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整体医学理论与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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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溯源求本 返璞归真——21世纪人类医学新模式的构建路径

一、与新医学模式构建相关的学研渊源

在21世纪即将来临的1999年春,正值青春年华的我,以全军首位中医针灸学博士的身份,应邀前往中国海南岛的苗寨、黎寨原住民区巡回义诊。期间,平生第一次身临三亚的天涯海角,漫步于海潮沙滩,仰望蓝天白云,放眼浩渺烟波,渺小的自我顿时融入到了那海天一色之境,不禁心潮起伏,一时心旷神怡,油然激起一种心灵豪迈之感,悠然升起一种生命顿悟之觉,“畅(禅)”的诗句随境天成——

万里苍穹,须展翅飞翔……

人生征程,应骏马脱缰……

医道漫漫,当上下求索……

碧海天涯,宜扬帆远航……

回归杏林,反观现实,生存于天地环境、成长在社会之中的正常、健康的生命,其真谛与本源,不就应当是这样一种自然而泰然的动态平衡吗?我们对完整生命的认识与探究,对所有疾病的防治与研究,对人体健康的维护与追求,不也应当谨守这样一种人性而自然、全面而整体的态度和态势吗?拘谨而狭隘,机械而教条,保守而陈旧,过于专业化、程式化、门派化等,既不人性自然,也不客观科学,更不可能创建出既科学又人文、普适而长久实用的医学文化和医学模式。

回想我学医、从医和研医的历程,及其所形成的治学和研究的习惯与风格,正好映照出了上述 “畅(禅)”的诗意——溯源求本,返璞归真。简述如下:

治学从医历练方面 学医方面(1982—1987年),为了较完整地掌握医学基础知识技能,先学的是湖南中医学院的中医本科专业,毕业实习主攻的是我心爱的针灸专业,大学期间又注重加强了西医基础课程的自修。外语学习方面,为参与编译 《汉英双解针灸词典》和 《汉英中医大辞典》,1993年在南开大学进修美式英语、学习德语和日语1年。学研方面,为了高水准原创性地建构人文整体医学及其模式的理论体系,2010—2015年,报考、并完成了南开大学马克思主义哲学与医学哲学博士的学位课题研究,即 “医学思维观念的变革与人文整体医学模式的构建”;为了构建(医学)心文理论,2016年又开始了天津师范大学的心理学博士课程的学习与研究。

硕博课题研究方面 1987—1994年间,先是学习运用导师石学敏院士的醒脑开窍针法,治疗脑中风偏瘫;做硕士学位课题时,大胆选择了脑中风的危重并发症——延髓麻痹为攻坚对象,研发了高效治疗这一世界性难治病症的专病疗法——通关利窍针法;做博士学位课题时,为了强化自身对急危重疾病的救治能力,不仅将研究方向由脑血管病转向心血管病,还令人不可思议地选择了针刺治疗病态窦房结综合征(SSS),作为研究对象,不仅自我遍身试针找穴,研发了可让轻中度SSS患者痊愈、部分重度患者免于安装心脏起搏器的奇特疗法——益气复脉针法,而且出乎意料地圆满完成了这一针法治疗SSS的临床与电生理实验研究,达到国际领先水平,同时提出并揭示了针刺(对窦房结电生理功能)的“双向趋衡调节作用”原理。期间,主持申报并完成国家 “八五”攻关课题 “针刺治疗急性心肌梗死合并心律失常的临床与电生理研究”,协助王文远教授完成了平衡医学平衡针灸学的理论构建。

医疗领域拓展方面 在天津中医药大学的硕博学研期间,较扎实地拓展了脑血管疾病、心血管疾病两大临床领域。1994年特招入伍后,又集中精力研发了三步针罐疗法、四步针药疗法等系列防治颈腰椎疾病、膝关节的专病疗法;提出并论证了调治心理情志病的“综合整体思维”,研发三维一体调神针法、疏肝解郁针法等专病疗法,又拓展了两大医疗优势领域。从而,形成了富于技术特色与疗效优势的四大医疗领域。

上述近30年杏林耕耘所历练的医疗实践经验、治学创新风格、学术建树和技术成果,为系统创建人文整体医学及其模式的人生追求、创业梦想,奠定了实践创新的基础,形成了思维观念创新的思路,呈现出构建诊疗新体系的纹路与脉络。

二、新医学模式变革的综合因缘与祈愿

人,生于天地之间,居于社会之中,融于文化之里,受庇于医学之下。人自其形成之时,便与医学结下不解之缘,建基于良好的生活方式,受庇于科学的医药护技。医学是人类重要的社会活动,人们在医学实践中的行为或高尚、或卑劣,或睿哲、或愚鲁,可谓形形色色、千般万样,其表现形式虽然殊不相同,但引起这些不同行为的机制,却均源于医学文化的始动、助推与维系,更精准地说,应是均源自于医学模式的思想观念、思维方式与其持恒的影响。

医学模式,简而言之,就是研究和处理人类医学问题的医学哲学之总原则,是贯穿和引导人类相应时代医学实践的世界观、认识论和方法论之总和,也是医学文化的顶层范式。其核心意涵,主要是指研究和处理生命健康、疾病防治、医学教育和医学发展等医学重大问题的思维观念、路径方式与科学方法。科学的医学模式,必然与人类相应时代的文明程度、文化内涵、科技经济发展水平相适应,必须与人类相应历史阶段人们生命健康的需求与疾病谱的变化相契合。换言之,人类社会发展的重大变迁、人们健康需求的重大提升和人类疾病谱的重大变化,必然会催生医学观念、医学模式的根本性变革。

迈入21世纪以来,人类社会发生着深刻的变化,科技信息化的时代特征日益显著,全球经济一体化趋势愈加明显,东西方文明进一步交汇融合,各大民族的民族文化与覆盖全世界的现代文化内外并存、新旧并用。在此时代大背景下,与人类医学及其模式相关的方方面面,也发生了或正在发生着极其深刻而全面的变化,诸如:

(1)随着科技信息的对人类的多重影响与冲击,现代科技病症愈发显现。

(2)由于人类对自然生态的过度开发与攫取,对大气层的损害或污染,环境性因素对人类生命健康已构成严重威胁。

(3)新世纪人们对更人性、更全面、更整体性的医疗需求与保健服务,已大大超出了传统医学模式所能提供的单一的对症、对因的诊疗方式。

(4)由于全球性老年社会的日益临近,现代人们普遍的不良生活方式的影响,人类疾病谱已发生巨大变化,老年病、心因性疾病、代谢性疾病、生活方式病等慢性非传染性疾病日益多发。

(5)作为源自于东西方的现行主流医学模式,中西医学各自的优劣日益显现,面临全球性疾病谱的变化,其发展均步入了一定的困境。

(6)当今世界,尤其在我国,先前独立并存甚至相互对立的中医与西医,已开始互鉴、互补,相互结合,乃至交互融合。

(7)被寄予厚望的恩格尔医学模式(即所谓的现代医学模式),并未催生真正意义上的医学革命,并未真正建立起来、推广开来,既未正视、容纳中医药等传统医学的精华,也未能顾及、融入新世纪的新情形,更未能替代传统医学模式,过于注重组织结构、微粒组化和病理病灶,而忽视生命整体、环境心理和功能失调的生物医学及其模式,依然大行其道。

仅仅依据以上所述的部分客观现实,我们就应当敏锐地意识到:人类医学文化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人类医学模式的变革已是大势所趋、势在必行。如何构建适应人类医学发展趋势、满足新时代人类生命健康的21世纪人类的新医学、新模式,业已成为当今人类的重大命题,成为全球医学界精英的历史使命。

那么,人们对此有什么样的期望呢?我们又应当构建什么样的医学模式呢?对这一天籁般的世纪之问,昝加禄先生在 《医学文化学》中,做了启人心智的表达:“受人类社会文明程度逐渐上扬趋势的积极影响,人们对医学实践、医学行为的祈愿和追求,肯定是日趋高尚雅洁,日益科学灵智。将来的人类医学,必将是在科学人文互渗互重,治疗预防相辅相成基础上的德艺同辉,百家竞秀的文化大同局面。要实现这一理想状态,首要的前提是必须提高人们医学实践的文化自觉性,用高雅先进、博容兼和的医学文化指导、规范全人类的医学行为。如此则医学幸甚,文化幸甚,人类幸甚!”

三、创建新模式的文化底蕴与研创策略

尽管构建21世纪人类的新医学新模式,已成为历史的必然,而且近20年来已有医界大家、医学精英们,从多个角度或层面做了深邃的思索和尝试,提出了系列医学模式的新概念,诸如生态医学模式、大生态医学模式、生物-心理-环境-人文医学模式、整合医学模式、“4P”医学模式等,为进一步建立更为科学完整的医学模式奠定了基础,提供了参考。但是,要创建起能引领和指导新世纪医学发展的医学模式,且能为世界医学界所接受与运用,既是一项浩大而深广的系统工程,也是一个长期而艰辛的心智炼狱,非大智大慧者,莫能为之也,非大动员大投入亦难为之矣!

多年来,笔者牢牢立足于 “人-生命”主体,痴痴沉溺于新模式的探究,充分发挥“包容超越型”思维方式的优势,基本建立了 “人文整体医学及其模式”的体系。客观而论,之所以能在貌似 “独立寒秋、孤军奋战”的学术战场上,横冲直撞,有所建树,主要得益于由以下五个方面的启迪启发所形成的文化底蕴:

一是源于长期医疗实践的体验与感悟,广集各地各种病友之疗效感受与共同祈愿,临床诊疗心得的理论提炼与技艺升华。

二是源自中华儒释道等国学智慧的底蕴,古今中外生命哲学思想之洗礼,东西方医学文化之渲染,和中西医学发展历史及趋势之启迪。

三是基于多方拜师学研,幸得国医大师石学敏院士、哲学大家陈晏清教授、文学大家蒋子龙先生、挚友良师古廷芳先生、平衡针灸大师王文远教授之教诲与传授。

四是启迪于中国科学技术史大师李约瑟的历史叩问、中国科学泰斗钱学森的沉重询问,和当代中国医学大家陈竺、韩启德、钟南山院士等对人文医学、中西医融合与中国医改的呼唤和期待。

五是源于明月高悬、繁星密布、万籁俱静之夜,笔者漫步于津门西子湖畔之时,仰望苍穹的冥思,日月星辰之启迪,山川湖海之启发。

诚然,要想科学完整地构建起21世纪人类的新医学新模式,不仅需要有前贤奠定的基础、自身丰实的文化底蕴和不屈不挠的打拼精神,更需要找得准立德立说的基点,谋划出科学可行的研创策略,寻觅到正确易行的方向和路径。

多年来,笔者创建人文整体医学及其模式的基本策略,可概括为一句话,那就是 “态度决定高度,高度决定幅度”。这一模式创建策略包涵着五个核心内涵,可简要阐释如下:

1.所谓 “态度”,就是我们对人的生命本体,对人类生命健康的本质内涵,对人类疾病的病因病机关键,和对生命整体维护与精准调治的思维范式、认识道法和解除病苦的思想观念,是心与智的集中体现。

2.所谓 “高度”,就是我们对医学思维、医学观念,甚至临床诊疗的方法与模式,应进行融汇人学、哲学与医学的综合性思辨,努力在融合东西方医学理论精髓的基础上,升华人类医学的思维范式和思维方式。

3.所谓 “幅度”,就是我们应当对21世纪的新医学新模式建构,不仅仅是一病一症、一方一法或一科一系,而是从理论到实践、从基础到临床和从细胞微粒到身心灵境四维生命整体的全面、立体的研究,亦即实现对医学各方面、各领域的全覆盖。

4.价值取向的 “正能量”,即 “崇尚真善美,着眼全人类”,践行世界卫生组织(WHO)所提倡的 “基本医疗人人平等,人人享有健康权”;深邃探究WHO所定义的“真正健康”—— “身体无痛苦、心理无痛楚、与人和谐相处”的真谛,科学探索实现或维护人类个体和群体的整体健康的方式方法。历史反复表明,只有每一个人或每一个群体的机体与心理心灵的健康,才能实现全人类的健康,才有助于人类的和谐、世界的和平。

5.原理方法的 “高大上”,即遵循与运用辩证科学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和方法,指导人文整体医学及其模式的构建;辩证吸纳与运用历史悠久的 “儒、释、道、基(督)”伦理道德,来启发我们的心智。要想使我们的模式研究及其成果,富于正能量和人性温度,就应该自觉摒弃学派门第的自以为是、故步自封,和研究者的孤陋寡闻、孤芳自赏,就必须倡行海纳精神,科学辩证的容纳古今中外的人学、哲学和医学的思维方法和理论精华。

简言之,唯有丰实的基础,才能厚积薄发;唯有正确的战略,才有有效的战术;唯有周密完善的研创策略,才有可能谋划出可行的路径。犹如目前世界最高的 “迪拜摩天大厦”,唯有根基深厚,才能高耸云霄,方可登高望远,正所谓 “泰山之顶,可小齐鲁”也。

四、人文整体医学模式的多元研创路径

在这一基本策略的指引下,我们逐步拟定了人文整体医学及其模式的 “多向齐发、多路并进”的多元研究创建路径,从而取得了快速整体推进的效果。主要的方向和路径,简介如下。

1.模式演变溯源路径

追寻人类医学发展历史,探究东西方医学模式的基本特征,揭示人类医学模式变革的内在动力和六大基本促成条件。

2.现实困境反思路径

一是揭示当今人类医学(尤其是我国)存在的 “十大”冲突矛盾,和现代人们所面临的健康挑战;二是阐释现代疾病谱的变化趋势;三是客观辨析中医药学、西医药学和恩格尔(现代医学)等现行主流医学模式的优劣及其困境;四是论证医学异化的根源、表现与消解路径;五是揭示医德异化的本质、危害与消解策略。

3.人学理论创新路径

基于内心世界的深邃追寻,从人性人文的人学角度,做了颇有心得的生命文化自觉,力求找准医学本体 “人”的特性而非属性,作为创建医学模式的立德立说基点。创建了 “人乃多元文化载体”特性论、身心灵三维人体观、身心灵境四维生命观、“四组分八结构”生命整体观的系列人学新理论。

4.思维理论研创路径

立足于医学哲学的高度和视角,依据思维范式、思维方式的建构方法,进行顶层医学文化——思维观念及其理论的创建。研创了人文整体观、复合型思维模式、包容超越型思维模式、多元多层次主客体辩证观、“心映客观-相由心生”辩证认识观、“以人为本-科技为用”人文科技观等系列新理论。

5.医学观念研创路径

基于包容超越型思维模式,融合东西方医学理论精髓,从医学文化、医学模式和医疗方式的层面和角度,进行医学观念的变革与创建。研创了人文整体医学观、人文整体医学医疗观、生物-心理-社会-生态思维/健康观/医学观、医患和谐互动式整体调治理念、振兴中医四化战略、“物质-能量-信息传导输布”经络理念、脊柱中心论等新理论。

6.诊疗模式方法研发路径

立足于医疗实践,基于现代疾病谱变化规律,针对重大疾病及其类型,在融合中西医诊疗精华基础上,进行全方位的人文整体医学模式的临床医学构建。研发了一系列新概念、新理念、新学说、新学科以及人文整体检诊法和调治法,基本建立起了人文整体医学的诊疗体系。

7.创新诊疗方法检验路径

用人文整体医学的创新理念与方法,运用于医学实践;将研发的新诊疗方法或技术,应用于具体的医疗诊治服务,进行规范的多病种、大样本的疗效观察,评估其医疗效能。

8.新医学新模式拓展路径

在已取得新医学新模式研创进展的基础上,全面阐释人文整体医学及其模式的多方位多层次的学科建设、推行运用,以及人文整体医学文化提升与丰富。

9.原创医学专著撰写路径

新医学新模式的创建,是一项心愿宏达、立体系统的浩大而复杂的工程,头绪纷繁,内容丰富,具有典型的多元多层级特征,如何层次分明、结构完整、全面系统地编撰陈述,本身就是一个艰巨的课题。为此,我们做了精心的谋划,终于拟订出了一个由8大部分18个篇章构成的首尾相顾、序贯递进、浑然一体的编著路径,即:“绪论篇→溯源篇→现实篇→追寻篇→立论篇→效应篇→效验篇→拓展篇”。从而,较科学完整地展现出了 “理论与实践互根相长”的人文整体医学及其模式的研创轨迹,即:预实验→学理论→探索性实践→创新性理论→验证性实践→完整成熟理论→拓展与运用。

以上各路径的研创结果的有机汇聚,便形成了人文整体医学及其模式的开山奠基之作—— 《人文整体医学理论与实践》。这标志着人文整体医学及其模式,作为一个自成一体的科学体系,已较完整地建立起来了,从而,正式开启了21世纪医学模式变革与发展的新纪元。

需要特别严谨而明确地强调的是:人文整体医学及其模式,尽管她经过全面而体系的构建,形成了较完整的医学科学体系,但这只是万里长城的第一步,今后还有大量细致的学问要做,还有漫长曲折的路要走,需要广聚同仁同道,共襄盛举;另一方面,虽然她犹如刚刚降生的婴儿,尚不成熟、不完善,需要哺育和成长,但她毕竟健康地问世了,让人们充满着希望与期待。作为倡导和研创者,我们对她的成长、成熟和成就,既心感忐忑,又满怀信心,更充满祈愿。

此刻永恒,让我们共同祝愿——

身心灵境四维健康观,能给人类整体健康带来福音。

人文整体的医学模式,能促进医学观念方式的变革。

本拙著的出版与发行,能对同仁们读者们有所启迪。

人文整体医学的研创,对人类医学的发展有所贡献!

蒋戈利 博士

2017年3月6日 中国·天津 杏林雅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