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环（03）

大学宿舍，这次跟我对话的是宿管科的阿姨。

她说：“我确实到男生寝室检查过一次。因为有学生反映，有人在寝室里养老鼠。”

我说：“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她说：“结果并没有没有发现老鼠，但是我怀疑是一个叫东子的学生将老鼠藏起来了。”

我说：“你说的是东子吗？”

她说：“是的，就是他。能做出那种可怕的事情，他一定就是在寝室养老鼠的人。”

我说：“你之前有发现他做出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吗？”

她说：“男生宿舍住着上千人，我不可能全认识，但是唯独对他的印象很深。”

我说：“哦？他在你心目中是什么印象？”

她说：“他很瘦小，有点儿驼背。刚进学校的时候皮肤挺白的，后来晒黑了。”

我没想到宿管阿姨对东子的观察如此细微。

她继续说：“我一直觉得他有问题，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身边没有朋友。我想，也没有人想跟他交朋友。他就这么一个人从男生宿舍的大门进进出出。我每天都会见到他好几次。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前年冬天，我见他抱着一床厚厚的被窝，就像是一直小猕猴抱着一个大西瓜，看上去非常吃力的样子。没有人帮他，他就一人将那床被窝抱上楼。我当时听同情他的，想着他从很远的地方来大学读书，一个人无依无靠，全得靠自己。”

我说：“后来怎么样了？”

她说：“后来有一次我在食堂打饭的时候又遇到他。他又瘦又小的身子，孤零零地排在打饭的队伍里，显得格格不入。他身上有一种跟别的学生完全不一样的气质。就是那种……”

我说：“孤傲？”

她说：“对对对，就是这么个意思。他虽然没有朋友，但是他好像并不太在意，反倒是自得其乐的样子。外人看着他觉得很可怜，但他自己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我说：“你是说，他很享受孤独吗？”

她说：“对对对，就是这样！他站在打饭的队伍里，带着耳机，也不知道在听什么，反正看上去很沉浸。”

我说：“他平时喜欢听什么样的音乐？”

她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发生那件事之后，我听一些学生说，他平时喜欢一个人散步的时候听听相声。”

我说：“我也听到一些学生提起过，他手机里存了好多相声段子。”

她说：“我觉得，相声段子应该不会导致他做出那种事情来吧……”

我说：“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是因为听相声的原因。”

她说：“还有一件事我印象特别深。”

我说：“哦？什么事？”

她说：“我有一次夜里巡视宿舍大楼，在楼道里遇到他。他一个人站在房间外面发呆。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没有带钥匙。我说，没带钥匙为什么不敲门让同学帮你开门啊？他没有说话，只是楞楞地站在原地。后来还是我敲开的房门，他才进去的。我想，那天晚上要不是我巡夜遇到他，他真会在门外站一宿。”

我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她说：“去年秋天吧……大概就是秋天，天已经开始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