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这是离婚协议书，就差贝尔纳先生的签字了。”勒麦尔将一沓纸放在了戴纳面前，轻描淡写道。
“我不想见他，我根本没办法见他，我这副模样还要怎么见他！”戴纳怔怔地看着桌上的瓷质花瓶，花瓶中插着几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她捂住了脸，心中后悔又自责，不禁轻声抽咽着。
“那我，”勒麦尔看戴纳一副痛苦的样子，毫不在意地转过头，又将桌上的一沓纸拿了起来，“我会将这份协议书寄给他，他签完字了我再取回来。”
戴纳的抽咽声戛然而止，她转而又十分冷淡地对勒麦尔道：“答应你的报酬很快就会送到，辛苦了。”她单手撑着下巴，苦涩地笑了笑，自嘲道，“我爱你，勒麦尔。”
“您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
“您别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我爱你，勒麦尔。”
“别假戏真做，切利亚小姐，这叫交易。”
戴纳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了勒麦尔身后，揽住了他的腰：“你对我的感情也不单纯吧。”
勒麦尔笑了笑，十分别扭地说道：“哦，非常抱歉，那时我只是在找一种暧昧的感觉，不过我很快觉得这种暧昧太做作了，所以就放弃了。”
戴纳没有回复。
“把你的手拿下去，女士。”勒麦尔皱着眉头，轻轻弹了弹戴纳的手腕，“切利亚小姐，这样非常不礼貌。”
戴纳翻了个白眼，将双手刷开，转身大步离开了。
“切利亚小姐，”勒麦尔对着戴纳的背影高声道，“祝您生活愉快。”
他等了两秒，见戴纳头也不回地走开，于是自作没趣地耸了耸肩，拿着协议书大步朝会议厅走去。
勒麦尔寄信的时候原以为贝尔纳会犹豫，会不舍，不料他只等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收到了回信。在男方签名的位置，是贝尔纳潇洒而圆滑的签名。
“我的那封信不见了，他没有还回来。”勒麦尔大致翻了翻信纸中的信件，挑了挑眉，心里冒出来一阵开心与难堪交织的酸辣。他觉得勒麦尔或许不会相信他说的话，至少在最近几天是不会的。
“戴纳小姐，我们可以回巴黎了。”
那时戴纳正躺在摇椅中，一边看报一边喝茶，一副悠闲的样子。听到这句话，她愣了一下，瞥了眼勒麦尔，质问道：“你叫我什么？”
“戴纳·米歇尔夫人。”
“恭喜你，你说错了。”
“或者是切利亚·戴高乐小姐？”
“恭喜你。”戴纳扬了扬眉，抬起了头，送给勒麦尔了一个高傲的微笑，“收拾行李，我们明天就出发。”
“好的，小姐。”
戴纳捡起桌上的报纸，她瞥了眼窗外，只见一辆熟悉的汽车从自己面前开过，向贝尔纳家里的方向开去。她觉得这车眼熟，一时间却也没认出来，便没有多想。
与此同时，达伦一个急转弯，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路边。他夹风带雨地关上车门，戴上礼帽，风风火火地站到贝尔纳家门前，整了整衣领，重重地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贝尔纳：“你来得很快。”这个一向注重仪容仪表的男人一脸憔悴，领带松垮地系着，头发也乱蓬蓬的。
“嗯，因为你听起来非常着急。”见贝尔纳这般模样，达伦倍感吃惊，他摘下礼帽，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得轻了三分，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你对我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毕竟是个男人。”
“每次你都说没事，其实心里的委屈和难过都快要和天一样高了。谁在乎你是男人是女人，该难过还是要难过的。”达伦随贝尔纳来到大厅，在皮质沙发上坐下，贝尔纳走去厨房正要为二人倒上一杯水。
“你家里有酒吗？”达伦懒散地靠在沙发靠背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他微微侧过头去看贝尔纳，看了两眼又眯起了眼睛。
“当然有，你要喝什么。”
“你喝的惯什么，我就喝什么。”
厨房那边沉默了片刻。
“你觉得香槟怎么样？”
“那就香槟吧，再拿点巧克力。”达伦像个主人一样使唤着贝尔纳，倒是一点都不和他见外。
贝尔纳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手上怀里满满当当，达伦想去帮他一把，只见他熟练地将两个酒杯和一盘外观精美的巧克力放在了桌上，给两个酒杯里倒上了香槟。
“想不到你还学这个。”达伦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赞赏道。
“虽然这不是我这个身份学的东西，不过学好了就是艺术——甚至不需要多用心去学，下点功夫就是。”
“难怪你在外面名声这么好，甚至还有不少姑娘明知道你心有所属，依然忍不住喜欢你。”达伦从盘中拿起一块巧克力，他手中的这一块是蝴蝶形状的，那双翅膀上甚至还有精致的花纹，“不说这个了，说说戴纳吧。”
贝尔纳一愣，随即有些呆滞地拿起酒杯，抵在嘴边：“她今天回来了，过来找我了。”
“好事一件。”达伦轻飘飘地飞来一句。
“她和我离婚了。”贝尔纳亦是轻飘飘地说道。说完他呡了一口杯里的香槟，又放下了杯子，侧过头去看达伦。
达伦以为自己已经料想到了最差的结果，闻言还是大吃了一惊。他一脸呆滞地看着手上的巧克力制成的艺术品。
“你确定你没有和我开玩笑？”达伦难以置信地看着贝尔纳，两个人的目光突然对上了。这一看，他立即就明白自己的质疑是明知故问了。
“我没有开玩笑。而且现在我非常自责，这句话也不是开玩笑的。”贝尔纳幽幽地说道。他用凝重的眼神看着达伦，将一封信缓缓送到了达伦面前，“这是那个男人给我送来的，事情或许就是像他讲述的那样。”
“那个人？”达伦接过信封，疑惑道。
“叫勒麦尔，戴纳说是她喜欢的人。”
“听名字像是个帅哥，可是我不觉得戴纳会对他动心。”达伦一口吞掉了手里的巧克力，脱口而出。说完这句话，他便去去看信纸上的内容。
贝尔纳将半杯的香槟顶进喉咙，倒进了沙发里。他双手拿着酒杯，手轻轻地搭在腿上，那玻璃制的酒杯在他的手中摇摇欲坠。“我现在觉得，我什么都帮不到她，这么点事情，她要一个人担着。”贝尔纳越说越觉得难受，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达伦看完反倒长舒一口气，他将信纸折好，放回到信封中，似是有些难以启齿：“......我在想，这件事或许是你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