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70得自猖狂,失自修
宝玉闷闷的垂头自审。袭人来寻宝玉,早知端详的她知道当此时端不能劝的。那宝玉只是呆呆的站着。袭人无法,也就回去了。
黛玉在屋里独自委屈,原只当是姐妹之间的玩笑,不知道事情又多厉害,本就是黛玉恼了下,宝玉再哄哄,这事也就是小孩子之间的热闹罢了,谁承想被巧姐当众叫破,这事想当玩笑也当不得玩笑了。
巧姐为黛玉出头,本来黛玉还是感念的,可是那句“来亲戚家的亲戚做客”谁知道是不是也在拐着弯说自己的。无心之人杀人,就不是过错了吗?毕竟自己也是个外姓,两房不和的事,黛玉也清楚。
原本想着父亲在外艰难,犯不上得罪史侯府里,本准备散了去哄哄湘云,可谁知,哪里早就有人哄了。
黛玉立刻觉得真心错付了,委屈的不行,哎,说白了自己也不过是贾家的亲戚,老太太和贾宝玉虽然疼自己,可也不过是情分罢了。
不是人家家里的姑娘,自己的的名声,于她们家有什么妨碍。那史湘云还是老太太娘家的姑娘呢。虽然老太太宝玉对自己态度更亲些。难道老太太还能为了自己一个外甥女不认娘家了。不过是当做孩子的玩笑话。和了稀泥也就罢了,还想怎么样。
黛玉在屋里委屈了半天,不见宝玉动静只当他回去了,便起来开了门,只见宝玉还站在那里。
黛玉有些尴尬,不好再关,只得抽身上床躺着。
宝玉随进来问道:“凡事都有个原故,说出来,人也不委屈了。好好的就恼了,终究是什么原故起的?”
黛玉冷笑道:“问得我倒好,我也不知为什么。我原是给你们取笑儿的,拿着我比戏子取笑罢了。”黛玉虽然如此说,但是心里实在也不清楚自己的恼怒到底是为了别人叫自己戏子了,还是因为贾宝玉先去哄了湘云。
宝玉听黛玉如此说,只当是还在恼湘云叫黛玉戏子的事道:“我并没有比你,我并没有笑,为什么恼我呢?”
黛玉道:“你还要比?你还要笑?你不比不笑,比人家比了笑了的还利害呢!”黛玉若真恼被叫戏子之事,又怎么会散了场,先想到的是去看吃了排头的湘云啊。
宝玉听说,无可分辨,不则一声。
见宝玉不出声,这是真不知道自己恼了什么。黛玉只能和他说明白了:“这一节还恕得。再你为什么又和云儿使眼色?这安的是什么心?莫不是她和我玩,她就自轻自贱了?她原是公侯的小姐,我原是小吏家的丫头,她和我玩,倘若我回了口,岂不她自惹人轻贱呢?是这个主意不是?这却也是你的好心,只是那一个偏又不领情,一般也恼了。你又拿我作情,倒说我小性儿,谁都肯恼。你又怕她得罪了我,我恼她。我恼她,与你何干?他得罪了我,又与你何干?”
这番话太有意思了,人啊,在恋爱中是最矫情、最不讲理的。因为黛玉就算被天下人都笑话了,黛玉也能当与自己无关,她只在意宝玉看她被笑话后的反应,而宝玉恰恰就在现场。
柏拉图曾经说过:爱情中的人比任何时候都最在意一种尊贵,此时最怕的就是在自己所爱的人面前丢脸。
当然了,你女朋友在你面前丢脸了,你没有第一时间哄她,那你女朋友有的是理由让你很丢脸。
宝玉见黛玉如此说,方知才与湘云私谈的事,她也听见了。宝玉本意是悄悄的哄了湘云别多说了,然后再哄黛玉。可是这贾府内,哪有什么秘密可言,就是今个黛玉没听到,明个也会有人传到黛玉耳朵中去的。
细想自己原为她二人生间隙,在中调和,不想并未调和成功,反已落了两处的贬谤。里外不是人啊。
他想起《南华经》,嘟囔出了“山木自寇,源泉自盗”这句,越想越没意思,转身回房。
宝玉还是有几分才学的,这句太符合现在的情景了,人之所以会忧愁和操劳,是因为太聪明、太敏感,总是想要把事情摆平。如果能笨一点、木讷一点,也就没有什么要求了。
我们也许一生都做不到“泛若不系之舟”,可是它能提供一个境界,那就是心境上的自由,提醒你很多事干脆不要管,他们最终自己会好起来。
见宝玉生气走了,黛玉更来了气,又送他一句:“这一去,一辈子也别再跟我说话!”
宝玉不理,回屋去了。
小三口的这一幕,又怎会逃过好事的巧姐,巧姐如同听故事一般听着下人密探给自己转述着。还和贾琏分享自己的的故事心得。
哎呀,宝玉这种直男渣男,就不配有女朋友。
父亲父亲,黛玉都委屈哭了,我们快帮帮她啊。
父亲父亲,山木自寇,源泉自盗什么意思啊?
见巧姐听得热闹,贾琏也不愿意扫兴,只是这各中滋味,巧姐也是个老妖精了怎么就是品不出来哪,难道是男女的关注点不同吗?黛玉哪里是因为受了委屈哭啊,黛玉是在恼怒有人让他在宝玉面前丢了脸,这人就是你和湘云啊。湘云和黛玉人家住一个屋里,今天恼了,明天可能就好了。遭记恨的,还不就是你一个人。
见巧姐问山木自寇,源泉自盗,贾琏笑着回道:“别说,这宝玉还挺敏感的,这两句的意是大树从来没有想到它的美丽、挺拔就是它被砍的原因;盗泉总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甘泉,结果它是第一个被喝完的。庄子是提醒我们:人在得意的时候千万要注意,很可能那就是你日后受伤的开始,生命中的得意忘形,往往是最危险的状态。”
巧姐见贾琏这么说,自是知晓这是种告诫的,却不以为然道:‘得自猖狂,失自休。人生的不如意啊,多来自于对现有的状态的不甘心,和不满足。如今我不猖狂,难道要等不如意的时候再猖狂吗?’
贾琏见巧姐如此,知道这是心里对未来多有不安,就道:“姑娘安心,父亲不会让你有失意的时候的。”说着停了停觉得口头安慰没什么用,又道:“对了,驿站的事情,以后归咱家了,这庆国以后的押运,镖局的买卖都是咱家的了,为了对流寇山匪的零容忍,咱家的驿站镖师们,可都不受盐铁管制的啊。”
听贾琏这么说,巧姐眼珠子都要登出来了。张嘴了老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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