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猩红之夜
“呀啊！！！！！”杜诺列克斯紧闭上眼睛，将短刀刺向恺撒，心里想着：没事的，没事的，痛一下就好了，只要我死了，哥哥就不会有事了......
却只见恺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侧过身随手拍了杜诺列克斯一下，杜诺列克斯顿时失衡摔在了地上，额头碰了一下，之前因为抓图里努斯而造成的伤口顿时破裂流血，杜诺列克斯不禁捂住额头痛叫了一声。
“就这样，已经给你血的教训了，你应该清醒许多了吧。”恺撒蹲下身来，微微一笑。
众人顿时一愣，本以为要血染政事厅了，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反转。
“什，什么意思？”杜诺列克斯有些懵。
恺撒又站起身来：“虽然呢，你串通赫尔维蒂截了我军队的粮食，但那其实也不算什么事，反正在我的计划内粮食是够用到战胜赫尔维蒂了。原因就不追究了，至少你还有点人性，知道救你哥哥，今天我碰巧没有带剑，就姑且先留下你的性命。”
“真，真的？”狄维契阿古斯也有点不敢置信，直到恺撒再三点头后才跑过去和杜诺列克斯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哥哥，吓死我了，呜呜呜呜......”杜诺列克斯毕竟是青年，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后心中生出不尽的后怕，同时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心里全都是说不出来的情绪，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以哭的形式表达出来，不过，他一边哭一边摸着自己流血的额头，心里想着，这一老一小都是可怕的恶魔啊。
“不过，你得将功补过才行。”恺撒突然又说道，露出了狡诈阴险的笑容。
“诶？”杜诺列克斯和狄维契阿古斯同时一愣，将功补过？
“在赫尔维蒂那边看来，你是他们的间谍吧，既然这样，我需要让你去送一则内部消息，就说恺撒的军队粮食不足，士兵已经饿了很多天了，他们准备去比布拉克特补充粮食，趁机追过去一定能把恺撒打个措手不及，甚至将他的军队消灭掉。”恺撒爽朗地笑了笑，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背后发凉，这是何等惨绝人寰的恶魔计划啊！
在这之后，恺撒带着图里努斯，和普洛契勒斯还有双重间谍杜诺列克斯一起飞驰离开了卢格敦，前往战场，而列斯古斯和狄维契阿古斯则在卢格敦等待好消息。至于粮草，早被抛在脑后了，反正这场战争，就要结束了，也正是因为恺撒对于这场战斗胜券在握，才敢把图里努斯一同带去。
在回去的路上，图里努斯向恺撒问道：“杜诺列克斯一开始也在你计划的一环吗？”
恺撒却摇了摇头：“一开始，我的计划是半路折返假装逃跑向比布拉克特，让赫尔维蒂追上来，然后伏击他们，杜诺列克斯的事情确实是临时起意，不过有了他的帮助，我想赫尔维蒂是在劫难逃了。”
“你最后那句话像是反派说的呢，恺撒。”
“不用怀疑，我就是反派，而且是天底下最大的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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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赫尔维蒂扎营地内，召开了一场会议。
“果然如杜诺列克斯所言，恺撒的军队开始偏离我们的方向，他们正在试图向比布拉克特靠近而不让我们察觉，依我之见，我们应该立刻追上去，趁着夜晚袭击，将他们一网打尽。”狄维果清了清嗓子，这么说道。
“风险是不是太大了？我们的目标应该是西迁寻找安身之地，而不是干掉恺撒的军队。即使恺撒的军队现在失去了大部分战斗力，但困兽犹斗，我恐怕如果打起来，我们也会元气大伤。”奥尔迪托列克斯这么说道，自从上次他们按狄维果的指示安全渡过汝拉山和罗达纳斯河间的险地后而没有被恺撒的军队阻击后，他对狄维果的反对也没有那么激烈了，但他认为还是保险起见。
“怕什么，我们要向高卢的人民证明，我们赫尔维蒂才是最强的部族，连战无不胜的恺撒都能打败，到时候整个高卢都要以我们为尊，就算战况不对，我们也可以后撤，塞夸尼就在后方，我们可以请求他们的帮助一举击溃恺撒军。”狄维果否定了奥尔迪托列克斯的意见。
“但是塞夸尼现在的情况也不好啊，他们抵抗日耳曼的侵略都还来不及，哪里顾得上帮助我们？”
“总之，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机会，必须把握住，只要战胜恺撒，我们就能一举南下，占领被罗马夺走的纳尔榜南西斯高卢，收复失地，而且还能凭借纳尔榜南西斯的地理优势发展起来，进一步收复山南高卢。”狄维果讲得慷慨激昂，将所有与会祭司的热血都燃烧了起来，奠定高卢霸权，收复失地，想一想，多么辉煌灿烂的未来啊！谁能不心动？
奥尔迪托列克斯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欲说还休，罢了罢了，也许狄维果说得对，只要打败恺撒，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打败恺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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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夜晚黑云密布，星星和月亮都没了踪影，也就谈不上是个明亮的夜晚了。春天的寒风呼啸过大地，带来阵阵刺骨的寒意，到处都充斥着肃杀和冷寂的气息，乌鸦在枝头，露出一双可怖的眼窥探着。
“爸爸，今天晚上好黑啊。”阿莉娅抬起头对身边的父亲说道。
奥尔迪托列克斯点了点头：“阿莉娅喜欢明亮的夜晚对吧？”
“对，阿莉娅最喜欢星星和月亮，还有太阳，不喜欢黑暗，就像怪兽一样。”
“傻瓜，怪兽长什么样你又不知道。”
“不知道的事情不一定不存在呀。”
“也许吧。今晚，会很艰难啊——”奥尔迪托列克斯看向远方，心中充满了忧虑，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安静，太安静了，这不是个适合追击的夜晚......
“报告祭司大人，我们已经在前方不远处发现了恺撒的军队。”侦察兵向不远处的狄维果报告道。
“好，人数多少？”
“看起来很多，他们列成长队前进，只能看到长长的一列火光。”
“很好，他们的阵型很适合我们袭击，通知全军，点起火把，冲过去，给我打出气势来！今晚我们就将恺撒干掉！！！”狄维果意气风发地说道。
“是不是应该再观察观察，我们还不能确定对方的人数——”奥尔迪托列克斯说道。
“不用，杜诺列克斯的消息不会错的，这里离比布拉克特只有十八里了，再等恺撒可能就会逃走了，这是达塔神给我们的机会，我们不应该无视他的旨意。”狄维果不屑一顾，随后高声喊道：“全军听令，杀！”
随后，他们听到响彻云霄的喊声，火焰从四周熊熊燃起，妖艳地舞动。然而，这火焰，并非赫尔维蒂人点起的，这喊声也并非从赫尔维蒂人的口中喊出。也许是因为夜深漆黑，不知何时，赫尔维蒂人已经行军到了一处低地，四周都是重重围拢的小山丘，此刻火焰燃起照亮周围，他们才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包围。
罗马的士兵们站在四周的山丘上，摆出矛盾阵型，大声喊着“罗马万岁”，他们将手里的长矛从高处飞掷而下，瞬间杀死数千赫尔维蒂战士。
“我们被包围了！我们被包围了！”赫尔维蒂人们惊慌失措大喊着，惨叫连连。
“第二轮投掷！”恺撒站在士兵之中，大声下令道，于是长矛雨再次洗刷了大地，顿时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阿莉娅大声哭叫着，她虽然是赫尔维蒂孩子中最厉害的，而且还经历过模拟战斗，然而，现在发生的一切根本不是一个孩子能够承受的。
“阿莉娅，不要怕，不要怕——”奥尔迪托列克斯将阿莉娅护在怀中，一边安慰着她一边佝偻着在慌乱的赫尔维蒂军队中穿梭。为了女儿，他不得不当逃兵。
然而，赫尔维蒂人乱跑着，将奥尔迪托列克斯撞倒在地，阿莉娅被推搡着渐渐远去。
“爸爸！救救我！”阿莉娅恐惧地伸出手，然而什么也抓不到，她无力地哭泣着，被慌乱的人们越推越远，最终失去了踪影。
“阿莉娅！！！”奥尔迪托列克斯大声喊着，然而却没有任何回音，一切都陷入了沉寂，如此喧闹的战场在他眼中，都失去了音色，对他来说，阿莉娅是他的一切，是他妻子唯一的遗物，是他的生命，现在，一切都遗失于血海......
在山丘高处，恺撒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图里努斯也将所有都看在眼里，但却不能向恺撒那样无动于衷，看到鲜红的血液和残肢，冲天的火光和血腥的气味，他已经吐了很多次了，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已经将所有能吐的都吐出来了，却还在干呕。
“孩子，这就是战争。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是像你这样，习惯就好了，等到身体和双手都已经麻木，你就会成为战士，但是你的心灵不能麻木，当面对生命的消逝时，你的心灵应当始终在颤抖，因为你夺走了生命，只有做到这一点，你才能成为真正的战士。”恺撒没有转头，而是将目光一直凝注在战场上：“虽然杀人者说出这番话很可笑，但是我必须告诉你，生命值得尊敬。”
图里努斯抬起头看了看恺撒，他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个男人，他的心中同时存在着恶魔和天使，他是善和恶的协调体，没人能看透他，永远也不会有人能够理解他，因为他生来就是这么一个人，注定成为这么一个人，这个人只能是他，别人都不行......
赫尔维蒂人试图冲上山丘反击，但都被击退，他们试图冲出重围逃走，但都被包围回来，这场战争的结果已经注定，即使赫尔维蒂人有三十万人，他们也敌不过恺撒的区区几万罗马士兵，从根本上来说，战争的双方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其中的鸿沟是数量也无法填补的。
最终，赫尔维蒂人丧失大部分战力，选择投降。鲜血染红了这个夜晚，连漆黑的天空都映出了血光，无数战士永远葬身在了这里。此次战役，史称比布拉克特战役，是恺撒军队以少胜多的典型战例，也是高卢第一战，从此拉开了八年高卢战争的宏伟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