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科医学实验录（第三集）

王慎轩　著

门人　沈潜德　王道济　管愈之　　　

　　　张又良　王德箴　郁佩英　　　

　　　何嘉济　朱企懿　唐景昭　　　

　　　谈元生　龚敏仁　顾志道　同辑

淋带重症治验

常熟翁建侯夫人，年逾不惑，病延二载，叠经各地名医诊治，已经服药三百余剂，而病势日见沉重，拟勿药以待毙矣。嗣得济公活佛乩训指示，谓求苏州王慎轩医治，必可痊愈，乃自租汽船，来苏就诊。曰病之初起，本甚轻浅，仅觉腹胀食少，溲涩带下，继则白带渐多，小溲淋痛，近则白带如注，小便极难，努责许久，仅下点滴，或如膏油，或带血水，小腹坠痛，痛势甚剧，腹不知饥，口不能食，每日早晨，神气稍清，一交午后，疲倦非常，百药备尝，一无应效，痛苦已极，求死不得，真如活受地狱之罪矣。言时泪涔涔下，余亦为酸心焉。望其形体瘦弱，惟两目尚觉有神，诊其脉象虚细，惟两尺略觉滑利。余曰：此乃误治之坏病也，差幸脉症相符，神气未脱，尚有治愈之望也。病人喜曰：先生若能愈我之疾，真神医矣。余曰：贵恙本系湿热阻于中下二焦，膀胱内膜炎及子宫内膜炎并发之症，前医早用补涩之药，以致由轻而重，由重而危，故变带下如注，小溲淋浊，小腹坠痛等症也，至于不饥不食、精神疲倦等症，乃由局部病而诱起全身病也。只需先退其子宫及膀胱之炎肿，则全身之病，亦可渐愈也。乃与防风、白芷、升麻、柴胡、赤芍、丹皮等消散其炎肿，佐以半夏、川贝、陈皮化其带浊，苦参、山栀、连翘清其湿热，连服五剂，坠痛大减，小溲已爽。再以前方加减进治，二载痼疾，半月痊愈。翁君伉俪，感激异常，每遇亲友妇女患病，必竭力劝其来诊，且常相往来，竟成莫逆之交矣。

带下奇疟治验

疟疾，常恙也，人所易患，治所易愈者也。外疟不记，此何以记，记其症状奇特，收效迅速，足启后人治病灵活之道，而除用药固执之弊耳。胥门马生泰砖瓦行，主人马锦甫之妻，患疟已延半年有余，间日一作，作则甚剧，历经苏沪常州无锡诸医诊治，或执少阳为病，而投小柴胡等和解之剂，或谓久疟伤津，而投何人饮等腻补之药，或与青蒿鳖甲汤，或投常山截疟饮，诸药遍尝，竟无一效，自念疾必不起，惟有终日忧思悲哭而已。幸得伊友往告，曰余闻妇人之患病难愈者，若求王慎轩先生诊治，必有奇效，盍不往试之乎？乃偕来就诊。余诊得脉象沉迟乏力，望得面色淡白无华，闻其语声轻微低软，问其病状奇特异常。每隔间日，一交寅时，必觉腰痛如折，骨楚如杖，始则形寒，继则形凛，直至薄暮又作寒战颇甚。甚至四肢麻木，不如痛痒，迨至黄昏，始觉发热，发热亦甚，甚致神识昏瞀，不省人事，逾时汗出，始得渐退。余细审其病，与常疟不同。因再问带下甚多否？曰带多似崩。又问少腹瘕痛否？曰瘕痛颇甚。余乃恍然悟曰：此是奇经八脉之病也。《难经》曰：“阳维为病，苦寒热”，《内经》曰：“阳维之脉，令人腰痛”，又曰：“任脉为病，女子带下瘕聚”。此病腰痛甚剧，寒热甚盛，带下亦多，瘕痛亦甚，确系奇经八脉中之阳维任脉为病也。阳维为动物性神经之分支，任脉为植物性神经之总干，此二种神经之所以受病者，必因忧郁过甚，寒湿乘袭，以致神经受极大之刺激，而使淋巴血管，不能流通如常。津液停留而为顽痰，血液凝阻而为郁血，顽痰郁血，皆与神经作梗，是以腰痛骨楚，腹痛带多也。神经之造温与放温之机能，俱乖常度，是以凛寒战栗，发热异常也。欲治此病，必明此理，庶可对症用药，而奏奇功，遂用参须、附片、干姜等药兴奋其神经之作用，桂枝、紫苏、蝉衣等药宣泄其放温之机能，以柴胡、半夏等药疏通淋巴管而化顽痰，赤芍、枳实等药行通血脉管而逐郁血，又佐苍术、草果以助其吸收管之化湿能力，杜仲、车前，以助其泌尿器之利湿作用，使其寒湿痰瘀，不得停留，而神经机能，得以恢复，则病有可愈之望矣。一剂之后，果觉腰酸大减，寒热亦轻，两剂之后，又觉寒热已退，腰酸亦瘥，惟督脉之神经总干，一时难复，脊闾之骨节酸疼，时觉甚剧，遂于原方加鹿角霜，以补督脉之神经，加西秦艽，以止神经之痉痛，二剂后，诸恙均瘥。由此观之，治病贵乎明理，用药贵乎灵变，若遇此等病症，不究其原，不明其理，妄执普通治疟之法以治之，焉能有效哉！

子宫癌肿治验

近世妇人医学曰女子罹癌肿者，二倍于男子，盖以女子多子宫癌及乳癌之故，而子宫癌尤为主要，占女子癌肿三分之二。然则吾辈为女科医者，对于子宫癌之治法，安可不加深究哉！惟中医素乏解剖知识，既无子宫癌之病名，自不有确切之治法，而西医专重切除之手术，亦无内服之方药，然解剖切除，人所畏惧，苟无内治之良法，将何以拯其疾苦乎？窃思女子之多罹癌肿者，必因于气郁之所致也。余治乳癌，常以解郁化痰为主，恒有特效，若以此法治子宫癌，亦必有效，此余理想上所发明者也。曾有阊门外荣乐坊张姓妇人，患崩漏带下，少腹硬痛，先请西医诊断，谓系子宫癌，须用手术割除法，病人惧割，求治于余，用神效栝蒌散减去甘草，重加川贝，并加银柴胡、蒲公英、香附、郁金、橘皮、橘叶、旋覆、半夏、昆布、海藻、牡蛎、瓦楞等药，加减进治，果得日向痊愈。后以此法治愈此症者，已有数人，特志之，以供医界之采用，而减妇人之疾苦焉。

室女倒经治验

左邻李姓女，年十六岁，自去年春间起，每月必出鼻衄一次，头痛眩晕，面红烦热，腑行燥结，月经不通，自服益母草汤及乌鸡白凤丸，无效。因其饮食如常，起居尚安，初不介意，故已延至一载有余矣。不料今夏四月，鼻衄大出，头痛益甚，甚至骤然昏厥，不省人事，急请王师往诊。师令先用冷水喷其面，醋炭熏其鼻，并用附子葱盐同打敷足心，逾时始得渐苏。再用醋炒川军、川牛膝、鲜生地、侧柏叶、鲜竹茹、丝瓜络、焦山栀、茜草根、白茅花、炒藕节等，煎汤服之，一剂而大便通畅，头痛轻减，再剂而烦热渐退，鼻衄已止。后再与通经之药，经通而病遂痊愈矣。

室女痛经治验

娄门外大街如茂竹行，徐姓之女，每届经期，腹痛颇甚，经行淋漓，带下连绵，头眩泛恶，胸闷脘痛，腹胀腰酸，来寓诊治。脉象沉迟，沉为气郁，迟属寒凝，舌苔白腻，白为胃寒，腻属脾湿。知系肝气内郁，寒湿留患，血不能随气以流通，气不能输血以畅行，是以经期腹痛，淋漓不爽也。气郁伤肝，肝用亢逆，肝阳挟痰浊上逆，则为头眩泛恶。肝气与寒湿中阻，则为脘痛腹胀。寒侵肾脏，则为腰酸，湿注任脉，则为带下。欲调其经，当以理气解郁为主，欲理其气，则宜温中化湿为佐，遂用淡吴萸、上官桂、全当归、京赤芍、元胡索、制香附、春砂仁、旋覆花、沉降香、陈广皮、制半夏、紫石英等药。次日复诊，脘腹之胀闷已松，疼痛未止，知其气分之郁结渐解，血分之瘀阻未通，再以前方去砂仁、沉香、陈皮，加茺蔚子、紫丹参、高良姜、荜澄茄，令服三剂。逾两月后，再来就诊，据云前次服药，腹痛已瘥，经期亦准，病已愈矣。不意今次经来，又觉形寒发热，胸闷腹痛，是何故耶？诊其脉象浮弦而缓，知系外感风邪，引动寒湿，与前症不同矣。乃与桂枝汤合正气散加减，亦得渐愈。夫前后二方，同治经期之腹痛，用药不同，取效俱速，是在辨证清晰，识理明白，庶几药能对病，而病无不愈也。

室女经闭治验

接驾桥同寿堂国药号，经理邱儒卿先生之令嫒，经闭三月，痰多纳少，腹胀便溏，迭经数医诊治，皆用桃仁、红花、三棱、莪术、山甲、艾绒、归尾、赤芍等通经之药，而经终未通，乃求王师诊治，断为痰湿内阻，用厚朴、半夏、橘红、赤苓、车前、茺蔚、牛膝、香附、砂仁、旋覆、降香、沉香曲、紫石英等药，连服两剂，而月经通行如常矣。

受业德箴按：蒙见王师治愈此病，不禁有所感焉。盖缘昔有戚友妇女数人，俱患经闭，就诊于庸医，均不求其原因，妄投通经之药，卒致命随药亡，可不哀哉。

妇人经闭治验

昆山南门，顾姓妇人，经闭半载。脘腹胀痛，烦热咳嗽，嘈杂健忘，面色黯黄，肌肤甲错，形肉羸瘦，饮食衰微，服药已近百剂，病势日见加重，闻王师名，来苏求治。观前医诸方，俱系补肺养阴顺气化痰之药。师曰此病之病灶，不在肺而在子宫，补肺何益？不在气而在血分，顺气奚为？乃与大黄虫丸三两，每日服三钱，分三次，陈酒下。服竟，诸恙已减，月事未行，再诊用红花散加香附、丹参、桃仁、泽兰、茺蔚、车前，三剂经通，诸恙霍然。

倒经错经治验

吴江平望，英美香烟分公司蒋梅石之夫人，患吐血便血，呕恶噫气，月经不来，已逾两月，求治于慎师。脉象弦细而数，用旋覆、代赭、瓦楞、枳壳、牛膝、茜草、鹤草、茺蔚、车前、藕节、竹茹、川贝、合欢皮、紫石英、左金丸等药，两服而月经已通，诸恙均愈。佩英问于师曰此何故耶？师曰人身之血液，流行于全身，一则赖乎心脏搏动力之输送，由左心室而送出，由右心耳而收回，故以心为血之主也。一则赖乎肝脏门静脉之蓄藏，有余则藏之于肝，不足则取之于肝，故以肝为血之海也。然心之搏动，肝之蓄藏，犹赖乎植物性神经之作用。若夫情志之郁怒太过，神经之刺激太深，则其心之搏动失常，肝之蓄藏无权，未有不酿成血症者也。此病初因抑郁太过，神经郁结特甚，以致心不能输送血液下注冲任，而为经停两月。继则暴怒过甚，神经兴奋异常，以致肝不能蓄藏血液上逆妄行，而为吐血便血。且其症兼呕恶噫气，即是肝胃不和，胃气上逆之明征。脉见弦细而数，乃是血虚肝旺，血液妄行之确据。故药用旋覆、代赭、瓦楞、石英、左金丸等降其气之上逆，即所以镇静其神经之过于兴奋者也。又用茜草、鹤草、侧柏、竹茹等药制其血之妄行，即所以导引其血液归于正路者也，又以合欢、川贝解其郁，茺蔚、车前通其经，药病相合，故能两服而愈也。

血崩多病治验

宋仙洲巷，贩卖古董旧货之冯阿三，其妻患血崩，已延半载有余。初由门人王德箴女士诊治，崩已渐减矣。继因烦劳不节，风寒不慎，致增形寒发热、头眩、耳鸣、鼻塞咳嗽、心悸嘈杂、腰酸力乏等症，自知病重，乃求余诊。初用炒黑荆芥、炒白薇、炒归身、黑穞豆、香（附）（紫）苏、橘（皮）半（夏）、郁金、砂仁、藕节、震灵丹，寒热渐退，诸恙均轻。惟胸闷尚甚，甚则呕吐，再诊以前方去荆芥、紫苏、白薇、穞豆，加旋覆、代赭、杏仁、川贝、沉香曲，胸闷已松，呕吐亦止。惟因多言劳神，烦心动阳，又增头晕、目眩、耳鸣心悸等症，三诊用龙骨、牡蛎、龟板炭、潼蒺藜、制香附、炒白芍、旋覆、半夏、砂仁、震灵丹等，诸恙遂得渐愈矣。越半月，复因阿三病重，烦劳忧急，以致血崩又发，崩下甚多，色紫成块，少腹硬痛，胸闷纳少，头眩腰酸，乃与香附、郁金、丹参、山漆、旋覆、新绛、半夏、陈皮、砂仁、沉香曲、炒藕节等药，胸闷腹痛已轻，瘀下紫块亦减。再以前方去丹参、新绛，加震灵丹、炒归身、荆芥炭，血崩已减，诸恙均轻。惟头晕腰酸，心悸力乏，再以前方去山漆、荆芥炭，加龙牡、白芍、龟板炭，血崩止，头眩轻。惟带下连绵，肢体乏力，乃以四君子汤，加黄芩、白芍、杜仲、香附、砂仁、陈皮、愈带丸等，调理而愈，迩已强健如常矣。

血崩重症治验

西医唐仁缙先生之夫人，始则经停三月，继则血崩甚剧，屡打止血针，服麦角精，而崩下依然不止，且头目眩晕，胸胁窒塞，甚致昏厥几次矣。余诊其脉，弦大而涩。余问曰此症起于郁怒之后乎？曰然。余曰人身之血，所以能循行脉中而不妄行者，胥赖乎交感神经之统摄及肝静脉管之蓄藏。若夫郁怒过甚，刺激太深，则神经肝藏首当其冲，而其统摄蓄藏之职，安得不失常乎？始则经停三月，即是神经郁结，不能输血下注之征。继则血崩甚剧，必系统藏无权，不能导血归经之故。况头脑为神经之总枢，胸胁乃肝脏之分野，头目眩晕，胸胁窒塞，其为神经与肝脏之病，更可明矣。凡神经郁结太过而起挛痉者，脉必弦，肝气抑郁太过而碍血行者，脉必涩。今其脉象弦大而涩，其为郁怒所伤之病，更无疑矣。夫治病之道，贵求其本，本于郁怒者，必须解郁平肝为主，固非见血止血所能见效者也，乃投以四制香附、醋炒郁金、荆芥炭、当归身、杭白芍、潼蒺藜、旋覆花、仙半夏、陈广皮、川贝母、春砂仁、炒藕节等，解肝郁，舒神经。以此加减进治，果得崩下渐止，胸胁亦舒，惟因血去过多，恢复非易，肢体乏力，头目易眩，肠鸣便溏，腰酸带多，迭与杜仲、白术、牡蛎、泽泻、白芍、茯苓、陈皮、郁金、砂仁、愈带丸等药，调理日久而愈。

经期痧子治验

西北街石塘桥陈学道之令堂，年逾五秩，经水犹潮。客腊咳嗽，延至今春，复感风寒，又增寒热，头眩胀痛，喉痒声哑，胸闷泛恶，心悸不寐，适值经期，淋漓不止，大便不通，小溲亦少。始因新年家事纷纭，又因病人畏服汤药，任其延误，不求医治，延至病势已剧，始来邀余往诊。诊其脉象浮滑而数，望其舌苔白腻而厚，遍体痧子隐约，彻夜不得入寐，呕恶频起，粒米不进。余用荆芥、薄荷、蝉衣、前胡、杏仁、贝母、旋覆、半夏、枳壳、茯神、蒌皮等药，一剂之后，胸闷大减，痧子已透。次日去荆芥、薄荷、蒌皮，加鸡苏散、全瓜蒌，服此之后，大便已通，发热亦减，头胀咳嗽等症，均已渐瘥。惟夜不得寐，兼有自汗，经漏未止，小溲甚少，乃改用牡蛎、紫贝、竺黄、朱茯神、酸枣仁、枳实炭、仙半夏、北秫米、益元散、琥珀多寐丸等药，服后夜寐稍安，自汗亦止。再于前方中去牡蛎、枣仁，加白芍、白薇、二至丸等，于是诸恙均愈矣。

门人元生谨按：此案用药，看似平淡，实有奇妙。盖其病表里复杂，虚实混淆。表之实证，则有寒热头痛，里之实证，则有便秘溲少。表虚则自汗，里虚则经漏。若攻邪过甚，恐其转虚，若补虚过早，尤虞恋邪，顾表失里，顾里失表，皆不可也。必当审其所急，察其所主，先治其所急，先伏其所主，谨慎诊察，从容进治，庶能获效而无害也。试观此案之辨证用药，先后有序，缓急有条，实足为吾辈取法焉，不然，不辨缓急，不分先后，漫用大队峻猛之药，败事有余，成事不足，安足以语此哉。

暗经不孕治验

近世离婚案件，与日俱增，其有因妇人不孕而离婚者，最足为妇人悲也。如前年陆墓镇史福生君，因其夫人结缡三年，不得孕育，遂向法院诉请离婚，谓其月经不行，生育无望，为子嗣计，必须离婚，俾便另娶也。但其戚友闻讯，咸来劝解，谓月经不行，本系疾病，曷不请医诊治乎？乃求诊于王师，问可治否？师曰可治，此系暗经，尚可生育。但其脉象虚细，气血不足，故一时难获麟儿。请服鄙人所制之调经种子丹，保可受孕。服丸三月余，果得受孕，明年产后有小恙，曾来就诊，故知之。

受业又良按：王师治愈不孕之症，奚啻千百，但皆有月经而不孕，尚不足奇，惟此无月经而不孕，亦得治愈，可云奇矣，故特濡笔志之。

孕妇吐衄治验

都亭桥，李裁缝室人，忽患吐血，吐血甫止旋即鼻衄，鼻衄方减，又病吐血，诸治不应，已延旬余。曾有某名医用犀角地黄汤，加羚羊角、石决明、生石膏、生知母等，大剂凉药，可谓尽心竭力矣。然服药之后，仍无寸效，医家束手无策，病家惶恐已甚，夜间三更，请师往诊。脉象弦数，面色娇红，目瞑音低，肢冷汗出。师曰头部充血颇甚，恐将昏厥矣。急令先用热酒三斤，浸洗两足，再用吴萸、附子研末，米醋调敷足心，俾其头部所充之血，得以导引向下也。处方用鲜生地、鲜竹茹、侧柏炭、仙鹤草、龟板炭、阿胶珠，水煎，冲入藕汁、童便各半杯，顿服之，血即止，后以元参、麦冬、沙参、石斛等，调理而愈。

妊娠喘肿治验

谢衙前，孙芝生夫人，孕七月，患胎肿甚剧，气喘不得卧，足（肿）大不能步，举家惶恐，易医甚多。后因一医议用参术补脾，一医议用葶苈泻肺，相去天渊，益增疑惧，乃请王师往诊。诊其脉象弦滑，望其舌苔白腻，闻得气急痰多，问得形寒头胀，知系风寒外束，痰湿内阻，肝气上升太过，肺气下降不及也。若投参术温补，必致肺气壅塞。若进葶苈泻下，恐致正气伤亡，皆非所宜也。当与豆卷、防风、苏叶、前胡表散其风寒，云苓、橘红、枳壳、桔梗宣化其痰湿，佐以旋覆、代赭降其肺气，甘草、大枣缓其急迫，煎服之后，果获奇效。始则肠鸣辘辘，继则后气频频，夜间气喘大减，已可平卧。次日复诊，仍以前方加减，服两剂而病如失。孙君伉俪，感激颇深，乃诣师寓，称谢不绝云。

孕妇肠鸣治验

绍兴佃户鲁根生之妻，年二十岁，怀麟八月，腹中响鸣，认为儿啼。前医用傅青主扶气止啼汤，反增胸闷脘痞，嗳气呕恶。适王师因事返绍，偶遇根生，述妻病状，问可医否？师曰：此非儿啼，乃肠鸣之重症也。夫儿在母腹，以母之饮食为饮食，以母之呼吸为呼吸，既不能自行呼吸，又汆于羊水之中，安能啼哭乎？古人谓为腹中儿啼，或称子啼，皆谬也。乃与仲景治腹中雷鸣之生姜泻心汤，一剂即愈，乡间知者，莫不诧为神医云。

妊娠赤痢治验

王天井巷，邹渭泉令媳，怀麟六月，忽患赤痢，日夜四五十行，腹痛肠鸣，里急后重，胸膈烦闷，小溲窒塞，形寒头胀，腰酸胎动，已易三医，不获向愈，咸谓胎将下坠，子母俱难保矣。幸其同居有马姓者，劝伊请余诊治。诊其脉象浮滑，望其舌苔白腻。余曰此因风寒外束，湿热内蕴，宿滞阻于肠曲，大肠内膜炎腐，乃用荆芥炭、防风炭、广藿梗、老苏梗、苦桔梗、炒枳壳、陈广皮、大腹皮、炒归身、全瓜蒌、莱菔英、荠菜花炭、保和丸，午后煎服，夜半得汗，腹痛大轻，痢下亦减。次日再诊，以原方去瓜蒌、保和丸，加炒谷芽、干荷叶，连服二剂，痛止痢除，诸恙均差。逾三月，举一雄，余曾往赴汤饼会焉。

妊娠白崩治验

仁孝里，孙姓妇，即门人许毓澄女士之令姊也，因湿热素盛，子宫起炎，前年曾患带下甚多，由余治愈后，始得怀麟。但子宫湿热未楚，内膜炎症又发，因而下白如崩，少腹作胀，此时孕仅两月，胚胎娇嫩，腰部已酸，胎系已摇，大有暴下晕厥之变，急宜清湿热，止白崩，退内炎，安胎元，乃用白术、黄芩、樗皮、川柏、贝母、陈皮、香附、砂仁、杜仲、寄生、左牡蛎、白龙骨、白扁豆花、威喜丸等药，一剂之后，崩势大减，腰酸已愈，更宗前法进治，调理而愈。

小产血晕治验

本城马医科张绳田医室内，高金宝之令室，小产之后，瘀下甚多，忽然昏厥，不省人事，急请西医徐维达，打强心针，嗅阿摩尼亚，虽幸苏醒，旋即再厥。时而形寒，时而发热，头晕如空，耳鸣如蝉，心悸震荡，肉筋惕，骨楚自汗，胸闷泛恶，请王师往诊。脉象沉细而弦数，沉为神经衰弱，细乃血液缺乏，弦属脉管之虚性急迫，数乃神经之虚性兴奋。参合脉症，细察病情，知其病之初起，必因血液素虚，无以荣养胎元，神经本衰，不能固摄胞胎。故致小产之后，瘀下过多，气血益虚，气即神经之作用，血乃荣养之资料，神经既鲜强健之作用，又乏血液之荣养，则心藏之搏动衰弱，知觉之运用失脱，故致骤然昏厥，不省人事，即西医所谓脑贫血也。头晕如空，亦是脑中血液之空虚，耳鸣如蝉，乃是听觉神经之衰弱。大凡神经衰弱者，则其淋巴腺之液体，必有停留之患，停于肌表，则筋惕肉，停于心包，则心悸震荡，停于胃中，即为痰湿，故致胸闷泛恶也。全身之血液缺乏，不能荣养骨骼，则为骨楚，不能调剂燃烧，则为发热，表部之神经衰弱，不能抵御外寒，则为形寒，不能收缩汗腺，则为自汗。病至如此，大有岌岌可危之势矣，乃急以清魂散去泽兰，加丹参、当归补益其血液，强健其神经，再加龙齿、磁石镇静其神经之虚性兴奋，茯神、灯心安定其心神之急性昏乱，又以旋覆、橘红、半夏化其胃中所停之痰湿，合欢、郁金、瓜络通其全身之经络。一剂服后，昏厥已止，诸恙均减，再以前方加减，连诊四次而愈。

产后虚脱治验

马大箓巷胡百荫君之夫人，素体本虚，产后益甚。始则头目眩晕，精神恍惚，继则四肢厥冷，知觉麻痹，兼之痰多咳嗽，气短汗出，脉象沉迟无力，舌苔淡白无根。王师用熟附片、生白术、龙骨、牡蛎、茯神、远志、橘红、天麻、磁石、旋覆、杏仁、钟乳石，一剂服后，诸恙顿瘥，后与调理而愈。

受业德箴按：此乃神经衰竭，细胞涣散，为虚脱之急症也。盖神经为知觉运动之主，细胞为生活机能之原。神经与细胞，俱已虚竭，故现眩厥麻冷等症也。附子有强壮神经之功、白术有增殖细胞之效、龙牡磁石镇涩虚脱、天麻钟乳交通神经，且神经虚者，全身津液，不易周流，必致停留为痰，益增神经之障碍，连累肺气之清肃，故兼痰多咳嗽，而用远志、橘红、旋覆等化痰之药也。

产后支饮治验

产后眩晕，方书咸称血晕，或主补血，或主攻瘀，从未有论及支饮者。然有景德路杜姓妇，产后头眩，昏昏摇摇，如居暗室，如坐舟中，如步雾里，如升空中，居室器具，如旋转而走，虽闭目静卧，亦不能止。请数医诊治，无寸效，求治于王师。师曰：此支饮也。投以泽泻汤合六神汤，加天麻、磁石。一剂病稍减，继服两剂，全治。由此而知。产后之眩晕，亦有属于支饮者也。

受业德箴按：支饮之名出自《金匮》。支者，停也。饮者，水也。即淋巴腺之腺液及血脉中之水分停留太多也。但支饮不止一种，如支饮在肺者，则咳逆倚息，气短不得卧。支饮在胃者，则呕家反不渴。支饮在膈间者，其人喘满，心下痞坚。支饮在胸中者，咳烦，胸中痛。若其人神经衰弱者，则支饮在神经之间，必变头目眩晕之症也。《金匮》云：其脉虚者，必苦冒，其人本有支饮在胸中故也。又曰：心下有支饮，其人苦冒眩。泽泻汤主之。此二条，论支饮在神经间之症治也。王师所治杜妇之病亦即此症，良由产后神经虚弱，水饮泛滥，上犯于脑，故现头眩昏晕等症，用泽泻汤而愈，亦即遵仲圣之法也。

产后喘肿治验

临顿路醋坊桥，王鸿翥药号顾君之令媛，已归于横街李姓，即李君直方之夫人也。小产后，遍体浮肿，脘腹胀满，头眩气喘，心悸惊惕，形寒肢冷，脉象沉微而迟。前医投以五皮饮加通草、车前等药，不应，乃求诊于王师慎轩。初诊用附子、桂枝、茯苓、杏仁、砂仁、陈皮、沉香曲、大腹皮等，夜半手足得温，明晨肿胀略减。二诊用附子理中合肉桂五苓散，加葫芦巴、沉香曲、鸡金皮、砂仁、陈皮，连服两剂，诸恙十减七八，后与调理而痊。

受业又良按：此症由于小产后，心脏之搏动力衰弱，血之流行迟缓，故其脉现沉微而迟之象。血行既迟，则新陈代谢及发生温度之机能因而减退，故觉形寒肢冷。静脉血及淋巴液之归流，亦因而稽迟，停积于末梢部下，蕴酿而成水毒，从薄膜管壁渗漏于各组织中，遂成满身肿胀。且水毒积于神经系则为眩悸惊惕，积于呼吸系而为气息喘促。是则本证原因基于心脏搏动之衰弱，而根本疗法当用附桂等辛热之药刺激运动中枢，强健心脏搏动，促进新陈代谢，佐以茯苓、白术、泽泻等，增进淋巴管之吸收，而助肾脏之分泌，使其水毒从小便而下泄，是为必要之图。仲景先师早已昌明其法矣，无如近代时医视附桂如鸩毒，以平稳图侥幸。凡遇此等病证，不论虚实，不求本源，惯用五皮、薏仁、通草等轻淡之剂，幸而痊愈，矜为己功，不知其遗误甚多也。世谓风劳臌膈，实病难医，非无法也，实失传耳。惟吾师治之此，每用仲景圣法，辄奏奇功。章太炎先生赞谓扁鹊替人，岂虚誉哉。

或问：此症水毒既已泛滥于外，何不先仿《内经》开鬼门之法，用麻黄、豆卷等发汗之药，使从汗孔以外泄乎？王师曰：此症体温已衰，岂可复用发汗之药？独不虞其体温消散殆尽，而现亡阳厥脱之症乎？仲景云：伤寒厥而心下悸者，宜先治其水，当服茯苓甘草汤。又云：病发热头痛，脉反沉，若不瘥，身体疼痛，当救其里，宜四逆汤。夫以伤寒发热头痛之症，本宜发汗，而兼厥冷、心悸、脉沉迟等体温衰弱症，便不可发汗。此症既有心悸、肢冷之虚证，又无发热、头痛之表证，岂可误投发散乎？

产后危症治验

中张家巷钱梓初君之令妹，初因临产之前，适有失怙之悲，奔丧归宁，娩于母家。产后襄理丧事，悲哀烦劳，以致诸病蜂起，渐入危途。始则恶露早止，胸闷腹痛，继则饮食不进，胸满脘痛，甚则头眩昏厥，不省人事。且咳嗽气逆，不能平卧，时而形寒发热，时而泛恶呕吐。大便不通，已逾两旬，小溲不利，亦有多日。虽药石频投，终鲜效果，甚至昼夜不得卧寐，沉迷不欲言语，诚为危险之至矣，邀余往诊。诊其脉象右部浮滑而实，左部浮弦而滑，舌苔垢腻中后尤甚，余曰此乃表里三焦俱实之危症也。表实则形寒不解，里实则便闭不通，上焦实则喘满不得卧，中焦实则脘痛不能食，下焦实则腹痛不得下。其所以如是之实者，必有风温、痰食、肝气、瘀血等多种原因结合而成，固非平常小恙所可比者也。况以产后大虚之体而患大实之症，虚实相兼，攻补两难。药轻则药不胜病，恐有塞厥之虞，药重则正不胜药，恐有虚脱之变，必须通盘筹划，审慎处方，先伏其主，先治其要，细察此病之要最者，在乎喘满呕痛，而喘满痛呕之所本者，在乎大便不通。通其大便，使浊垢得降，上气得平，则诸恙自瘥矣。但其恶寒未罢，呕吐未平，仲景有不可用承气汤攻下之训，又当另谋良策以图两全。爰思肺为五脏六腑之华盖，外与皮毛相呼应，下与大肠为表里，可与宣肺泻痰之药，俾其肺气宣通，则表邪可解，里实可下，既不犯仲景之戒，亦可得两全之益。遂与紫苑、牛蒡宣其肺气，葶苈、白前泻其痰热，佐以二陈、杏仁、川贝、枳实、竺黄、旋覆、代赭、合欢、郁金、沉香、姜汁、竹沥等药。一服后，大便已通，瘀露亦下，寒热已退，咳嗽亦平，而呕吐满痛等症，均已大减矣。惟夜寐未宁，精神未振，次日再往诊治，乃于前方中减去紫苑、牛蒡、葶苈、白前、竹沥，加入猪心血拌炒丹参、朱砂拌炒茯神及琥珀多寐丸等药。服两剂，得安寐，而诸恙均瘥矣。

产后乳痈治验

濂溪坊陆永昌之妻，产后三朝，曾发寒热，由余治愈。七朝又发寒热乳痈红肿疼痛，头胀眩晕，胸闷泛恶，脘腹疼痛，瘕块攻撑，腑行不通，小溲亦少，恶露已止，夜卧不安，舌苔白腻，脉象弦滑。用神效瓜蒌散加银柴胡、炒赤芍、制香附、老苏梗、陈广皮、仙半夏、川贝母、旋覆花、炒枳壳、广郁金、青橘叶。再诊脉象滑数，舌苔黄腻，形寒已解，发热未退，乳痈肿痛已轻，脘腹疼痛亦减。以前方去香附、苏梗、陈皮，加连翘壳、合欢皮、越鞠丸，服二剂后，乳痈全消，诸恙均瘥。再以前方加减调理，后不复来，谅已愈矣。

产后血崩治验

经曰“治病必求其本”，又云“必伏其所主”。盖言治病之道，贵乎寻绎其本来起病之原因，治疗其主要为病之根源，庶几握要锄根，而治效卓著也。奈何后世治病，惟知治标，即俗所谓头痛治头，脚痛治脚，不求其本，不除其因，安能愈病乎？如景德路陈洪泰漆器店主妇，产后半月，瘀下如崩，咳嗽痰粘，迭经某医诊治，或投清凉，或与止涩，专治其崩，而崩终不止，反增形寒发热，头痛骨楚，胸闷腹痛，小溲酸涩，乃来求王师慎轩诊治。师曰此非平常血崩所可比拟者也，此症之原因有二：一因外受风寒之刺激，汗腺紧闭，以致体温不得外散，蓄积于内，血得高温而妄行也。一因内伤忧郁之感触，神经郁结，以致血液不得畅行，郁积于下，血管胀破而出血也。乃用炒荆芥、前胡、苏梗等药放散其蓄积之高温，香附、郁金、砂仁等药解散其郁结之神经，又以丹参、三七化其因神经郁结而停留之瘀血，二陈、象贝化其因高温内郁而增多之分泌物，一剂服后，诸恙均减。惟咳嗽咯痰不爽，小溲酸涩未愈，再诊去苏梗、砂仁，加车前、通草、枇杷叶、冬瓜子，服后热渐退，咳嗽较爽，小溲已畅，腹疼亦轻。三诊去荆芥、冬瓜子，加荆芥炭、炒归身、炒藕节，连服两剂，病遂痊愈。夫此等异于寻常之瘀崩，稍不细察，便足误治。吾侪学医之时，安可不知探本求源泉之医法哉。

产后吐泻治验

甫桥西街周崇英君之夫人，小春新产后，陡患吐泻，头晕发热，恶露不下，急以电话召余往。入其室，见病人正在呕吐，吐出清水甚多，待其吐暂止，乃按其脉，脉象弦细而滑促。当按脉问病之时，病人已入迷睡状态，不能语言，盖其精神已倦极矣。细察病原，知系新产之后，覆被过多，且本属畏热之体，又值暴热之候，以致体温骤高，血压骤升，血升于上，头部充血过甚，则为头晕。热侵于脑，胃部反应特甚，则为呕吐。血既充盛于上，必致缺乏于下，子宫之血液不足，故恶露不下，大肠之蠕动失常，故大便泄泻，且泻而不畅，与霍乱不同，腹无痛苦，与停瘀亦异。当与旋覆，代赭、半夏等药止其呕吐，牛膝、牡蛎、白芍等药降其血压。一服知，二服已。

产后泄泻治验

上海盐务稽核所主任，徐铸九君之夫人，胎前患肿胀泄泻，因而早产。产后浮肿虽退，而腹部依然胀大，大便泄泻未已，舌绛口碎，饮食乏味。历经诸医诊治，或以为产后血虚，而补其血。或以为阴虚阳亢，而滋其阴。皆因其舌绛口碎，未敢稍进温燥渗利之药，故致时经半载，厥疾依然，嗣幸其戚陆颂侯先生，介渠来诊。余诊其脉象沉迟，观其舌苔光绛，惟舌虽绛而尚润，口虽碎而不渴，知系阳气虚弱之症。夫中医之所谓阳气者，即神经之作用及细胞之能力也。交感之神经衰弱，肠胃之蠕动轻微，以致消化失常，水谷不化，此腹胀便溏之所由来也。泄泻既久，津液自虚，且肠胃之生理机能，因病理之变化，只能将津液下输而为泄泻，不能将津液上承而润口舌，故致舌绛口碎也，但非因热所致，故其舌尚润而口不渴也。爰用附子理中汤佐吴萸、肉桂、故纸之类以助其阳气，更用赤石脂、禹余粮汤佐五味、肉果之属以止其滑泄。于是半载痼疾，数日霍然，所谓用药如锁之投簧，对症则其效立见，岂虚语哉。

产后下痢治验

本城接驾桥，华隆兴琢针号，主妇蓝氏，产后患痢。始则下利白垢，继则赤白相杂，里急后重，腹胀疼痛，前医误投温补止涩之药，以致下痢更急，后重益甚，胸闷窒塞，泛恶呕吐，头眩发热，神疲自汗，入夜尤甚，有如厥象，急于夜间来请王师往诊。是日王师出诊甚忙，尚未回寓，及至回来而往，时已更深人静矣。入其室，但见亲友聚集，议论纷纷，咸谓产后自汗下利，昏昏欲厥，恐将虚脱矣。师诊其脉弦滑而数，望其舌黄腻而厚，量其体温则有一百零五度。曰：此非虚证也，乃因湿热食滞，蕴积于肠，肠膜炎腐而累及全身也。乃以乌药、郁金、枳实三味磨冲开其胸膈，菔子、槟榔、酒军，三味煎服泻其积滞，服一剂。次日即能来寓就诊，据云服药之后，即觉胸腹舒畅而能安睡，睡醒之后，即觉大便畅行而得退热，诚有如仙丹之灵效也。再与苦桔梗、炒枳壳、防风炭、陈广皮、大腹皮、沉香曲、莱菔英、荠菜花炭、保和丸等三剂而诸恙均愈矣。

妇人暑咳治验

老阊门外吊桥堍，老兴盛席店，罗姓主妇，月事终身不行，形体素来不盛，年至五七，本属阳明脉衰，面始焦，发始坠之时矣。夏月受暑乘风，贪凉饮冷以致形寒潮热，咳嗽气急，头眩不能举，胁痛不能动，前医以其经闭形瘦而咳嗽，遂断为肺痨末期，不可治矣。病人恐甚，复速余诊，盖欲余一决生死而已。余诊其脉濡缓而滑，是与肺痨之脉象细数者不同。望其舌苔白腻而厚，是与肺痨之舌质光绛者大异。且面色垢晦，咳声重浊，俱系暑湿风痰互阻之实证，安得以经闭形瘦而误认为肺痨乎？夫终身不行经者，为暗经，属于生理之异。形体素瘦弱者，为木形，属于禀赋之异。皆与肺痨之因病而形瘦，因病而经闭者，绝然不同，请释尔怀，余当为尔治愈之。乃投前胡、青蒿、豆卷、苏叶、杏叶、象贝、半夏、橘红、菔子、芥子、苏子、旋覆、合欢、郁金、鸡苏散、枇杷叶等药，加减进治。一剂而病减其半，三剂而十去其九，后与调理之药而愈，现已健饭如常矣。

妇人中暑治验

阊门外，英美烟公司经理，胡亚北先生之夫人，戊辰之夏，因受炎热，骤患发热口渴，数小时后，卒然昏厥，醒后舌强言謇，头痛指麻，咳嗽呕恶，舌黄脉洪。王师投以羚羊、石决、钩藤、石膏、知母、连翘、朱砂、茯神、磁石、竹沥、竺黄、川贝、紫贝，一剂服后，头痛渐轻，热势亦减，呕吐亦平。再诊去羚羊、川贝、竺黄，加桑叶、菊花、芦根，连服两剂，诸恙大减，言语亦清。但大小便不畅，三诊去石决、钩藤、竹沥、知母、石膏、紫贝，加石斛、元参、花粉、滑石、枳实、麻仁，二便通畅，病遂痊愈。

受业又良按：此症患者，神经极敏，常易动怒，此次受剧热之刺激，神经兴奋益甚，因而热度增高，血液膨涨，上充于脑，脑部之微细血管，由充血破裂，以致骤然昏厥。虽幸须臾即醒，但已灼伤神经，烁干津液，其舌下喉头之运动神经受伤，故为舌强。食管粘膜之分泌液干竭，故为口渴。头部之大小脑受伤而为头痛，指部之知觉神经受伤而为指麻，肺胃发炎，分泌亢进，遂多痰涎及咳嗽呕恶等症。故用羚羊、石决、紫贝以镇静神经，石膏、知母、连翘以退肺胃炎热，川贝、竹沥、竺黄等清热除痰，故服后即效也。次日因其神经兴奋较平，故去羚羊，肺胃之痰涎较化，故去川贝、竺黄。加桑菊者，清神经之热也，加芦根者，退肺胃之炎也。热清炎退，神经安和，则诸恙自减矣。惟体内经过高热之燃烧，其水分必干枯，如二便不畅，即水分枯竭、肠膜干燥之明证，故三诊加石斛、元参生津以润燥，花粉、滑石清热以利溲，枳实、麻仁泄热以导滞，又因神经已静，大热渐退，发炎处之分泌液，亦已减少，故无需乎石决、石膏、竹沥等药也。辨证用药，丝丝入扣，故能效如鼓桴，实为吾辈所当注意研究者也。

老妇煤毒治验

衣则重裘，居则煤炉，此富贵家之冬日也，较诸穷苦之人，衣破絮，冒霜雪，不胜其寒冷者，固有天渊之隔矣。然煤炉之上，必须用铁管烟囱，导引煤气，出于屋外，否则，每有中煤毒之害，轻则头痛眩晕，重则窒息而死，不可不慎也。曹家巷，王公馆，有一老妇，素畏寒冷，每届寒令，必与火炉为伴，去冬骤患头痛，忽然发厥，急请王师往诊。师入其室，见其煤炉之火光正炽，四周之窗户尽阖，知系中煤毒所致。急令其家人，撤去火炉，开启窗户，先用白萝卜打汁灌之，其人始得渐苏，再用石决明、冬桑叶、小川连、连翘壳、净银花、生甘草、川贝母、白通草、青橄榄、白萝卜，煎汤服之，一剂即愈。

老妇黄瘅治验

阊门外小邾弄，汪公正茶叶栈主妇，去年患黄瘅，每隔七八日，必发一次，发则面目遍体俱黄，脘胁胀痛甚剧，形凛壮热，呕恶便难。延至今年，经水递少，迭经苏沪中西诸医诊治，中医谓系湿热所致，而用茵陈五苓等药。或谓系经少所致，而用补血通经之剂。西医则谓胆石病，而用亚尔加里之类，然终觉不能取效，日愈久而病益重矣。求诊于慎师，诊其脉象弦劲而涩，弦为肝旺，涩属血郁。舌苔薄白而腻，白为胃寒，腻属湿盛。知其病之初起，必因于情志抑郁，肝脏受病，饮食生冷，胃府受伤，胆失清宁，胃失降和，以致胃府四周之吸收作用衰退，则水谷之精微停留而为寒湿。肝脏门静脉之回血能力稽缓，则肝胆之血液停留而为郁血。郁血与寒湿交阻，肝胆与胃府起炎，脘为胃府之部，胁为肝胆之处，故致脘胁疼痛也。且凡人之消化食物，全赖肝脏制造胆汁，由输胆管而入于小肠，肝胆既炎，则制造胆汁与输送胆汁之作用失常，故致酿成胆石，妨害输胆管之流通，则右胁之疼痛尤剧。胆汁不能从输胆管而入小肠，则溢入于血管而发黄瘅。胆胃起炎，则和降失常，而为呕恶便难。中焦受病，则荣卫失和，而为形凛壮热。夫肝胆胃府，皆为消化之器官，消化之器官既病，血液之生化无源，故致经水递少也，中医以其经少而用补血通经之药，固可明知其非矣。惟西医谓系胆石病，尚属相符。但彼西医仅知胆石为病，而不知胆石之原因，仅用亚尔加里等溶化已成之胆石，不知解肝郁化寒湿以治其原。旧结之胆石未化，新结之胆石又来，故致屡治无效也。王师重用银柴胡、紫苏梗解肝郁而散炎肿，更用肉桂心、奇楠香温胃寒而止疼痛，佐以赤茯苓、炒枳壳、仙半夏、川贝母化除其炎症之泌分物，又用橘皮络、旋覆花、广郁金、制香附解散其郁结之停留物。服一剂后，诸恙渐平，其夫略识医理，将原方加减服之。数剂以后，病势大减，再请王师往诊，仍以前方加减，调理而愈。夫此病之治愈，既不用治黄瘅之通套药方，又不用化胆石之强烈药品，不治其瘅而瘅自退，不化其石而石自消，苟非吾师精究脉理，深明病原，探其原而治其本，安能有如是之速效哉！

妇人痹痛治验

阊门外北濠巷同源泉泰鸭行，谢姓妇，始则筋脉麻木不利，继则两足痹痛甚剧，且胸次痞闷，绕脐硬痛，时而气促，时而自汗，大便不通，小溲亦少。历请诸医诊治，或谓其血虚而投补血活血之品，反致痞闷增剧，而粒食不进，或因其便结而投润下攻下之药，反致腹痛益甚，而腑行更结。或由西医注以止痛针，痛虽暂止，而逾时复痛，灌以润肠蜜，便虽稍通，而隔日复闭，呻吟床笫，已延半载。甚致形肉瘦削，精神昏沉，时虞厥脱，危在旦夕矣。嗣闻邻人传说王慎轩能治人所不治之病，乃速余往诊。余细察病情，参合色脉，因问病人尔病起于郁怒过甚乎？曰然。余曰此即《内经》所谓气痛，亦即西医所谓神经痛也。盖气乃神经之作用，痛属神经之刺激。良由郁怒太过，刺激太甚，始则神经郁结，感觉麻痹，继则寒湿乘袭，血行郁滞，故致麻木痹痛也。《经》曰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者，即此症也。至其胸次之痞闷，乃由于膈间之神经麻痹，淋巴稽迟也。其脐腹之硬痛，乃由肠壁之神经郁结，糟粕停留也。其大便之不通，小溲之不多，何莫非直肠与膀胱之神经郁滞乎？盖人身神经之作用，犹如机械蒸气之能力，气得流通，则机轮旋转而灵捷，气有阻碍，则机轮涩滞而停息矣。且神经郁结于中，则汗孔之末梢神经衰弱，故而自汗。痰滞停留于中，则肺叶之开合乖常，故而气促也。况恙延已久，羸瘦已极。《经》曰九候虽调，形肉已脱者死。今欲挽救此病，恐已难矣。奈病家再三恳求，余不忍袖手，乃与香附、砂仁、沉香等理气之药解其神经之郁结，二陈、枳壳、贝母等化痰之药通其淋巴之障碍，佐以代赭、旋覆、瓦楞等药和其神经而降气逆，秦艽、灵仙、橘络等药通其经隧而祛寒湿。一剂之后，胸次痞闷大松，两足痹痛亦减，气逆已平，自汗亦收。再邀余往诊，余仍宗原意进步，加入合欢、郁金解郁通络。翌日又由其令嫒来寓转方，据云诸恙均瘥，痹痛又轻，遂将效方增入桑枝、寄生、丝瓜络等品，连服三剂而愈。门人问曰：前医用补血利便而不效者，何也？余曰：补血无非滋腻甘寒之品，利便不外寒凉刺激之属。此症本系神经郁结，气机窒塞，再用寒凉滋腻之药，是犹引水救溺，抱薪救火，安得不增病乎？于此可见临证治病之际，全在辨证精细，用药切当，汝等对于辨证用药之法，切宜潜心研究，毋自忽焉。

妇人不寐治验

上海裕源泉钱庄陈鸣皋先生之令室，常熟人也，去秋产后，偶染赤痢，经医治愈，又患失眠，遍请名医诊疗，而病转危笃，已待毙矣。忽接其母从常熟来函，云：据乩坛吕祖仙师指示，须请苏州王慎轩先生诊治，乃托其至戚王熙斋君来苏，邀王师往诊。询知目不交睫者已将半载，口不能食者已有两月，稍进粥汤即觉胀闷，稍闻木声即觉心惕，时而昏厥抽搐，时而烦热叫嚎，头目眩晕，少腹酸胀，小溲多少无定，大便溏结不一，面色黯赤，肌肤甲错，舌质紫红，脉象弦涩。闻其呼吸尚匀，量其体温如常，王师曰：此病不在气分而在血分也。良由初患赤痢，早投凉涩，病毒不能从肛门而下出，反入血分而内陷，阻滞血液之流行，障碍神经之交通，故致变为不寐也。当此之时，苟服疏通血分之药，数剂即可全愈。无如医者不究其源，不明其理，只知泛用普通安神清心之药，清心不离苦寒，愈寒则血行愈涩，安神不外补涩，愈涩则瘀阻愈多，面色黯赤，舌色紫红，肌肤甲错，少腹酸胀，皆是瘀血内阻之确据也。时而迷走神经受瘀血障碍而麻痹，遂致失去知觉，而为昏厥抽搐。时而交感神经起救济之作用而紧张，遂致骤增急迫，而为烦热叫嚎。消化器之工作，则因瘀血阻滞而蠕动停止，故食物难进。排泄器之机能，则因神经受病而调节失常，故二便无定。脉弦者，交感神经紧张也，脉涩者，血液流行瘀滞也。遂与血珀、桃仁、丹参、泽兰、旋覆、新绛、枳实、赤芍、丹皮、陈皮、半夏、川贝、合欢皮等药，日服两剂，再与大黄虫丸一两，分三服，日二夜一，开水送下。两日后，大便畅行三次，色黑而粘腻腥臭，昏厥抽搐已止，烦热叫嚎亦瘥，夜间略得安寐，诸恙均已轻减。再宗前方出入，渐加补血安神之药，而病乃霍然全愈矣。

室女肺痈治验

横泾镇，郭姓女，咳嗽痰多，痰中带血，午后寒热，夜有盗汗，饮食不香，卧床不起，人以为肺痨已成矣，经数医诊治，无效，始迎余往诊。望其面色，不娇红而黯黄，诊其脉象，不细数而滑大，咳声重浊，痰如米粥，左膺隐痛，口有臭气，知非劳瘵，实系肺痈。先与葶苈大枣泻肺汤合三子养亲汤，加杏仁、川贝、桔梗、蒌仁、冬瓜子，一服后，病大减，再以肺痈汤合千金苇茎汤加减，数服即愈。

妇人肠痈治验

双林巷李庭君之夫人，秋日食山芋后，右少腹忽发剧痛，头胀发热，心烦口渴，胸闷呕吐，便秘溲少，先请西医诊疗，断为盲肠炎，须用手术剖割，且谓剖割宜早，迟则脓成，不可救矣。惟病人坚不肯剖，宁死不从，乃请王师往治。师曰此症西医名谓盲肠炎，实即中医所谓肠痈也。遂用金匮大黄牡丹汤加旋覆花、合欢皮、广郁金、炒枳壳、连翘壳、京赤芍、大贝母、全瓜蒌，服药至夜间，下脓血甚多。次日往诊，腹痛大减，发热已退，呕吐已止，诸恙均轻，乃再与金匮排脓散加合欢皮、旋覆花、川贝母、广橘络、全当归、杜赤豆、连翘壳、丝瓜络等，服三剂后，各症俱退，渐复康健矣。

妇人肝厥治验

阊门外，臭马路，勤益麻线号，沈姓主妇，素体血虚，迩来忽患形寒发热，呕恶泄泻，头目眩晕，时而昏厥，脘肋胀痛，甚则欲绝，病势危笃，大有旦不保夕之虞，先延西医治疗，打针服药，均无效验。幸赖陈姓介绍，急请王师往救，诊得脉象沉细而弦，望得舌苔白腻而厚，知系肝厥之症。良由血虚则肝易旺，郁怒则肝乃胀，肝为最大之腺体，亦为藏血之要区，肝脏受病，则全身之腺液血液，亦必受绝大之影响。胁为肝之分野，脘乃胃之部位，肝脏胀大，病及于胁，胁内之腺液血液，不得流通，则为胁内膜炎。而胁部胀痛，肝胀过甚，犯及于胃，胃中之腺液、血液不得流通，则为胃内膜炎而脘中疼痛。消化器之消化作用，因而失常，则为呕恶泄泻。神经系之神明机能，因而无权，则为眩晕昏厥。且表部之腺液不足则卫虚，血液不足则荣虚，荣卫俱虚，风寒易侵，故形寒发热也。乃与柴胡疏通淋巴腺管，紫苏疏通末梢血管，即所以和荣卫而退寒热也，又以半夏、橘红、川贝化其炎症所分泌之痰，旋覆、郁金、枳壳行其炎症所郁积之物，赤芍和荣行血而退炎，砂仁理气和中以止呕，瓦楞壳消郁血而定痛，玉枢丹泻停痰而止呕，更用制香附、沉降香等芳香之药，兴奋其神经，流通其血脉。一剂服后，寒热渐退，昏厥不发，呕恶已轻，诸恙均减。惟脘胁疼痛尚甚，午后胀闷不舒，再诊以前方去柴胡、紫苏、玉枢丹，加肉桂心、奇楠香、抱茯神之类，服此两剂，竟得诸恙日轻而渐愈矣。

室女胃炎治验

古市巷，孙姓女，年十四岁，夏日服冰淇淋太多，晚餐后，脘痛甚剧，呕吐不已，延西医诊疗，谓系胃炎，打针服药，脘痛不止，呕吐益甚。复延某中医，用旋覆、代赭、半夏、沉香、良附丸等药，药似与病相合，而入口即吐，甚至滴水不能下咽，下咽亦即呕出，惟有呻吟待毙，不敢稍进汤药矣。其舅父施长明，来请慎师往诊，不欲服药，但求一决生死耳。诊其脉弦紧而迟，望其舌白腻而厚，知系生冷伤胃所致，拟附子粳米汤加川椒、干姜、吴萸、良姜、砂仁、郁金、玄胡，令煎汤徐徐服之，逾时嗳气颇爽，脘痛渐轻，而呕吐竟不作矣。是夜安眠如常，翌朝得食粥汤，复诊脉已和缓，遂与调治而愈。

受业德箴按：此病既名胃炎，又用辛热之药，不知医理者，必谓以热助热，益增其炎矣。庸知此种炎症，实与冻疮相似，冻疮之红肿疼痛，因受寒冷而起，故用辣茄、生姜等热药，煎汤洗之，可以消散。此症之胃炎呕痛，亦因生冷而起，故用附子、吴萸等热药，煎汤服之，可以痊愈。

室女痛厥治验

幽兰巷唐慎坊大律师之令甥女，患脘腹疼痛，痛甚而厥，不能饮食，食入则吐，时而凛寒甚剧，时而壮热甚盛，急以电话请王师往诊。据唐律师云，此病去年亦曾如是，初服中药，毫无片效，嗣赴上海某医院，打针服药，用去医药费千数元，始得暂止，不料今又发矣，未知中药能愈此病否？王师诊其脉弦迟而滑，望其舌白腻而厚，问其侍病者曰此人平日贪凉饮冷乎？曰喜食西瓜、生梨、香蕉等物。此病初起，亦由是焉，师乃拟方，用紫苏、香附、良姜、旋覆、瓦楞、元胡、郁金、陈皮、半夏、茯神、砂仁、枳壳、沉香曲、肉桂心等药，一剂而寒热已减，痛厥亦轻，再剂而疼痛已止，呕吐亦瘥。唐律师曰：奇哉，中医之治法，真足以远胜于西医也。

妇人霍乱治验

饮马桥南首，冯静慧女士，乃印光法师之信徒也，持斋已久，念佛甚虔，但因体质素亏，疾病易侵。秋间忽染霍乱，呕吐甚剧，泄泻颇多，形凛发热，头胀眩晕，骨节酸楚，胸次痞闷，腹胀疼痛，肠鸣辘辘，舌苔中剥，边黄腻，脉弦滑，左尤甚。王师断为类霍乱症，用炒荆芥、藿香、紫苏、青蒿、连翘、茯神、枳壳、竹茹、橘皮、半夏、旋覆、川贝、大腹、玉枢丹、左金丸，一服后，寒热退，呕吐止。再以前方去荆芥、紫苏、青蒿、连翘、竹茹、玉枢丹、左金丸，加白术、车前、香附、砂仁、沉香曲、保和丸、鲜荷叶。二服后，腹痛已轻，但觉腹侧牵痛，泄泻已减，反觉泻而不爽。三诊以前方去白术、车前，加桔梗、苏梗，鲜佛手，三服后，诸恙均差，乃与炙草、白芍、扁豆，石斛、茯苓、橘白、半夏、谷芽、范志曲、鲜稻叶、鲜荷叶、鲜佛手等，加减调理而愈。

妇人癃秘治验

阊门外小邾弄，方姓妇人，小产之后，始发湿疮，瘙痒不堪，外敷西药，顿觉全愈。讵料湿疮之病毒，不得从皮肤而外达，遂反从脏腑而内遏，以致骤变少腹胀痛，坐立难当，烦躁不得卧，胀闷不能食，大便秘结，小溲癃闭，肛门坠痛，带下连绵，来寓就诊。脉象沉滑，沉为湿遏于内，滑乃热郁于中，湿热客于子宫，子宫内膜炎肿，是以少腹胀痛也。夫子宫之前为膀胱，乃小便之所从出，子宫之后为直肠，乃大便之所从出，子宫既已炎肿，势必累及前后，大肠之蠕动失常，不能传送糟粕，是以大便秘结，膀胱之气化失宣，不能通调水道，因而小溲癃闭也。浊垢不得下达，势必反逆于上，此烦躁胀闷之所由来也。且其带下连绵，正是炎在子宫之明征，肛门坠痛，尤为病及直肠之确据。遂用川军、制朴、枳壳、腹皮泻其肠中之垢浊，赤芍、丹皮、连翘、炙草退其子宫之炎肿，滑石滑利二便，桔梗排除炎腐，旋覆、沉香降其湿浊，橘半、贝母，化其痰湿。服一剂后，腑行略通，胀痛已减。服两剂后，二便已通，湿疮复发，此是内蕴之湿热，已有外达之趋势。再诊用清水豆卷、鸡苏散、全当归、京赤芍、粉丹皮、净蝉衣、连翘壳、瓜蒌皮、绿豆衣等药。两服之后，湿疮渐减，小溲欠畅，且觉胸闷不舒，纳谷不旺，知其内蕴之湿热未除，膀胱之气化不宣也。三诊用旋覆、贝母、陈皮、枳壳、香附、乌药、萆薢、瞿麦、扁蓄、通草、车前、泽泻等味，令服数剂，后介其邻人来诊，知已愈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