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神农本草经》(简称《本经》)是我国亦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药物学典籍之一,是中医药四大经典著作(《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难经》《伤寒杂病论》)之一。所载药物之功效与主治是其主要内容,另有药物正名、性味、主治、异名、产地、采收季节,以及用法、用量、剂型、七情畏恶、所附方剂、服用方法等。中医药界对其研究者甚多。
自宋代始,有多种版本的《神农本草经》辑复本面世,如清·孙星衍等《神农本草经》、清·黄奭《神农本草经》、清·陈念祖(陈修园)《神农本草经读》、清·叶桂(叶天士)《本草经解》等。自20世纪以来,对《神农本草经》的研究成果颇丰,如尚志钧校点《神农本草经》、曹元宇辑校《本草经》、张树生等主编的《神农本草经贯通》、叶显纯等所著《神农本草经临证发微》、张登本的《全注全译神农本草经》,以及最近才出版的宋永刚《神农本草经讲读》等。但这些版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不注重中药品种理论的研究,有的甚至与《神农本草经》的本义相差甚远。
随着对《伤寒杂病论》的研究深入和“读经典”的提倡,中医药界已经开始重视对《神农本草经》的研读,在还原《伤寒杂病论》和《神农本草经》中药物的本来面貌方面,已经取得很多突破性进展。中医界已开始注重中药品种理论的研究,《神农本草经》的价值已逐渐显现。不断积累的临床经验使《神农本草经》的很多记载得到证实,如半夏主“咽喉肿痛”,厚朴主“气血痹”,桔梗主“胸胁痛如刀刺”,甘草主“金疮肿”,麻黄主“破癥坚积聚”,芍药主“利小便”,苦参主“溺有余沥”而逐水,桂枝(肉桂)主“上气咳逆,结气喉痹”,白芷主“女人漏下赤白,血闭阴肿”,柴胡主“推陈致新”,天花粉可“续绝伤”,玄参治“女子产乳余疾,补肾气”,大黄能“调中化食,安和五脏”,独活主“金疮、奔豚、女子疝瘕”,乌头治“咳逆上气”,茯苓治“寒热烦满咳逆”,天麻可“补益身体”等。
值得一提的是,《神农本草经·序录》是较为全面、系统、纲领性的临床中药学综合性经典论著,全文共755字,它奠定了中医药临床药学的理论基础和内容框架。历代中药本草文献对该序录全文均有转载、注释和研究,如《新修本草》《证类本草》《本草纲目》等,对《神农本草经》的注释亦有很多版本,如清·张璐《本经逢原》,清·张志聪(张隐庵)《本草崇原》,仅名称和个别文字、标点符号略有差异。历代本草文献均遵《神农本草经》:“凡药,上者养命,中药养性,下药养病。”
要学习好中医药,必须要读经典。要读《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不仅要读,而且要精读。《伤寒杂病论》方证源于神农时代,《神农本草经》标志了经方的起源。
《神农本草经》的主要内容是中药的功效与应用,其内容丰富,然文辞古奥,大多数学者很难读懂全文,特别是现代年轻的中医药工作者,能读完《神农本草经》,也不一定能理解透彻,有的望文生义或望名生义,更谈不上融会贯通,学以致用,所以造成了很多学习中医、中药的人员不理解《神农本草经》,而只能参考一些后世医药学家的相关本草书籍和现代中药教科书。更有调查显示,有相当一部分中医药人员没有读过《神农本草经》,正如清代名医张志聪在其《本草崇原》自序中所言,《本经》“词古义深,难于窥测,后人纂集药性,不明《本经》,但言某药治某病,某病须某药,不探其原,只言其治,是药用也,非药性也。知其性而用之,则用之有本,神变无方;袭其用而用之,则用之无本,窒碍难通”。
《神农本草经》序录,反复强调辨证用药原则。可见,《神农本草经》是一部着眼于临床实践,教导人用药治病的医药图书,而不是被误解为单纯讲中药的药书。相反,现代很多与中药相关的教科书背离了《神农本草经》的原意。《神农本草经》序录强调辨证用药原则,经文则主要讲单味药之功效。其核心是讲解每一味药物的形、色、气、味,并对“大病”(常见病)辨证分型,对症用药。根据病位不同,药物的气、味不同,所用药物就有所不同。这表现在365种药物的论述之中。
《神农本草经》应用每一单味药或单方治病,均是从我们祖先的养身保健、防病治病的经验中总结而来,而张机(张仲景)所著《伤寒杂病论》复方证中各药物的解读均源于《神农本草经》的单方药疗理论。现在有的教科书对经方的解读,并没有用《神农本草经》的药理去解读,在一定意义上,我们现代医药人并没有首先继承《伤寒杂病论》和《神农本草经》的根本,有的甚至完全曲解了经方理意。如桂枝汤、金匮肾气丸等方所用的桂枝,不是用肉桂本意去解读,而是用清代才在临床上投入使用的桂枝枝条入药去解读。如果用《伤寒杂病论》和《神农本草经》互解,必定给现代教科书(如《方剂学》)带来一个翻天覆地的改变。
正如著名中医学家孙启明教授所说:“千百年来,《伤寒论》注家几百家,他们研究《伤寒论》时,只抓住‘方和证’的研究,而忽略了‘方和药’的研究,尤其是方和药物品种的研究,这是中医传统研究课题中的一大疏漏。”孙老又说:“从来的中医名家,大多数人只知道疏方而识药物。伤寒注家们从来也没有注解《伤寒论》大、小柴胡汤中的柴胡是什么品种。”这种“方未变而药多变”的特殊发展,造成了古方、经方与用药之间的脱节,造成了医方与用药的矛盾。如《伤寒论》中众多经典名方至今未变,但其临床用药却被“偷换”了药物概念。
《神农本草经》及以后的《本草经集注》《新修本草》《证类本草》《本草纲目》等,多为综合性本草,讲中药的名称(包括别称)、植物形态、产地、生境、加工(修治)炮制、性味、功用、主治病证、附方等。但是距离现代越近的本草文献,其叠加(滚雪球)式发展就越重。同时,背离《神农本草经》之根本就越远。而现代人讨论临床用药时的引经据典,又往往追溯至某篇文献,虽然某药出自《神农本草经》,但并没有道出《神农本草经》之核心意义。
相比其他类型的本草文献,如各种《伤寒论》注解本,《神农本草经》的注解本,如《本草衍义》《本草原始》《本经疏证》等,属于应用类型的本草文献,均是录用《神农本草经》所载药物之名或有关文字而阐发个人的临床用药心得或相互评论,还是未能追根溯源,阐明《神农本草经》的根本含义。对于《神农本草经》所强调的五气五味、用药法度之核心,并没有做到真正的解读。
《神农本草经》所载药物,根据其序录的内容玄机:依据药物形,推断药物作用;依据药物的味,则可辨药物的作用部位;依据药物的色可辨明药物的作用趋向(药物的归经);依据药物的气(药气),就可知道药物的阴阳属性等。笔者认为,《神农本草经》的精髓是讲中药的形、色、气(药气)、味,现代中医药人对此往往容易忽视。
笔者认为,要读经典,就要还原《伤寒杂病论》和《神农本草经》的本来面貌,要注意以下两个要点:①要以经方来解读《神农本草经》之功效主治;②要用《神农本草经》之意来推衍经方之用与配伍。唯有如此,方能继承和正确解读经典之奥秘,阐明中医用药之准绳。
笔者参阅清·孙星衍、孙冯翼辑《神农本草经》(人民卫生出版社,1963);清·黄奭辑《神农本草经》(中医古籍出版社,1982);曹元宇辑校《本草经》(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87);尚志钧等整理《神农本草经》(尚志钧,翟双庆,等整理.中医八大经典全注:华夏出版社,1994);梁·陶弘景《本草经集注》(尚志钧,尚元胜,辑校:人民卫生出版社,1994)等文献,对《神农本草经》序录和其所收载常用中药的品种及临床性能、功效进行学习和研究,可供中药临床药学人员学习参考。
我们预计将《神农本草经》所载药物全部解读,分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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