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流:大江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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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陡变决胜生死赛,巨石水下红布条

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有备才能无患,逃跑同样如此,四人当即忙活了起来。

顾敬亭不便问钱藏在哪儿了,却可以光明正大的打探关于哨探的事情。韩大虫没多想,他还乐得顾敬亭帮他出谋划策呢。这几天水浒听完了他又听三国,听到最后只感叹还是读书人厉害,杀人不用刀,一个计谋就能杀人于无形。

所以顾敬亭开始替韩大虫详细的“参谋”如何布置的问题,他设置了一道阴符口令,韩大虫恍然大悟说以前在义和拳中也有这类说法,自己怎么就没想起来云云的。

口令是大规模行动中必不可少的,用以辨别真伪警戒防御,每日口令变化,若是对不上来就说明不是一伙儿的,或者违命行事,便可以先发制人了。

至于阴符则是传递书面情报时用以加密的文字,在猛虎寨里自然用不上。总之就口令而言,全是顾敬亭设计的,他又岂能对不上来。

而阮成楠则因为跟着账房先生,了解到山寨里的一切进出物资。土匪窝子没那么严谨,但粗略记录还是有的。经过估算,韩大虫这些年至少攒了几千两白银。知道这个消息后,阮成楠便急不可耐的找到兄弟互通。

韩大虫就他大伯一个亲人了,对大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韩伯是个标准的蔫坏损,想从他嘴里得知藏宝地难于登天。好在林平最近把老头伺候的不错,这老头打也少了骂也少了,时不时的还跟林平逗些闷子。林平等候着机会,争取把消息套出来。

就阮天雄而言,研究眼前的运河才是当前要务。就昨天韩大虫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暴虐的放出话去说这次是场生死比试,胜者生败者死。顾敬亭嘴皮子都磨破了,却也是覆水难收。

所有人都愣了,不就是个玩乐吗,怎么还扯上性命了。可短暂的震惊后却又是异常的兴奋,死道友不死贫道,人性中都有暴虐的成分,更何况这帮土匪野人呢。

九头鸟本来还不认真,现在却也经常去运河边了,两人每天下水四五次,互相观察着对方并隐藏着自己的实力,谁知道韩大虫这个奇葩到时候会出怎样的题目考较。

日子定在十天后,这时候运河中的水就有些凉了,故此比试选择在正午时分。虽是活水,但大中午的阳光还是晒得表层的水有些温热,阳光洒在碧波上,荡漾千里闪闪发亮,看起来有种说不上来的美感。

“咱们别整的太大,就比试三场,三局两胜。”坐在水边太师椅上的韩大虫兴奋至极。这几天可把他给闲坏了,此刻上蹿下跳搓着手发声道。

韩大虫继而道:“第一场是考你们游水的本事。”

此言一出二人齐齐看向水面,人常说大运河是自南向北流,实际上并不准确。大运河每个时期因水量和地质变化以及后期整修改道,导致都有不同的流向,纵观历史也是分段流淌的。

猛虎寨的附近城镇原先是漕运重镇,作为漕运重要分流地经济十分发达,附近百姓也过得颇为富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然是现在漕运停了,可毕竟有些积蓄,故此才拿的出钱来组建民用保安团。

作为分水岭这里地势略高,自猛虎寨往南的方位水是自北向南流淌的,向北则是自南向北流。所以大运河从南向北运输,一路上有时候是顺水行舟有时候则是逆水,这就滋生了两岸拉纤者的工作。逆水、风向不利的时候,光靠运丁划桨是动弹不得的,且需要纤夫拉动助漕船前行。

经常有人说一条大运河养育了运河沿岸几百万的百姓,这一点儿也不假。当官弄权、做买做卖、拉纤清淤、停泊力夫都是吃运河饭的,更别说酒楼座商等受运河经济辐射的受益者了。而猛虎寨的官员靠的是控制枢纽,这里素有北方都江堰之称。

此地虽有运河而无水,故此引汶济运,借助南边的水域,又开挖小汶河贯通大汶河,建设五里十三步的土沙坝,设闸控水,连接蜀山湖、马踏湖、马场湖、安山湖、南望湖等湖泊,向着运河送水。如此便可无论旱涝均可调节运河盈亏,保持水位平稳使漕运畅通了。

运河六分向北四分向南,可四六分不好听,故此上书天子时便用了三七分,有这么一句说“七分向北朝天子,三分向南接皇粮”。遂还修建了南旺分水龙王庙,祭奠这项惊天地泣鬼神的水利工程。

只是因引水过多导致不可控因素增大,雨季任何一个水源水位大涨且又无闸口的,皆会使运河水流湍急。每每汛期来临都会让不少漕船运船船毁人亡,人们称其为“鬼门关”和“阎王口”。

顺治年间重修新河躲开大坝越河,使水流缓转,修百里河堤和新闸口。当然这位修造一切的河督被杀,后又平反,修靳公祠祭奠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总之这一片的百姓靠的是停泊待水度日,而官员则靠提溜打闸的绞关钱发财。

想过这段水路,要排队而行,那自然要停泊等待。官员们放闸不限水,水速太冲流向相冲,容易翻船十分危险,当然要交钱才能保个平安。

只是漕运终止后,普通商人没了官家的大手笔,自然舍不得花这钱。商人重利轻命讲究富贵险中求,这里就从肥缺变成了清水衙门。到现在连独立剿匪的能力也没了,如此才滋生了韩大虫这样不大不小的匪头悍夫。

分水岭水流湍急,南北对冲引暗流涌动,要是比游水肯定是选那里。阮天雄和九头鸟齐齐看向那里,却见韩大虫从腰间拔出两把小刀扔在了两人脚下。

两人不明所以纷纷捡了起来,韩大虫一手一个拉着两人到了水边,从怀里又拿出一根麻绳,在河边找了一块六七十斤的石头,竖起来拿着绳子捆住,然后在绳子上绑上了一个红带子。

在所有人的疑惑中,韩大虫脱掉小褂把石头高高举起,双臂骤然肌肉暴起,浑身崩成一个弧形,两眼环睁青筋暴露,脸上的刀疤都变红了。他把石头甩向后面蓄力又向前掷去,大喝一声后,石头便飞向河中,所带起的罡风直刮得人头皮发紧。

六七十斤的石头也不小了,却飞出去很远,当是天下少有的力士才能做到,噗通一声石头落入河中。韩大虫指着落下处道:“开始吧。”

“啊?”九头鸟和阮天雄皆是一愣,不是说游水吗?和这石头有啥关系。

顾敬亭眼睛溜溜转,瞬间明白了韩大虫的词不达意,冲着阮天雄使了个眼色,对着口型道:“红带子。”

阮天雄立刻反应过来,朝着水里跑去,跑了几步一头扎入水中游了起来,九头鸟紧随其后很快也消失在水里。

韩大虫则不满的眉头紧皱道:“你看这俩粗人就是不行,根本理解不了我的话,秀才你就厉害多了,到底是读书有用。”

“那是那是,我可是韩大王的军师啊。”顾敬亭满脸谄媚的笑道。

阮天雄虽然天天下水,可还是不比负责水上头领九头鸟熟稔这里的水流。可到了水里阮天雄他就是鱼入大海龙升九天,任谁也撵不上了。

他顺势而为在水里化成一道白箭,也不见怎么大折腾,身宽臂长随意那么一摆动就能游出去很远。阮天雄看好了落石的大致方位,直在水上游到差不多的位置方才停下。

今天的江面并不是特别湍急,可向下游去却是不一样了,各种水流介入导致暗流涌动,百年所用的运河虽是人工开凿,却也冲刷出了河床巨石,导致水下不光有暗流还形成小漩涡。

正午阳光很足,运河也还赶不上家乡的湖水深,所以水下看起来很清楚。阮天雄把头埋入水中向下观瞧,正看到那条红带,然而九头鸟却离着很近,他从一开始就潜入水底。

这水性不好的水上游得快,主要是可以换气也会拨水,但像是阮天雄和九头鸟这种水性好的,在水下反而阻力小了许多,潜游速度远比在水上快。故此,虽然九头鸟来得晚却是后发先至。

阮天雄不急着向下反而向上一蹬身子,整个人借着浮力蹿出水面,随后头一转就好似神龙摆首一般,一下子钻入水底。这一式极具观赏性,岸上众人齐声叫好。

九头鸟也是在水边长大的,不过倒不是打渔为生而是帮着家里摆渡。江河湖泊各有不同,在江上摆渡和湖上打渔都与运河中不太一样。可来到猛虎寨一年多了,从一个小喽啰变成了水上的头领,九头鸟不敢说熟悉运河,但就猛虎寨这段水域却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这场生死比较三局两胜,拿下头筹后便可心神安定,胜者愈胜败者愈败,所以首局至关重要。

刚才被阮天雄抢了先机,九头鸟是一阵慌忙。可后来发现他只在水上游,心中大喜当即潜入水底寻到红条直奔而去。

眼见着就要到了,却只觉这从上直冲下来一团白肉赶到自己身前。那是阮天雄,他好似有避水咒一般,在水里划了一道直线,速度快得活像一条鱼,瞬间就赶超到了九头鸟之前。

因为下水不能穿宽袍大袖,那刀子无处安放便衔在嘴里。嘴上一用力嘴型一瘪就影响习惯性的吐气了,本来就下潜的早再加上阮天雄的猛然出现,九头鸟不禁大吃一惊,心中一乱顿时气便不够了。

他挣扎着向上游去,运河水不够深,纵然这里是分水口也才一丈半,水中翻身踩在河底结实处一借力便蹿了上去。九头鸟破水而出,随着水面破开他边往上窜边急着换气,深吸一口气立刻下潜。

而此刻阮天雄并未得手,石头挺大外表光滑,韩大虫又把麻绳绑得绷紧。麻绳虽遇水略松,可还是插不进刀去,只能在外面用刀狂磨。

按说可以直接割破布条,可韩大虫性子不稳,万一拿的不完整也是麻烦,只从水底老老实实的割绳子。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绳子割开。拿着断开两头的绳子,绳子上还绑着布条,踩住石头刚要蹬踏离开,却猛然感觉水流分开,有东西从自己后心扎来。

身背后九头鸟两眼充血,一脸的杀气,手中小刀直刺阮天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