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恶人还需恶人磨,离了狼窝入虎口
木棒带着风声当头而来,阮成楠猝不及防被砸中了后脑,眼睛一翻栽倒在地。而阮天雄反应快点,微微侧头闪过却也被砸中了肩膀,一时间只觉得痛入骨髓不禁跌跌撞撞几步。
“我操,反应还挺快!”持刀的那个恶狠狠地说道:“不废话了,今天你几个小子在当铺怪风光的,借点钱花花。”
“大哥原来是求财啊,您直说就行,我们也不敢不给啊,何必一开始就动手呢。”阮天雄捂着肩膀,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和恐惧壮着胆说道。
他冲顾敬亭使了个眼色,顾敬亭拿出了剩下的钱财交到阮天雄手里。林平死死拉住阮天雄不让他过去,阮天雄却推开拉扯的手,拿着钱稳定心神走过去,双手捧着把钱递了上去。
此刻林平和顾敬亭两人已经哆嗦着把阮成楠给扶了过来,又掐人中又摇晃的,但阮成楠却依然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持刀的歹人撇了撇嘴,其中一个拿棍的把钱接了过来,阮天雄刚想走却被持刀者一把扣住了手腕:“小子,不太服气啊?”
“服气服气。”阮天雄陪着笑脸道。
“不服也正常,年轻人谁没点血性。”持刀者笑道,笑容在他的脸上凝固,猛然变得狰狞起来:“可不老实就不应该了,银锁呢?银锁怎么不拿出来!”
顾敬亭下意识握住了胸前的银锁,却见持刀者目露凶光,也不废话劈头盖脸就朝着阮天雄砍了过去。阮天雄大叫一声,他身高臂长常年打渔有的是力气,一拳挥出去是又快又恨。铁拳跟持刀者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瞬间他那鼻子都被打歪了。
持刀者其实也没杀过人,算不上真正的狠人,往日劫道大多一吓唬就行,最多砍两刀皮肉外翻鲜血淋漓便要啥给啥了。他是真没想到阮天雄会动手,一时间鼻子断了牙齿松了踉跄倒退着坐到了地上。
“弄死他们!”持刀者捂着鼻子勃然大怒,发出气急败坏的吼叫,动静闷声闷气的。
拿棍子的当即冲了上去,阮天雄从地上抄起一块石头跟两人对峙起来,林平和顾敬亭则费力的扛起阮成楠朝着远处跑去。麻杆打狼两头怕,那俩拿棍的还不如持刀的呢,见阮天雄又高又壮刚才还打了自己大哥一个满脸花,不禁有点胆怯,色厉内荏无外乎如此。
其实若是有经验,刚才就该打完一拳后扑上去追着持刀者打,彻底打服打怕也就没事了。可如今情况不然,这一顿的工夫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那持刀者平时都是他吓唬别人,今天却被人给打了,当即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血灌瞳仁就要与阮天雄拼命。
打斗中阮天雄挨了一棍子,却顺势从他们手里抢过棍子,虽然舞的凌乱却也算是虎虎生风。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寻常人等倒是近不了身。就这样小哥几个边打边退,而那三个歹人一时间也是奈何不得。
任何事情纠缠久了难分胜负,便会走向两个结果。其一双方乏力再无心思,其二便是丧心病狂破釜沉舟,尤其是关键时刻某方看到一定机会的时候。
机会就在阮天雄向后倒退不慎跌倒的那一瞬间出现了,持刀者窜上前去刀子往前一递直扎阮天雄前脸软腹。阮天雄大惊失色,但身体的失衡却是他控制不住的。
到底是从小在水上讨生活的汉子,腰上的功夫极其扎实,他腰间用力竟然在跌倒中侧身闪过,刀蹭着阮天雄的大臂而过。
阮天雄穿的单薄,锋利的刀尖挑破衣服撕裂皮肉,鲜血瞬间就下来了。阮天雄疼的大叫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持刀歹人还想劈上一刀,却被阮天雄手中的木棍挡住。
“天雄哥!”
破空声响起,林平举着石头砸了过来,瞬间逼退了持刀者,可力气偏小石头没飞到位,落下时砸在阮天雄分开的腿中间,这偏一偏就断子绝孙了。
阮天雄现在可没空想这些,他爬起来调转身子继续逃窜。毕竟少年,早就方寸大乱哪里会站住脚步拼死抵抗。
阮天雄他们没往县城跑,一来被歹人挡住去路二来县城已经关了城门,若非军令皇命任你叫破大天也不会开门的。莫要说是有歹人追逐,就是在门口被人杀了,官兵也要看心情决定管是不管。
他们朝着一村子跑去,想着是人多了多少能好点。此刻天已经全黑了,农户们舍不得点灯,家家户户都黑洞洞的,只有一两家泛着点点烛火。院子里的狗听到生人吵闹,一阵狂吠不止,一时间鸡飞狗跳动静很大。
顾敬亭和林平二人拖着身高体壮的阮成楠早已精疲力尽,他们此刻拼尽最后的力气扯着嗓子高声呼喊救命。在预想中,热情正义的村民应该举着门栓木棍耙子铁锹冲杀出来,齐齐打退歹人才是,要知道当年石碣村来了几个流民想做坏事,就是被全村人吊起来打的。
可预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这里不是石碣村,他们也不是乡人,一听动静就知道不认识,而这个村也没有敢于第一个领头的强人。
自保胆怯是人的本能,正如在当铺外阮天雄站在人群中引领大家一样,必须置身事外挑起群情大家才会激奋的出手相助。
可这里什么也没发生,家家户户门锁紧闭,即便有人趴在门缝上向外观瞧也不过是一闪而过,生怕歹人发现惹祸上身。
“干了!”阮天雄心中悲乎,看来必须拼死一搏否则难有生机了。
他举着棍子不管不顾的砸了过去,那持刀者本来听小伙们高喊还贼人胆虚,但见村中无人出头便更加张狂起来,以为自己真是本事大的没了边。还没得意的放几句狠话,被砸断的鼻子就一阵抽搐式的疼痛,这阵疼还没过去就见棍子砸了过来。
“还抵抗!”持刀者心中略慌暗骂一声,挥刀迎了上去。
拿刀的这个叫牛三,没有正儿八经的名字就叫牛三,家里哥仨也都是穷苦人出身。牛三小时候跟着一个打把势卖艺的学过两下拳脚,靠着够楞够狠在本村打出了名堂。可拳脚无眼有次争斗不小心打坏了人家,官差下来拿人这牛三就跑了。
出去后牛三做了“横”,横葛兰荣,横就是在路上拦路抢劫,往往跳出来大喝一声“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干这行靠的是眼力和胆子,胆子不消说你要是还没有被劫的胆大蛮横那且不得让人打死。
至于眼力则更加重要,横行不同于山匪大绺,土匪少则十几人多则上百人,虎啸山林群出群入,哪有不能抢不能掠的。但横行人一般不多,是一个人也能干,像现在三个人也能做,牛三就是后来又收了俩帮手。
他们要会察言观色,找到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动手。比如本地本村的不能弄,否则人家叫了帮手来三个人可招架不住。还有那些厉害的练家子也不能劫,真赶着厉害的一个打三个那可糗了。至于那种动辄百人的大商队,除非是真疯了,一般情况下横行在他们面前会比普通人都老实。
这样的选择面很窄,通常日子过得也比较艰难,不然不会看中了小哥四个这点儿钱的。一边好勇斗狠又被人砸断鼻梁,一边年轻气盛逼入绝路,这种情况才最是危险的。
两边打成一团,林平和顾敬亭也放下阮成楠,纷纷抄了东西上阵拼搏。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多少人数旗鼓相当,牵制住了些许。
两边从村东头打到村西头,从村南又打到村北,比划叫骂远远多于短兵相接。正斗着呢,就听踏地声从远到近飞速而至。打斗双方都在专心对付敌手,哪里注意到这个,发现的时候那一员壮汉已经来到面前。
他个子很高,阮天雄这么一员大汉才到他肩膀,也是壮的很。太阳穴鼓着腮帮子努着胳膊四棱子起筋线,他穿着个小褂手里也提着一把刀。打斗中阮天雄把辫子盘在脖子上,却被那粗壮汉子一把抓住,向后猛然一拉。
阮天雄大惊失色,知道今天怕是要交代到这里了,而顾敬亭挥着手中半拉破砖要冲上来也被一脚踹翻在地。顾敬亭也以为是敌方同伙,大叫一声:“吾命休矣!”
再看牛三这边却同样是蒙圈,这怎么话说的,自己没别的同伙啊,怎么突然杀出来这么一个主儿,难道是准备入伙先拿个投名状出来?
正懵着呢,却见那粗壮汉子一个健步冲上前来,带着一股罡风伸手就揪住为首牛三的脖领子,往怀里一带,手中的尖刀顺势向前一递。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牛三瞬间被扎了个透明窟窿。随着那刀在腹腔中一扭一转,再往外一拔,牛三的肠子肚子就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他捂着那一堆下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汉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啥也没说出来就一头栽倒在地。
那俩帮手也是吓傻了,其中一个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裤裆一热汤汤水水的顺着就洒在地上,另一个发出一声尖叫转头就跑。来者可不停手,抽刀出来还带着牛三的血,刀上的残血在空中甩出一道半圆,寒光一闪冲着发愣者当头斩下。刀砍入脖颈向斜一横,半拉脑袋就耷拉了下来。
腔子里的鲜血喷洒而出,洒了来者一头一脸。那血人一般的来者冲着逃跑的大叫一声,逃跑的人脚下一软自己被自己绊倒,血人追上连滚带爬的逃跑者一刀扎入后心。
只须臾间,三条人命葬送在来者手上。来者提着刀转头看向阮天雄他们。浑身浴血微睁虎目,即便是天黑也能感受到眼眸中传来的阵阵凶光。阮天雄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与林平等人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那大汉痛快的哈哈大笑起来,阮天雄这才看见那汉子脸上有一道并指宽的大疤,疤瘌从左脸眉毛直到右脸脸颊,斜贯整个脸庞看起来说不出来的凶悍。他横着心走上前去拱手抱拳道:“多谢壮士救命之恩。”
“救命?壮士?你们吵吵闹闹的弄得老子心烦意乱,坏了你老子我的好事。草他娘的,不管了,看你们被劫,定是肥羊。”说着大汉把手指含在嘴里吹了一声响哨。
若是说刚才遇到的是歹人,眼前这人就绝对是个狠人,了却三人性命却眼睛都不带眨的,他不让走阮天雄他们哪里敢走。半晌功夫四五个大汉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但见那粗壮男子下令道:“把这几人绑了送回去。”
“啊?壮士是何人?要带我们去哪儿?”顾敬亭哆哆嗦嗦的问道。
大汉再度大笑道:“都说同行是冤家,我跟刚才死的那仨也算是同行,他们死了活该,谁让他们进了我的地盘。”
“土匪!”三人齐声惊呼道。
大汉点点头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是啊。”