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这世界上的情感就像是一条河流。它的存在形式是多种多样的。有的细水长流。有的波涛汹涌。但是毫无例外，它们都是海阔天空。最好的依旧是那一天有一天的情仇，一天有一天的欢喜。
白公子不知何时换了一件衣服，虽然依旧是白色的长衫，上面却雕刻了许多花纹。他长久地在门前伫立，欣赏着那些白花，好像都已经看入迷了，那些花的确令人流连忘返。
“其实我不喜欢花，只是渐渐的在这城里呆久了，反而爱上了这种生物，你看那任何一种花，每每由于赏花的地点和时间各异，那感触自然也有所不同。”白公子说道。
而胖子就站立在他的身后，他同样看着这一树的繁花。眼神里却有些模糊。不知道，这花是白色的。还是因为雪下的太大，已经把原本的颜色给遮掩住了。
“时间呆久了反而想出去，实在是憋闷不住。”胖子笑着说道。
“但是不知道为何我又喜欢上这种感觉了，万事万物都与我无关，就好像站在江湖最顶端一样，看着那芸芸众生，世间百态。”白公子看着那花，嘴里面不停的说道。
“也是，江湖实在是纷纷扰扰，但是啊，那情却比江湖还长。”胖子突然这样说道，他想起叶留香来，一代侠客纵然身经百战，还不是落得个如此下场。
“情？你是在形容叶留香吗？”白公子好像捕捉到了这一点，不由得也开始想起。
“情的确比江湖还长，它或许就是江湖的一部分，就像是荆棘丛生的树林一样，迷路了就再也找不到出路，只会找到一种解答，那一种让自己内心有所宽慰的解答。”白公子转过头来，看着那胖子。
胖子点头笑一笑。但是什么话也没有说。不知道如何在这一段时间里，他反而学会了沉默。有时候他发现沉默反而比说话更管用。说话所表达不了的情感沉默都可以。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雨滴就哗哗的下了下来。此时的天空雾茫茫的一片。
雨其实是一种情愫。无法言明的感情。它有的是最好的，也有的是最长久的。生活大抵也就是同一场雨。湿透了过去，却洗干净了未来。
一种剧烈的咳嗽，从窗户上面传了过来。咳嗽虽然剧烈，但依旧是轻柔的。梦儿就站在窗户边，看着众人，同样也看着的是那冬天的花，那些白色的花。
“还没有好吗？”魔小七缓缓登上那楼梯，站在梦儿的身后。
“感觉好多了，就是嗓子还有些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里面一样，折腾的难受。”梦儿笑着说，那些笑容终究是无邪的，温柔的，这样一看就仿佛那一树的白花。
“雨下起来了，把窗户关上吧。”魔小七不由得裹了裹衣服，这雨让他感觉有些寒冷。
梦儿乖巧的将窗户关上，拖着窗户依稀可以看到那两个人依旧在雨里站着，好像就从来没有下雨一样，他们就在那棵树下面站着，恍恍惚惚间好像看到那些白色的花絮纷纷扬扬的洒落在他们肩上。
“七牙是怎么死的？”梦儿转过头来，看着那魔小七问道。
“我不知道。好像就突然之间便断了气，我没有想过死亡，竟然如此的临近，但是内心里面去告诉我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件事情非同寻常。”魔小七笑着说道，只是梦儿在他的眼角依旧依稀的看到有一些担心。但尽管如此，梦儿依旧什么话也没有说。
只是心里面默默的想。“生命看似很短暂，但是和心爱的人站在一起，哪怕是透过窗户去看外面的风景，也是极好的。”
当然这些想法她自然不会说出来，她好像已经把这份爱情深深的埋藏在了心底，已经叫人无法揣摩透了。
“你喜欢这白花吗？”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过来。
魔小七和梦儿突然转头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瞎子已经站在了窗口。
“你看得见吗？”魔小七轻轻的问道。
“看不见，但是我却闻得到，那会儿还有一些深，但是现在就淡了许多。”瞎子缓缓的说。
“而且我还闻到了另一种感觉。”他好像在故弄玄虚一样的，没有把话说完。就好像偏要等人问一句，他才会继续说下去。
“什么感觉？”梦儿反而耐不住性子了，随口便问道。
“哦，你不觉得那山色和往常有些不一样吗？好像现在还是秋天一样，其实已经在冬天了。”瞎子这样说到。
梦儿透过窗户去看那山，接连几日下了很多雪，可是那个山却没有一丝的白色真的仿佛如同秋天一样，有一些凄凉，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那些树枝，虽然已经没有了树叶的映衬，但是映衬它的白雪还没有到来。
“这倒也是，真没有想到你竟然看的如此真切。”梦儿有些吃惊。
“那你瞧瞧那山像些什么？”瞎子问到。
梦儿撇着头，透过那窗户仔仔细细的看。去依旧也没有发现些什么，不由得有些疑惑，转过头去继续看那瞎子。
“可能是因为属于秋天的那个人还没来，所以那座山都不愿意提前入冬吧。”瞎子突然这样说到。
梦儿看着站立在旁边的魔小七，他此时也偷过窗户在那里看着，虽然不知道心里面又在想一些什么。
瞎子是在暗示自己吗？梦儿这样想到。可是她却没有接出话来，只是静默的看着。
瞎子也不再说话。
魔小七也一直没有接话夹，一时间三个人便沉默的，只是细细的看着那远处的山，好像有一条河流从山上滚滚的流下来了。不知道是细雨汇聚而成的，还是因为那浓浓的思念。他们只是在此凝望，瞪着眼睛看着那枝桠以奇异的弯曲姿态生长着，相互盘缠着，仿佛充满了一种令人畏惧的力量。
“行了吧，走吧。”瞎子突然这样缓缓说道。
说完了他便转身迈步离开了这里。
雨好像越下越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看不到那些白雪了。雷声也越来越凄惨而又可怕。雷电交加，不时发出天崩地裂似的巨响。
这巨响仿佛冲着那看树的两人头上压下来。
“这雨反而下大了。”白公子默默的说。
“这可是你新换的衣服，脏了恐怕又不好收拾。”胖子瞥了瞥他的衣服说道。
雨点敲打在树梢上，发出那沙沙的声响。而每次闪电那一道亮光，直闪闪的便插入了地上。好像把周围的所有的树的树干都照亮了。远处的山也好像被一团白色的光泽笼罩。转眼之间，那美丽笔直的树干反而有些令人生畏。不加思索之间又是一道阵雷。就好像敲击在人们的心上一样。梦儿也听到了，她的心好像真的如同震动了一样，砰砰的，只是不知道是因为那雷声，还是因为自己所想。
“就算是武功盖世的人，遇到这闪电，恐怕也要退避三舍喽。”胖子依旧不改往日的嬉笑，在一旁对着那白公子说道。
“也许会劈过来，但是肯定不会劈到我们的头上。”白公子轻轻的挑了挑自己的眉毛。“肯定不会的。”
此时的他真的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就这样直愣愣的站在那雨里，在那雨滴与雨滴之间的缝隙里，他看到了一个人，他认得，那是朱雀。
朱雀此时也同样就站在雨里，他穿着那一件黑色的衣服，好像从来就没有变过一样。那雨滴就那样子沁透了他的发稍。
隐隐约约之间。白公子好像听到他在呼唤着什么。“七牙……”那些呼唤好像如此的近，如此的撕心裂肺，如此的……好像可以看到他的眼泪就那样哗哗的流淌到地上。
白公子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知道了。
七牙，死了。
或许这一棵白树，就是在祭奠他所有的一生罢了。他再次瞥了一眼那树。
好像就在一瞬间。白公子突然知道了。他知道了那种悲哀。那一种自己好像不认识自己的悲哀。好像表面上自己生活很快乐一样。可是他内心的烦愁却如同繁星点点一样埋藏在生命里。
也许等等吧。
过去了天就亮了。
也许看着看着。那泪滴后面的就是彩虹了。
静静的等着，就像夜里的一盏灯，灯灭了，那就是一树的繁星。
只是这雨一直都不停，哗哗的好像下得更猛烈了一些。
朱雀就站在那猛烈的雨里。他感觉到自己已经无比的失败了。其实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七牙就是他的父亲……
也许那春天的花也失败了，它败给了一场春雨。
也许那夏天的叶也失败了，它败给了一日烈阳。
也许那秋天的果也失败了，它败给了一串的萧瑟。
也许，就是这样，好端端的冬天就这样被一场雨打破了。一切都失败了，也包括他自己。
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就这样抬头看着天，任凭那些雨点洒落在自己的眼睛里，钻心的疼，只是那眼睛无论如何也眨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