时准备出动。声音渐渐消停,接着又是一阵喧闹传来。右边的营地受到了冲击,火光冲天又逐渐散去。
众人和衣而睡,开始轮流整理长短矛,硬弩上弦,擦拭木盾,准备好的短锹插在腰上。
孔宣没过多久就回来了,边走边大声喊叫着:“外面无事了,抓紧休息!”
我们几个凑到孔宣的营帐里去,准备接下来的动作。
孔宣开门见山说道:“刚才夷鬼斥候射书进了大营,说是要明天接战,正好河西岸这边的地势开阔,倒也能够作战。刚才杨将军让人回了夷鬼,明日辰时让夷鬼过河决战。”
赵三郎笑道:“杨大将军看着风风火火,没想到倒是一个君子,还能跟夷鬼讲究信义约定呢!”
孔宣脸色一板,呵斥道:“别瞎说,明早我们正常列阵,杨将军安排虎贲骑兵和宣武营从南侧埋伏,待到夷鬼半渡即可出击。如果战事不利,则军阵稍退,在我军营帐前拦住夷鬼前部,背面援军明日中午前即可到达,前后夹击,至少能击退夷鬼的。”
这杨将军还是真敢豁得出去,对军队没有足够控制力的可不敢这么操作,一个不慎,后退的士兵就把整个阵列给冲垮了。
众人还是表示钦佩,赵三郎挠挠头有问道:“那我宣胜营呢,我们可是有对夷鬼的经验呢!”
孔宣笑道:“就这不到二百号人,战阵上能起啥作用,我们还是待在北边,负责对背面流寇的防御和补充友军的缺口。”
众人纷纷尴尬不已,我想了想问道:“孔大哥,夷鬼那边有多少人东来参战能打听到吗?”
孔宣道:“这是个难事,我们宣胜的二十多斥候早就各自隐藏了,没有消息传来,不过看对面的灯火通明,人数应该在三千以下两千以上。”
我又问道:“可知道援军有多少?”
孔宣道:“总归也是一个军的实力,不像我们这种重新归拢的散兵游勇,援军不知道旗号,只知道号称一万,实际三五千也是有的。”
我把眉头拧成了疙瘩,说道:“孔大哥,白日作战,我们这边的军力还是太少,要不要再跟杨将军说一声,今晚把民夫聚集起来,去阵前多挖壕沟,阻敌前进。”
孔宣说道:“说过了,没用的,挖了壕沟夷鬼的步卒还是能够过来,可是我军这边的五百虎贲骑兵可就成了摆设。”
我的心中开始略有不安,跟孔宣说道:“孔大哥,要不要连夜去把城外刘家庄子里的一百多兄弟叫过来?”
孔宣道:“一去一回来不及的,明天上午就开战了,还是抓紧让大家都休息一下吧,总不能困蔫蔫的出战。”
我问道:“孔大哥,你在富丰城的时候是日出后接触夷鬼的,他们手中的火器能穿透几层盔甲?”
孔宣苦笑道:“没法假设的,我们交战的时候夷鬼也没发出几下妖术,毕竟一夜大雨,不过碗口粗的树被击中都直接穿透,就算是杨将军的一身板甲加上木盾应该也挡不住。”
我站起来说道:“那就别让兄弟们睡觉了,起来训练弩弓!”
孔宣苦着脸道:“不至于吧,硬弩只要力气大怎么都能用的,又不像是弓打不准,这玩意儿举着瞄准就行。”
我揉了揉太阳穴道:“不是的,孔大哥,一晚上不睡兄弟们应该还能支撑的住,还记得我们在刘家庄兄弟们的三段击吗,今晚五十多兄弟训练使用弩弓的三段击,其他弟兄也别闲着,找能用的粮食口袋和木桶,装满土明天带到阵上去。只要能撑过夷鬼的几轮妖术,接近了才有战胜的机会。”
孔宣和赵三康等人不置可否,但是还是下去安排了。一夜纷纷扰扰,众人皆不得休息,杨将军中间也派人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那人很快就带着不屑回去了。
夜幕散去,虫鸟飞鸣,露水把身上的衣衫湿透了。
宣胜营的将士们在击柁声中迅速赶到预订的位置列阵,手中长矛迎风烈烈,行列如铁。
不过周围还是有哄笑声不断传来,直到杨大将军带着一队亲兵巡视军阵至此。
“怎么没有甲胄?”杨将军的亲兵跨马而来,对着孔宣喝道。
“禀将军垂询,夷鬼妖术可穿铁甲,甲胄穿不穿一个样?”孔宣回到。
“那你军阵前面这些布袋里是什么?”对方继续发问。
“土,都是一些沙土,一会儿众人撒泡尿上去应该可以挡住夷鬼之术了。”孔宣不好意思回答道。
杨将军亲兵满脸通红,大笑道:“你们这是被夷鬼吓破了胆了吧,一会儿我们不是固守,是要出击的,你们要是胆敢畏惧不前,可要看看老子的刀!”说完调转马头追着杨大将军去了。
“这个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督战队吧?”我问道。
“那是当然,这帮家伙吃喝在军中都是最好的,一身横练功夫也无人能敌。就是没用在正途上,亲卫兵一开始就是用来砍自己人的。”孔宣回道。
“孔大哥你们禁军就是牛啊,是不是一会儿开战了,孔将军只需要待在军阵后面就行了?”我揶揄道。
孔宣涨红了脸,一声不吭。这要是赶上乱世,孔宣的性子还真能聚集起不少人来,脾气暴躁但是从来不会对着下面的兄弟发,有错就改,指着鼻子骂只要有道理他也能忍。我笑了笑,作为一个上阵的军中库房文书,也就在宣胜营中能说几句话,出了宣胜营人家都不带搭理的。
日头渐渐升起,雾气散去,宣胜营中将士一夜的疲惫也随着雾气散去。
河对岸影影幢幢开始出现不少的夷鬼,各种奇形怪状的旗子乱糟糟晃动。夷鬼们慢慢列队过河,又在河岸的位置慢慢整理队伍,像是一个洁癖的人在不紧不慢地摆弄着自己的物品,非要整整齐齐才行。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过河的夷鬼已经接近一千之数了,黑压压的在河岸边结成了一个长长的大阵,有些像是传说中的一字长蛇阵。河的东岸依旧是尘土飞扬,仿佛有无数的军队还在集结。
夷鬼们的阵法渐渐成型,一边慢慢向前移动着,一边不断有夷鬼从河的对岸赶过来加入阵中。
夷鬼的军阵并不雄壮,只有四五个人的厚度,但是拉成了一个长线,然后几根长线交织在一起,层层向前推进。这种阵法放在以前已经代表着失败了,不需要骑兵掠阵,只要密集的步兵方阵正面冲击就能把这些夷鬼压进河里去。可是,谁有能知道夷鬼的依仗呢,火器在手已经不是以前的战法了。
杨轩挤到我身边来,急促说道:“孔将军,宣哥儿,不对劲,早上露水刚散,地面起不来那么多的尘土,对面好像在虚张声势。”
我心中大惊,跑到孔宣边上,说道:“孔大哥,蹲下,我踩着你肩膀。”
孔宣一脸不知所措,还是低下身子来,杨轩扶着我登上了孔宣的肩膀。夷鬼大阵后面渡河而来的夷鬼开始变得稀稀拉拉,过河结阵的顶多一千出头。
冷汗瞬间把后背打湿了,我张皇失措跌了下来,抓着孔宣喊道:“对面的夷鬼只有一千,剩下的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赶紧告诉杨将军去,退到营内,据营死守。”
孔宣道:“你是要了哥哥的命啊,这时候神仙也没法退兵啊,军阵溃散不说,杨将军一世英名也成了笑话!”
我焦急道:“好哥哥,这次你要是有什么事儿,我绝不独活,现在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赶紧告诉杨将军吧,否则悔之晚矣!”
“罢了罢了!”孔宣把手中硬弩塞到边上李中云的手中,边走边喊道,“我去一下中军那边,这里的一切听从宣哥儿的,有敢不听命令的回头抽屁股!”
众人不知所以,但还是哄然大笑,“我等自然听从命令,只是可别让咱家的牛犊子再上阵了,一会儿待在后面就行!”
孔宣大笑着匆匆离去。
片刻之间,就有新的命令下来了,是一阵急促的进军鼓声。
中间的精锐宣恩营开始向前推进,慢慢变成快跑,两翼向两侧展开。清空的场地也只能这么展开了,两侧的树林和沟壑将军阵夹成锥子形。
我扔下木盾,脱下布甲,跑在宣胜营的最前面,孔宣估计被砍头了,这边也不得不冲锋,但是我要在最前面,随时观察情况。
距离夷鬼只有二百余步,我们很快就把速度提到了最高,其他营中的硬弩和弓箭开始拿在手上,随时准备射出,长矛也开始慢慢向前倾着,接阵的时候就会变成一个盾牌和长矛的巨龙。
没有时间了,我放慢脚步,喊道:“全体宣胜营听令,放弃三人攻击阵,改成列队前行,间距放大,听到的传递给别人。”
急行军中变阵,可能是宣胜独一家了,就算是每年新春沙场演兵的京中劲旅都做不到吧。
跑了十几步,我回头的时候已经变成黑赤黑赤的行军阵列了,我高举着双手,大喊道:“每个人盯着我的手,一旦我放下就里趴下,我手放下就立刻趴下。”
右前方的沙土被飞奔脚步带起来,又飞到半空,久久不散。
我们夹杂在军阵中越跑越快,反而是对面的夷鬼停住了,第一排的夷鬼做出了单膝跪地的动作,手中举起漆黑的铁管,同时第二排的夷鬼将铁管武器架在了前排的左肩上。
我冷汗直冒,夷鬼阵中一方黄色的旗子嚣张地直抖。
“李中云!”我大喊道。
李中云突出队伍跑到我身边。
“给我估计宣恩营最前列距离夷鬼的位置!”我大喊着。
“其他人盯紧了,看着我的手,放下就立刻趴倒!”我又重复着。
李中云大喊道:“宣哥儿,一百五十步!”
我看着夷鬼阵营中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跟李中云说道:“继续,别停!”
“一百二十步!”
“一百步!”
“八十步!”
“五十步!”
“四十步!”
突然对方阵营中一个身材高大的夷鬼举起两面白色旗子开始晃动。
我把手猛地放下,大吼一声“趴下!”
宣胜营的全体参差不齐地全部趴了下来。我的胳膊压在了一颗石子上面,麻痛的感觉涌了上来,剧痛瞬间让我大脑清醒了许多。
周围传来了欢呼声,“夷鬼投降了”的声音瞬间爆开。我心中发苦,这帮所谓的百战雄兵习惯了白旗就是停战的意思,所以冲锋的更加卖力。
只是时间没有允许我想的更多,一片红光从夷鬼阵中闪过,接着是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黑烟从夷鬼阵中升腾而起。
正在冲锋的众人一时呆住了,灵魂仿佛在刹那间被撕个粉碎。
我没有起身,趁着片刻的宁静,大吼道:“别起来,看着我,跟着我走!”,我大吼的瞬间又是一道红光闪过,宣恩营前面几排死伤不可胜数,躺着没死的没命地喊叫,站着的开始慢慢退缩。
李中云就趴在我的身边,我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问道:“抬头看一下,宣恩营那边还站着的人距离夷鬼多远!”
李中云稍后答道:“估计在九十步左右。”
我又问道:“硬弩的射程多远?”
李中云答道:“一百五十步仍可杀人!”
“够了,我们离着夷鬼多远?”我问道。
“八十多步!”李中云说着,抬起头盯住了前面,夷鬼收起了怪异兵器,分散后退到后面,闪开的两排人正在缓缓结成刚才的阵势。同时几个夷鬼从阵中推出了几个更加怪异的器具,粗大的洞口黑黝黝地朝着中间的宣恩营众人。
“带弩的站起来,准备列阵攻击。其他人原地不动。”我猛地跳起来大吼道。
宣恩营中的千夫长冲到了前面,砍倒数个退缩的士兵后零头大人开始向前冲。
“对准中间,前!”我发号命令。
不到二十枝弩箭扎到夷鬼阵中,杀伤数个,夷鬼一阵慌乱,接着又是两轮弩箭,稀稀拉拉的五十枝弩箭射入夷鬼阵营靠中间的位置。
第一次射出弩箭的弩手已经退到了三排队伍的最后面,有条不紊地重新拉动弩弦,装上箭矢。但是接着射击的机会已经丧失了,宣恩营还活着的人踩着前面同胞的尸体转眼冲了过去。
“五十步!”
“四十步!”
轰隆的爆炸声传来,但是宣恩营的千夫长亲自带队向前猛冲,加上夷鬼的阵型稍微乱了一些,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亡。
我命令弩手原地待命,其他人跟着我向前猛地跑去。
“阵!”这是短矛投掷的准备命令,我一边喊着一边向前冲去。
赵三郎和仝壮挤到了我的前面,手里青筋暴起,短矛做好了投掷的准备。
“后面去!”我怒道,我在前面。
又有两个人准备把我挤到后面去,我从右侧绕过去,高举着手臂,准备随时发出投掷的命令。
离着夷鬼还有二十步远的时候,对面的夷鬼狞笑都看的一清二楚。
“前!”我手臂猛地落下,还没有看到三排短矛飞出,我的腰部就一阵剧痛,原来被刺穿的位置又遭受洞穿。同时一阵开天辟地的巨响炸开,余光中正在冲锋的宣恩千夫长华为碎肉散落满天,从刚才的位置一条血肉组成的通道向后一直延伸而去。
此时我身后的人还站着的不知道有多少,我不敢回头,但是前面宣恩营中的将士能站着的已经只有数十个人了。
“前前前!”我一边胡乱喊着,大脑中又是一片混沌了。
不知道从哪里抓起一根短矛,上面血液仍有温度,我努力挺起了身子,朝天大吼:“前前前,冲到夷鬼阵中,夷鬼阵中不能使用妖法!”
我强忍着疼痛向着前面猛跑过去。夷鬼仍旧慢条斯理整理着阵型,整齐地收着刚才的长管火器,又开始变换阵型。
十几步只是眨眼的距离,我几乎连思考的意识都没有了,只剩下向前猛冲的念头。前面的夷鬼脸上各种颜色的符咒在我面前晃着,不屑的眼神也透射进我的眼睛。
我手中短矛还没有刺出就被一把倭刀挑飞了,接着头上嗡的一声闷响,我又不知道被什么砸中了头。
在我倒下的时候,头顶上飞过了稀稀拉拉的几支短矛,接着是几根长矛从我头上越过扎向对面的夷鬼。
剧痛,冷汗,酸麻,眩晕同时涌了上来,我躺在地上有一口每一口地喘着气,腰间的温热开始传来,应该流出了不少的血。
我看见无数的脚步从我的头顶越过,刚才宣恩营的弟兄好像也手持着短刀盾牌撞在了夷鬼的阵上。
厮杀声,单枪交击的声音,利器割破皮肤的声音交织着传来。
不知道谁把我拖了起来,向着后面拖行。
突入夷鬼阵中的数十个宣威将士瞬间被击退了,死伤小半。
我被一直向后拖行着,腰部和屁股摩擦的疼痛让我重新恢复了些许神志。眼前渐渐清晰,宣胜和宣恩营的将士慢慢接近了夷鬼的阵型,但是根本撞击不开,一时成了拉锯战。只是夷鬼的损伤几乎没有,倒是这边的战士层层倒下,长矛和刀盾被夷鬼压制住了。
又是一阵急促的鼓声,原本作为督战队的杨将军亲兵也作为一波攻势进入了战场,但是谁都看得出,哪怕是骑兵此刻加入战斗也于事无补了,宣胜营,宣恩营转瞬间损伤近半,慌乱的士兵成了无头的苍蝇。亲兵、绕行准备作为奇兵的虎贲骑兵和宣武营加起来也就一千出头,兵力上已经没有了优势。能不能撑到援军到来也是未知数了。
我一直被拖着向后远去,越来越快,夷鬼一开始向前冲锋了,急促的爆炸声下,宣胜营和宣恩营被冲散,众人向着两侧逃去。接着几百亲兵和夷鬼撞击在一起,如同巨浪撞击在礁石上面,夷鬼阵型迟滞了一下又把亲兵冲散。
五十多使硬弩的弟兄几乎没有损伤,跟着我一起后撤,前面的夷鬼被零散的冲锋撞击的停顿有前行,徐徐而来,一丝不乱。
后退的士兵没有了督战队的长刀威胁,更是四散奔逃。
我喘了口气,说道:“我们回刚才集结的地方,在泥土袋子磊成的矮墙后面,那里夷鬼妖法打不到,弩手全部上弦。”
其实转眼间我们就回到了原地,两波冲锋宣威军死伤过半,一个时辰都没用到。
夷鬼平端着管状武器向前推进,不时的响动后就是几个倒地的尸体。然后前后夷鬼叫唤位置,后排夷鬼继续平端着武器前行。
我瘫坐在短短的矮墙后面,无法再动了,看着杨轩从前面矮着身子走过,我使尽了最后一点儿力气吼道:“杨轩指挥,保持弩弓射击的节奏,弩箭用完就带着大家跑吧,往树林子里跑。”
说完我眼皮开始不争气的想要合拢,眼前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了。
但是还是看到了似乎是杨将军的身影和正在集结的骑兵步兵,看来已经放弃了伏击,夷鬼没有被冲散,伏击失去了机会。
就在不到二百步的位置,集结起来的骑兵步兵并似乎有些犹豫,没有直接发动冲锋或者退却。
但是更远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天滚滚而来的黑线,黑色的,不是我朝军队的青色军服。那一定是夷鬼了,不知道他们从哪里绕了过去,但是所有的机会正式丧失。我想要大声提醒,但是口中发不出声音来,胳膊也抬不起来了。伤口的血液把我的精气神和力气全部带走。
我心中愈发焦急,却导致眼前一阵又一阵的发黑,我已经听到了两声杨轩的“前”的号令和数声硬弩激发的声音。同时沙土袋子被一下一下地撞击着。
我的眼前天空失去了颜色,只剩下黑白,心中的一丝不甘让我没有昏睡过去。
眼前的骑兵大乱了,一个人飞奔过来,将我抗在肩上。
我彻底失去了知觉。只是扛起我来的人是谁呢,好像是孔宣?不可能,他一定被杨顺祥给砍了头;好像是杨轩?不可能,那家伙肩上还没好利索呢;赵三郎?李中云?仝壮?我想着,思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